“娘,人家又没上门提亲,这会儿操心将来要面对什么,这会不会太可笑了?”
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没有实际的行动,这都只是空谈。
“你知道这是给谁的帖子吗?”孟采华突然转回原来的话题。
李安然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起榻几上的帖子,“这不是给娘的帖子吗?”
“不是,这是给云贵妃的帖子,三日后卫公子会登门拜见云贵妃。”
李安然觉得脑子当机了,怎么变成云贵妃?
事到如今,孟采华还也没什么好隐瞒,细说当初救了云贵妃的经过,也是她决定收养暄儿,因为身为大夫,她不能对这个好不容易来到世上的小生命置之不理。
这会儿李安然完全明白了,爹说娘答应云贵妃,未经允许,不能道出她的下落,她只当男女有别,娘更适合跟云贵妃往来,原来贵妃和皇子真正的救命恩人是娘,而卫容渊显然早有察觉,目光已经转移到娘身上,等着娘行动……她一直觉得自个儿很聪明,如今看来,她真的差了一截,不能比啊!
见李安然闷闷不乐,孟采华笑着问:“怎么了?”
李安然承认反应没人家快,但不是真的笨,很快就想清楚这个帖子有何问题,“我没事,只是在想这张帖子,卫容渊说三日后要拜见云贵妃,是真的知道云贵妃的下落,还是想试探我们?”
“昨日娘去见云贵妃,因此泄露云贵妃的下落,确实有可能。”孟采华可没忘记昨日云贵妃的反应,显然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他也有可能只是猜测,并未证实,就等着看我们将自个儿的底掀了。”那个家伙满肚子算计,如何会平白无故教娘转递帖子?
孟采华沉吟半晌,叹了声气,“猜测又如何?夫人终究要面对,既然人家正式下了帖子,我们当然要大大方方等着人家上门,相信夫人也是这么想,事到如今,再躲躲藏藏也没意思,毕竟对上的是皇上,夫人难道还能拗得过皇上吗?”
李安然好想翻白眼,明知拗不过,为何还要苦苦挣扎?
孟采华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好笑的摸摸她的头,“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看透的。”
李安然倒是认同,夫妻吵架,旁人最好别凑热闹,要不,原本是床头吵床尾和,最后可能变成一场非要争出输赢的战争。
“娘,既然人家说三日后,你就等到三日后再递帖子吧。”若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吊一下他的胃口,她实在不甘心。
孟采华笑了,纵容的道:“好,就教他等上三日。”
“娘真好。”李安然甜甜的回以一笑。
这丫头难道没发现她跟卫容渊拗上了吗?孟采华很少插手管孩子的事,她自个儿知道分寸就好了,于是笑而不语,将帖子收进匣子,等着三日后送给云贵妃。
有人上门求诊这样的事,偶尔来一次不觉得奇怪,但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求诊,难免教人生出疑心,若是暗中监视的只有皇上的人,这倒也无妨,偏偏还有其他势力,孟采华就不能不另寻理由出门。
其实大杂院有很多入口,承恩寺只是其中一个,因为从这儿进入更能掩人耳目,孟采华便习惯走这儿,既然如此,她就配合承恩寺找了一个祈福的藉口,顺道带上女儿,当着众人的视线大剌剌的出门。
进了承恩寺,经由捷径绕到后山,就看见大杂院的木牌竖立在路旁,李安然终于知道云贵妃的藏身处,不能不说这真是一个好地方。
因为天冷,她们进入大杂院并未遇见任何人,一路到了云湘住的屋子。
孟采华将女儿留在外面,独自进入屋内见云湘。
李安然没有听壁脚的习惯,东边看看西边看看,发现每间屋子旁边都有一小块地,全是辟来种菜的,只有云贵妃的地摆上竹桌竹椅,还有几盆梅花盆栽,有大红梅、绿萼梅、龙游梅……见到这样的景色,她就知道云贵妃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即使环境再不好,也会尽力过出有品味的生活。
李安然走到竹椅坐下,竹桌上还摆着一盘棋,白棋、黑棋罗列分布……有可能是主人摆出来的残局,或是主人先前跟人家在此对弈……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云贵妃应该是这个大杂院唯一有这样品味的人。
看着棋局,李安然觉得手好痒,可是她没胆子出手,免得将好好的一盘棋毁了。
“你还真悠闲。”卫容渊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
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吓了一跳,李安然恶狠狠的抬头一瞪,又不是猫,怎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你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
李安然又忍不住一瞪,“胆子大就禁得起惊吓吗?”
