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双全麻利的寻了一间临湖的雅致酒楼,要了包厢,点了一桌酒楼的招牌菜,伺候两位主子用膳。
没一会儿,饭菜全上齐了,阵阵香浓味美,勾人馋虫,当封潜泰然自若的将翠玉虾仁夹进安承嫣碗里时,双全和左清、右风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给女人夹菜?主子从未曾做过这种事……
安承嫣倒是很自然的把封潜夹给她的翠玉虾仁一口吃了。“味道真好。”
她一说完,封潜又给她夹了一尾翠玉虾仁。
她笑道:“王爷也吃,别净顾着我。”
她投桃报李的给封潜夹了一块糖醋荷藕。“王爷尝尝这个,味道应该不错。”
见封潜从善如流的吃下了糖醋荷藕,安承嫣眼神闪烁,抿了口茶道:“王爷,你刚才听到了吧?百姓们还想吃我调配的药膳粥,他们全都吃得很欢。”
封潜淡定的回道:“何时还想设粥棚,说便是,本王若有闲暇,再陪你同来。”
安承嫣失笑道:“我不是想再设粥棚,毕竟设粥棚是治标不治本,无法根本解决百姓们想吃药膳粥的问题。”
这话是怎么听怎么怪啊!可她却说得自然无比,双全瞪着眼,不知道自家王妃是何意。
日晴听了,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主子这是何意?不会是她现在想的那个意思吧?
封潜倒是露出了个明白的表情。“原来百姓们想吃药膳粥竟成了需要根本解决的问题吗?这倒是稀奇,本王还未曾想过有这种可能。”
安承嫣噗哧一笑。“王爷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封潜不置可否的看着她。“你想开药膳坊?”
安承嫣很爽快的点了头。“药膳能够治病,我想帮助更多人,尤其是孩童,有许多孩子根本不敢喝苦汤药,若改为药膳会容易入口得多,而这医食同源便是将药术与饮食融合的概念。”
“你想助人,自然是好事。”封潜想了想。“回头让大总管将我名下的铺子理出来让你挑选,细节你与大总管商议,琐事交给大总管去发落,不需亲力亲为,莫累坏了身子,你的身子是本王的。”
此话一出,立在包厢的左清、右风、双全、日晴、锦茵,眼睛都不晓得要看哪里了,有些看天上,有些看地上,就是不敢看两位肉麻的主子,全都很努力的假装他们没听见。
“可宫里那边……”安承嫣没想到她提出的要求会这么容易被答应,虽然顺利达成了目的,但是她怕他因为她要抛头露面而为难。
封潜淡淡地道:“你要助人,母后不会有意见,再说京中并非没有官夫人开铺子的先例,算不上事。”
第十一章 怀敌意的赵姑娘(2)
午后,轻风拂柳、天高云淡,是散步的好时光,安承嫣今日水红轻衫,翡翠褶裙,她身姿窈窕,清丽婉媚,娇艳动人,几缕发丝随风而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神采奕奕,纤长浓睫宛如蝶翼轻掮。
封潜一直看着她,她的笑靥近在咫尺,身上淡淡香气萦绕在他鼻端,荡到了他心中去,他并未掩饰自己的心思,因为他根本挪不开目光。
“天气真好啊。”安承嫣还不想回府,封潜今日休沐便也陪着她蹓跶,夫妻俩相拦而行,如寻常百姓般的在市集逛了起来。
市集绵延两、三里,一路逛下,旁边有西域的奴人在表演吐火,还有番邦的杂耍艺人,安承嫣猜测着他们来自哪里,仔细听他们说话,像英语又有点不像,口音略有不同,不过她还是能听懂。
她前世便羡慕拉手逛街的情侣,此刻便主动挽了封潜的手,这一举动自然又让后面那五人组看傻了眼,这光天化日之下的,王妃是在做什么?
双全眼睛更是瞪得老大!主子也没拒绝又是怎么回事?主子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净做些从前不做的事啊?
“是糖人!”安承嫣在糖人摊前停了下来,两旁摊铺林立,各种小吃的香味钻进鼻中,饶是才用过午膳,仍是叫人食指大动。
封潜过去在宫里生活,成年后也未曾逛过市集,从未见过这种市井的吃食,如此人烟喧闹的逼仄市井更是与他的身分绝缘,但既然小妻子有兴趣,他便也驻足陪同她看了起来,就见那糖人师傅将糖加热吹软,塑成各种人物、瓜果、动物、花草、十二生肖、元宝灯笼等等,谈不上雅致,倒颇得趣。
“你吃过糖人吗?”安承嫣仰头兴冲冲的问封潜,这才发现他与四周万分的不搭,一身紫色常服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衬得冷峻高贵,银色剌绣的腰带上游龙吐珠,象征着不可侵犯的身分,同时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交头接耳在议论他的路人也不少,也不知是
因为他脸上的面具还是知晓他的身分。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欠思虑了,拉着他逛市集,也没顾及到他的身分,会否对他造成困扰……
“未曾。”封潜摇头。
安承嫣抛开了脑中那一瞬间的歉意,连忙挑了一支小兔子递给他,自己则挑了一支红萝卜。
蓦地,她面颊一红,红萝卜可是兔子的食物,她这是在暗示什么啊!
