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能是想想,事实上,因为母亲只在乎自己,嫡妹苏芷蓉因此跟自己这个哥哥不亲,苏子凯跟苏子东不用说了,恨死他这个大哥的存在,苏子振被古姨娘教得怪里怪气,讲话总是自贬身份,相处起来真的也不舒服。
至于大房最小的苏芷纭,则是极度缺乏母爱,她的生母王姨娘一直怨她怎么不是个儿子,让苏芷纭受到到了很大的伤害。
苏子珪也觉得弟弟妹妹无辜,但不管房姨娘、古姨娘还是王姨娘,都给母亲下过绊子、给父亲吹过枕头风,他无法告诉自己,姨娘归姨娘、弟妹归弟妹,对他来说,姨娘跟孩子是联在一起的,他不喜欢姨娘,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庶弟庶妹。
就因为苏家这样乱七八糟,他才会向往简单的生活——下朝后回家,一妻,几子女,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
和乐融融,而不是互相陷害,互相告状。
“叶嬷嬷,你知道我不想娶姨娘,所以正妻一定要喜欢的才可以,其实我挺佩服苏子凯跟苏子东,可以娶一个完全没见过面的,甚至明明知道朝廷背后都在笑他们靠妻,他们也不在乎。”
叶嬷嬷叹息一声,“二少爷、三少爷本性不坏,是被房姨娘教坏了,房姨娘这辈子只想压大夫人一头,所以告诉儿子权力最重要,这不是毁了两个孩子吗,二少爷宠爱姨娘,结果宣和那主把那怀孕的姨娘活活打死,一尸两命啊。
“三少爷要娶香山县主,香山县主嫁过人不要紧,却带着一个两岁儿子,还改姓苏,成为三少爷的嫡长子,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愿意,只能说老天保佑,大少爷争气,靠着皇上赏赐常了七品司竹监,要是大少爷也这样出头,嬷嬷真要伤心的。”
“叶嬷嬷你说,苏家这样乱七八糟,我想娶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真的错了吗?”
“当然没错。”
“我也不觉得自己错了,与其像苏子凯跟苏子东那样窝囊靠妻,我想娶个我喜欢的,和和乐乐相处,欢欢喜喜生活。”
苏家太乱太私,大宅后面太肮脏,所以苏子珪只想要简单。
哪怕母亲逼着他纳妾,他也不愿意。
对他来说,一个院子只能有一个女人,一旦多了,那就是灾难的开始,轻则争吵,重则死人。
“大少爷,您昨日喝醉了,喊了向姑娘——向姑娘虽然当时逃家,可是您喜欢她,这就够了。”
苏子珪喃喃自语,“我喜欢她?”
“不然不会在梦里喊人,您又不知道她昨晚子时来过——”叶嬷嬷似乎发现不对,急忙收声。
可苏子珪已经听得淸楚,“她昨晚有来?”
叶嬷嬷一脸为难,“嬷嬷老了,管不住嘴,明明答应向姑娘不说的。”
“嬷嬷你老师跟我讲,不然我不明白啊,你一边劝我,一边又什么都不说。”
“唉,姿和说,昨晚扶大少爷进来,都还没躺床上就咳个不停,后来跟嬷嬷说好,我守上半夜,她守下半夜。嬷嬷刚刚喝完浓茶,就听到向姑娘在格扇外说话,嬷嬷开门一见向姑娘捧着一碗汤药,说是少爷以前在乡下常喝的枇杷叶水,止咳很有效,但少爷喝醉了,不太听话,还是向姑娘押着少爷,嬷嬷才把汤药灌进去,然后向姑娘说,别提她来过。”
苏子珪怔住,所以他不是作梦?
他真的喝了枇杷睡,真的闻到了皂荚香?
她给他熬汤药,还过来端给他喝……
他真不懂了,向清越,你真还在乎我,当时为什么要逃,还跟母亲要了休书,甚至说了自己挨不住,那样坚决。
苏子珪思绪真的乱了,“嬷嬷你说,这算什么?”
“嬷嬷只知道,大少爷梦中喊了向姑娘的名字,嬷嬷只知道,向姑娘深更半夜的海区熬枇杷叶水,给大少爷喂枇杷叶水。”叶嬷嬷苦口心劝着,“虽然我们苏家对外宣称大少夫人在山上念长年佛,您不能娶正妻,但平妻却是可以的,只是您也不要,也许就是跟这向姑娘的缘分还没断。”
苏子珪突然有点想笑,“可是嬷嬷,人家都说夫妻是患难与共,我第二次考进士到第三次上榜之问,那是我最难过的日子,她逃了,没陪着我,我现在是司竹监了,又去求她回来,那我算什么?”
