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容渊想了想,避重就轻的道:“我还以为皇上跟诚亲王找人更辛苦。”
李安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人家可没盼着他们来找。”
“你真的相信云贵妃不想回京?”在卫容渊看来,云贵妃不可能真的舍得京中的富贵繁华,只是皇上迟迟没有寻来,她等得心都冷了,难免生出怨言。
李安然撇了撇嘴,“回京干啥?进宫斗争吗?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闻言,卫容渊笑了,她的反应就是这么可爱,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法,“云贵妃出自武阳侯府,她自幼就学习如何斗争,用不着你替她担心。”
顿了一下,李安然讷讷的道:“斗争很累人,我是绝不干这种事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过那种日子。”
“……”真是令人害羞,她确实是在暗示他,若想娶她,他可不准让她成日跟人家斗争,她行医的精力都不够了,可没兴趣在其他方面耗神。
“你不相信?”
“……这种事能够保证吗?”如今她还赖在他背上,说她没打定主意嫁给他,有那么一点假惺惺,她不如坦白面对,她不在意他做什么工作,他能否远离京中权力斗争,但是她无法忍受踉小三、小四……许许多多的小字辈斗争。
其实她觉得云贵妃有可能也是这种想法,与其回京斗争不停,还不如这儿的平静安稳。
“今生今世,我只守着你一个人。”
“……这一生只能看着一个女人,你不会觉得很委屈?”
“我爹还没长大,我祖母就过世了,可是我祖父不曾想过续弦,他说一生能得到一个刻入骨子里的女人,够了。”
“你祖父很爱你祖母?”
“嗯,我们卫家男子的心不大,只能放下一个女人。”
李安然忍不住唇角上扬,这是在告诉她,他的心只能放下她吗?
“除了不喜欢斗争,还有一件事,我嫁人以后还是要行医。”
“这是当然,你的医术那么好,若不用来救死扶伤,岂不是糟蹋了?”
“……你放我下来了,我可以自己走了。”她突然觉得很难为情,他都还没定下上门提亲的日子,她就、迫不及待的开条件,好像她恨嫁的样子。
卫容渊放她下来,李安然一时脚软没站稳,他连忙转身扶住她。
“我就是背着你一直走下去也没关系。”
“我们已经脱险了,我可以自个儿走了,不过,我们上哪儿去?”
“我送你回家,我若是敢让你在外过夜,岳父可能会修理我。”
卫容渊故作害怕的打了一个哆嗦,李安然见了噗哧一笑。
“你就这么怕我爹吗?”
“我能不怕吗?若他一直拖着不点头,我就别想娶你进门,这日子怎么过啊!”卫容渊故作哀怨的样子。
“……”卫容渊双手捧着胸口,故作伤心的样子。
李安然赶紧转开头,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从这儿走回去,只怕要走上一日。”
“不用担心,我保证天黑之前送你回去。”
卫容渊随即吹了一声口哨,不久之后,他的坐骑出现了,李安然不由得惊愕的瞪大眼睛。
“我的马很有灵性,它会自个儿来寻我。”卫容渊爱抚的摸了摸马儿。
李安然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用很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好啦,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卫容渊重新为她戴好帽兜,然后先将她抱上坐骑,接着上马,轻扯缰绳,马儿灵巧的穿梭在山中小路。
“对了,云贵妃和我娘呢?”
“云贵妃必须留在庄园,方便我们保护她,至于岳母,卫春会送她回家。”
“何时进京?”