“我确实认为如此,至少我看你天不怕地不怕。”
“真爱说笑,有谁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人都有软肋,她也不例外。
卫容渊在她对面坐下,“今日火气真大。”
“若是你被人家算计,你火气不大吗?”
“我也是逼不得已,不赶紧跟皇上交差,我如何娶妻生子。”卫容渊倾身向前,声音转为低沉温柔,“我担心你等得太心急了,我可会心疼。”
“……我一点也不急,我娘说了,至少要再留我两三年。”李安然可以感觉到脸儿红通通的,全身都要烧起来了,真是讨厌,不管什么场合,这家伙总会找机会撩她,好像不撩她,他就会吃亏。
卫容渊笑了,笑得开心又灿烂,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情很好。
李安然有一种脑子当机的感觉,这是什么情况?
“岳母喜欢什么?”得到支持,卫容渊当然不必添上“未来的”,往后他要做的是使劲的讨好岳母,有岳母在岳父面前帮腔,岳父见到他就不会臭着脸。
岳母……李安然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原来她刚刚将自个儿出卖了,真是无言啊。
“怎么不说?岳母究竟喜欢什么?”
李安然紧握双手,免得失控扑过去揍他、踢他……不,她觉得还是挠得他面目全非,咬得他见血比较爽快,保证一点情色的意味都没有。
卫容渊突然幽幽一叹,极其哀怨,“你怎么不能体谅我?岳父太难缠了,若是岳母再不护着我,我们何年何月方能成亲?”
李安然不禁生起愧疚感,应付她爹确实不容易,她不能成为他的助力,至少不要扯他的后腿……不对不对,她何时答应嫁给他了?
“卫公子,夫人有请,”孟采华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李安然好想用双手遮脸,刚刚他们的对话全教娘听见了吗?
卫容渊不着痕迹的瞥了李安然一眼,心情无比愉悦,然后赶紧站起身,恭敬的向孟采华行礼,“有劳孟大夫了。”
孟采华转身先行进屋,卫容渊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进屋。
卫容渊先是行礼问安,接着双手呈上一封书信,“这是皇上派人送至卑职手上,请娘娘过目。”
“你的动作倒是很快。”云湘的口气带着讽刺。
“卑职只是尽力,卑职相信寻到娘娘之日指曰可待,因此事先请示了皇上。”
早在英姑确定云贵妃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他便透过卫门的管道请示皇上,随后皇上也透过卫门送来书信,这不难理解,皇上的情话难道还能一个传过一个吗?
云湘百般不愿的接过信件,几近粗鲁的拆看,取出叠为方胜的信笺,怔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打开,上头只有四个字——思你,速归。
卫容渊提得高高的一颗心渐渐落下,皇上送来的书信好像消了云贵妃的怒气。
“你有何安排?”
卫容渊还来不及回答,卫春的声音就从外头传进来,“公子,承恩寺被襄州府衙的衙役包围了。”
云湘冷冷一笑,看了卫容渊一眼,“不愿意我回京的人可真是紧追不舍。”
虽然有许多不解,但首要是安排云贵妃离开,卫容渊赶紧打开房门下达指示,由暗处的卫夏和四名手下护送云贵妃和孟大夫经后面小径下山,暂时避到他们的杏林庄园,而他和卫春带着李安然经由承恩寺前去迎敌,这也就是说,李安然必须假冒云贵妃,方便云贵妃他们有时间逃离。
“还是我来好了。”孟采华怎么可能让女儿冒险。
“孟大夫,晚辈带着小神医行动更为方便。”他要抱要搂真的比较方便。
“娘,我会照顾自个儿,您不必担心。”李安然搞不懂何谓行动更方便,但是跟着云贵妃绝对最安全,当然是让娘亲跟着云贵妃走人。
孟采华不敢拖延,交代闺女凡事不要逞强,便跟着卫夏他们一起离开。
“不要怕,凡事有我。”
李安然点头回应,她相信他的承诺,相信他会保护她。
卫容渊回以一笑,转而询问卫春外面的情况,得知有人向府衙告密,说是有盗贼藏匿承恩寺,府衙便命捕头带上一队衙役前来查看,承恩寺的住持一得到消息立马前去交涉,就怕衙役扰了寺内的夫人小姐,坏了承恩寺的名声,如今两方还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