说他小心眼也好,如果就这样和好了,他没办法对母亲交代,也会觉得不甘心,没有一起挨苦,却一起享福了?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照这样来说,是不是他将来官路受挫或者得罪皇上被下放,她就又要跑了?因为挨不住。
不,不可能,他承认自己是还在意她,但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在苦难时选择逃离。
那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昨晚还有印象是向清越扶他下马车、扶他回客院,她一路上都在说话,说了很多,自己也听了,可现迕完全想不起来。
只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忘得一干二净……
第十一章 我可以带你回京(1)
几日后。
苏子珪自从知道向清越半夜给自己熬药,这几天内心都平静不下来,又隐隐约约想着还有什么事情,想了想,干脆把向清越叫来问好了。
想,就做了。
“见过苏大人。”向清越屈膝。
苏子珪有点高兴,但又不想显露自己高兴,于是冷着脸,“姿和、晨曦,你们都下去。”
姿和一福,逍使退了。
晨曦确实不愿意,娇声道:“奴婢在这里伺候苏大人。”
“不用下去。”
晨曦眼就眶红了,“苏大人。”
“下去。”
晨曦这才勉强退下。
看在向清越眼中,只觉得苏子珪品味变差了,刚进入苏家时,他有四个贴身大丫头,介孜、来宝、语霖跟姿和,四个都是狐狸般的人物,个个有眼色,绝对不会在主人心情不好时撒娇,但这晨曦怎会这样白目?
说来,苏子珪什么毛病,这样喊她来,她原本在给赵芳霏念书解闷的,突然就一个小丫头来说“苏大人有事相询,还请半夏姊姊过去一趟”。
赵芳霏挥挥手,“那你就去吧。”
佩兰满脸好奇,写着:你什么时候跟苏大人这样好了?
冤枉啊,自己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苏子珪肯定想陷害她。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情形——苏子珪坐在案前,一脸严肃,自己站在屏风旁边,不好主动开口,但又想快点结束。
许久,苏子珪才开口,“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苏大人请说。”
“前几日我醉酒回家,你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向清越心里一跳,居然记得?不可能啊,他都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可是那眼神是怎么回事,好像真的记得?
冷静,向清越,不可能,不要自己吓自己。
深呼吸后,向清越缓缓回答,“奴婢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不知道?”苏子珪讽刺一笑,“我却是听得清楚。”
什么?真的吗?
他那个胸有成竹的彦子她太熟悉了……
不对不对,向清越,淡定,不可能,他一定是想钓人说话,只要你够冷静,就没人可以钓到你,“奴婢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做不得准的。”
“哦,这样啊,那为什么半夜还来给我送药?”
向清越又是一个震惊,叶嬷嬷,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说不要讲了啊,怎么当事人会知道,唉,“见苏大人咳得厉害,想到自己之前有晒了一些,随手之劳而已,也没什么,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若我说,我偏放在心上昵?”
向清越睁大眼这是谁,这是苏子珪吗?被附身了吧,“苏大人别开玩笑了。”
苏子珪却是没开玩笑的意思——他也不想开玩笑。
他这几天都忙着外出,处理公务,但闲暇之余也会想起叶嬷嬷的话,有时候觉得可以原谅向清越,她在乡下长大,单纯朴质,能跟着他在苏家挨两年已经不容易,叶嬷嬷说,他在窗院苦读的时候,向清越可是天天被立规矩,但有时候又会想,自己三考进士这么艰难的时候,她没陪在身边。
但冷静下来也淸楚,自己真的还是在意她,不然他早去赵熙家住了,不用一直住在这个赵少尹家。
他想东想西,不得不承认,还是想带她一起走。
但前提是——只要她认错,并且保证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他,他可以原谅她的逃离。
还有,他当然不会表示出是自己这边有意思,自尊问题,不能退让。
她道歉,他接受,就是这样。
于是凤眼一眯,“我是在开玩笑的人吗?”
“都过那么久了,这都五年了吧……”向清越脑袋抽空,虚弱无比。
这苏子珪这的是,唉。
只能说人长得好看真占便宜,虽然不太好用“眉目如画”形容一个男人,但苏子珪真的长得眉目如画啊。
尤其那双凤眼,真是她的爱,她以前常会在睡前亲他眼皮,然后说,让他不准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