封潜接过糖兔,学安承嫣那样舔着吃,两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逛。
双全再度掉了下巴,主子边走边吃,主子边走边吃……
堂堂尊亲王舔着糖兔,分外的怪啊!
“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常吃这个。”安承嫣眼神晶亮,笑着说道。
“外婆家?你是说外祖处吗?”封潜看了她一眼。“据我所知,你生母在你四岁时便病故了,如今的嫡母是安尚书的继室,你还去过外家?”
安承嫣的心咚的一跳。
要命!她讲的是前世的外婆家,怎么就顺口讲了出来,况且这朝代也没人在说外婆的……
安承嫣作贼心虚,正觉忐忑,幸好封潜只是随口问问,并未深究,她松了口气,见到前方聚集了许多人,便一把拉着封潜过去看热闹。
封潜看着自己手上的纤纤玉手,露出了笑容,他从来不知道逛市集是这么有趣的事。
“原来是在猜灯谜!”安承嫣又惊又喜。
眼前是个猜灯谜的小摊,长长的架子上挂着数排灯谜,灯谜写在木牌子上,答案写在背面,木牌子用红布盖着,猜一次十文钱,猜中归还,没猜中自然是摊主赚走银子,猜中三十次者,另有头彩。
安承嫣来了兴致,前世她的宅兴趣之一便是猜灯谜,也不只猜灯谜,各种脑筋急转弯或填字游戏,她都很拿手。
“大娘,您知道头彩是什么吗?”安承嫣兴冲冲地问。
那大娘比划着挂在细黄绳上的一排红灯笼。“喏,那一套十二生肖的灯笼便是头彩。”
安承嫣看过去,不得不说十二只灯笼做得真好,小巧可爱、栩栩如生,每只灯笼底下都系着一只小香囊,香囊的颜色与造型各异,很是别出心裁,若是挂在飞觞楼的门廊下,肯定风雅。
“你会猜灯谜吗?”封潜见她跃跃欲试,深表疑惑。
猜灯谜是市井小民的娱乐,文人雅士一般不会参与,像她这般的大家闺秀都是随着女夫子读书,读的是四书五经或《女则》,更是没机会接触猜灯谜。
安承嫣压根忘了这年代的大家闺秀不可能会猜灯谜,她轻扬粉唇,自信一笑。“这有何难?王爷看着就是,没得到头彩我不走。”
安承嫣走过去,随意指着一块木牌子,摊主便揭开来,大声念道:“春天不下种,四季不开花,吃起来有味儿,嚼起来无渣。”
安承嫣想也不想地道:“盐。”
摊主翻开背面给所有人看,果然写着一个盐字。“恭喜小娘子,答对!”
“好啊!”双全立即拚命鼓掌叫好。
锦茵见状加入鼓掌行列,旁边便也有人跟着一块儿鼓掌。
见安承嫣再指一块木牌子,摊主揭开念道:“红口袋,绿口袋,有人怕,有人爱。”安承嫣仍旧是不假思索地道:“辣椒。”
这次当然也答对了,双全又带头鼓掌,跟着,摊主每揭开一道谜底,安承嫣就顺口答了出来,顺得像背好了似的。
摊主问:“红娘子,上高楼。心里疼,眼泪流。”
安承嫣答,“蜡烛。”
摊主问:“楼台接楼台,层层迭起来。上面飘白雾,下面水花开。”
安承嫣答,“蒸笼。”
摊主问:“一只八宝袋,样样都能装。能装棉和纱,能装铁和钢。”
安承嫣答,“针线包。”
安承嫣对答如流,很快猜中了三十道谜底,抱走了那十二只头彩花灯,喜孜孜的让左清先拿回马车里放,他们继续逛下去,摊主一毛钱都没赚到,还损失了十二只花灯,幸好双全在后头偷偷塞给摊主一块沉甸甸的碎银,那摊主顿时破涕为笑,目送他们离开。
“你究竟是怎么会猜灯谜的?”封潜想到适才那摊主脸色随着她猜中的次数不断变化,不由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