“等我布置好了就进京,当然,越快越好。”
诚亲王的人已经来了,接下来武阳侯府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来凑热闹,总之,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出麻烦,还是早早回京,赶紧将人交给皇上,卸了他的任务,他就专心为迎娶娇妻奋斗。
李安然明白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云贵妃要回京,李文暄的身世就不可能再隐瞒了,不过基于安全考量,暂时还是瞒着外人,可是对于当事人就不能不摊开来说了。
李安然觉得小正太有着超乎年纪的成熟,说清楚讲明白,他很快就会接受了,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小正太整整一日没有用膳,爹娘急了,可是隔着房门温情喊话也没用,最后只能让最厚脸皮的人出动。
李安然在房门外敲了敲,命令道:“小正太,开门。”
房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小正太,小米粥和灌汤包冷掉不好吃,开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砰一声打开来,李文暄怒瞪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安然绕过他进了房间,再绕过屏风进入内室,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榻几上,方才回答他的问题,“爹娘抱你回来时,我已经快十岁了,当然知道你不是我嫡亲弟弟,可是这些年我早就忘了,我把屎把尿将你带大,你不是我嫡亲弟弟也成了我嫡亲弟弟。”
“你不要再说……”李文暄涨红着脸说不出“把屎把尿”。
“是是是,以后绝对不说把屎把尿了。”回到京城后,他成为皇子,她可不敢继续在嘴上逗他。
说了不要再说,她偏偏要重新再强调一次,李文暄觉得自己应该气得甩头走人,可是,他竟然感动的想哭,姊姊还是姊姊,她待他还是一样。
“坐下,趁热赶紧吃了。”李安然打开食盒,一一取出,见他还站着,索性压着他坐下来,递筷子递汤匙,同时得意的道:“今日的灌汤包可是我做的哦。”
李文暄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的手艺跟福婶根本没得比。”
“……这是重点吗?”她的精力全部专注于医术,能够驱动她四肢去做某件事已经很不容易了,若不是想安慰他受伤的小心肝,她见到厨房更喜欢绕过去。
“这不是重点吗?”吃食的重点不在味道,在什么?李文暄又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事实就是事实,干啥不承认?难道模糊焦点就可以让自个儿的厨艺变好吗?
“赶紧吃!”李安然火大了,甩头走开,不过她并未离开,而是搬了一张小杌子坐在门边,待李文暄吃饱了,他们再继续“交流”。
吃饱了,阴霾去了一半,李文暄也搬了一张小杌子跟着坐在门边。
“无论你在哪儿,你都是我的弟弟,知道吗?”
李安然或多或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他出生在那种情况下,当然不是云贵妃的错,但毕装贵妃选择“抛弃”他,一个伟大的母亲是再辛苦也会咬牙拉拔孩子长大,可见得云贵妃在这方面不及格。
不过站在云贵妃的角度来说,有人伺机谋害她的性命,孩子跟着她太危险了,还有读书的问题,小正太终究是个皇子,如何能住在一个只求温饱的环境中?
半晌,李文暄K声道:“我不想当别人家的孩子。”
“你怎么不换个角度想,以后你多了一个家庭,不好吗?”
“这要看是什么样的家庭啊。”李文暄斜睨了她一眼,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事吗?
李安然好想仰天长叹,这小子难道不能有点五岁的样子吗?
“送我进京后,你们就回来了吗?”对李文暄来说,他真正舍不得的是李家,这儿给了他满满的爱,即便没有荣华富贵,心灵却很满足。
“我们会留在京城。”她不知道嫁人之后去哪儿,但嫁人之前应该会待在京城。
根据卫容渊的说法,皇上会将爹留在京城,不只是爹对云贵妃有救命之恩,更因为爹对小正太的养育之恩,甚至有可能给爹封爵,当然,爹受到重用,文成侯府会渐渐淡出皇上的眼中,皇上对文成侯府的照顾全念在爹当年的救命之恩,正主儿回来了,配角就不重要了。
李文暄伸出手,李安然见了一怔,用着无比诚恳的表情向他请教,他又给了一个嫌弃的表情,然后撇嘴道:“拉勾。”
李安然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的道:“终于像个小孩子了。”
“你要不要拉勾?”李文暄又羞又恼的脸红了。
李安然赶紧伸出手跟他拉勾。
“你说的,我永远是你弟弟。”
“这是当然,娘就是有机会再给我生一个弟弟,还是你这样的小正太,我也不可能给他把屎把尿……哎呀,对不起,不小心又说出来了。”李安然连忙捂住嘴巴。
李文暄冷哼一声,转开头,什么不小心,她肯定是故意的!
“虽然是事实,但我以后保证不说,真的。”李安然发誓的举起手。
李文暄倏然站起身,转身回到内室。
李安然嘿嘿嘿干笑,连忙喊道:“我们姊弟之间别太计较了。”
“收拾好碗筷可以滚了。”
任务完成,李安然当然是立马进去收拾碗筷,哼着小曲甩着食盒走人。
李文暄目送蹦蹦跳跳而去的身影,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个姊姊从来没有姊姊该有的风范,但是他真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