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怕皇上特意的关注,一有风吹草动便牵动后宫的紧张局势,人不怕明刀明枪,就怕暗箭伤人,只盯着一亩三分地的嫔妃看的是眼前的得失,谁敢和她们争三分五厘的好处她们就灭了谁。
后宫的风起云涌不亚于朝堂的明争暗斗,她们更敢肆无忌惮、心狠手辣,藉由家族的势力行事。
这一次的意外便是最大的示警,上官百里不相信皇后和殷贵妃没掺和在内,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狠。
“所以我得争?”燕七一脸厌恶。
“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而是你想不想活,若是你有全身而退的方法,我乐见你做壁上观,隔岸观火,看两虎相争。”那位子不好坐,通常是孤家寡人,肩上责任越重越孤寂。
燕七沉默了许久、许久,面上有着挣扎。“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回京吧!之后再从长计议。”
“是,七爷怎么说怎么做。”他是属臣,只能从善如流。
“还有那几个人,给我派人盯着,时时回报他们的动静,若有人因为那块地找麻烦你就让人处理了。”他是报恩,不是结仇,虽然他很想看看,少年两女娃的本事。
闻言的上官百里为之失笑。“你怎么还不放过他们,合着他们救你还救错了……”
“少啰唆,照做就是。”他脸微红,有着不自在。
他是恨,恨他们不把他当一回事,又背又拖的让他不好过,他背后还有拖行时被地上石头硌到的瘀痕。
但更多的是羡慕,只对一人体贴入微的大师兄,聪明但娇气的小师妹,行事如同无赖,口无好话的小大夫,他们让他感受到平凡人的温馨,为了彼此竭尽心力的付出,从不问能收获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交心,是他所渴望的,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能玩得来的同辈人,靠近他的人皆因他是七皇子而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不像救他的那几人不求回报,他们只是狠不下心见死不救罢了。
皇家人欠缺的正是:真。
“是,七爷。”瞧他那别扭的样子,这才像个孩子。
燕七眼神迷离了一下,“走之前我想再见他们一面。”
“最好不要,如今尚未有人知晓你的月兑困与他们有关,若是你与他们接触,暗地盯着的那些人怕是有自己的想法,对他们反而不利。”上官百里脸色一变的阻止,不想一时之举反成加害。
“这也不成、那也不行,我跟困兽有什么不同。”连想交个朋友也被制止,这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七爷,稍安勿躁,你躁动了。”心急易坏事,戒急用忍,心平气和才能好好的思考。
燕七冷哼,看着重上夹板的腿满心不快。“七层十斤的棉被,要是颠着了你家七爷,我让你进宫当太监。”
面皮一抽的上官百里两腿夹紧,干笑。
第四章 漠生是谁(2)
春风尽,荷香飘。
在回京的途中,养伤养得像大爷的燕子齐时时想起天水城外的弥陀山,那几名相互逗嘴又和谐的少年、少女,如果他不是皇子的话,是不是也能如他们一般背起竹筐,满山遍野的采草药、摘野果、烤兔肉,嘻嘻哈哈地追赶跑跳……
“爹呀!我可不可以别跪祠堂,我腿疼。”她姓梅,可祠堂内摆的是姓杨的牌位,她爹真逗趣。
“给我跪好,再吵,三天不准吃饭。”看她干的是什么事,没一件让人省心。
“爹,你舍得?”刀子嘴豆腐心,哪一次不是干打雷不下雨,说上两句就自个儿心疼得要命。
梅承勇吹胡子瞪眼,手中腕粗的长棍朝空虚挥了一下。“你看我舍不舍得,也不瞧瞧自己才多大,居然胆儿肥的拐带人家林家的女儿,还一天一夜不回来,就宿在那人烟罕至的荒郊野外,我看你是皮痒了,不打一顿不行。”
“我们那是救人……”好人没好报,太冤了。
“救什么人,一派胡言,几个小豆丁逞什么能,别人再怎样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天一黑不赶快回城,等着狼叼走打牙祭吗?你平时的聪明劲哪儿去了,全被屎给糊了是不是。”他忍不住害怕,女儿就这么一个,若搞丢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妻子。
“爹,你不讲理,平时你的教导一大堆,我没全听进去也有记住三、五句经典的,见人有难不伸援手还是个人吗?我们不能只管自己而不理他人死活。”条条是道理的梅双樱据理力争。从进城到现在,她粒米未进,快饿死了。
“还敢顶嘴,跪好、背挺直,小小年纪不学好,是我当爹的没教好。你呀你,就不能长进点,别从早到晚让我操心。”养女不教父之过,他怎会养出一个土匪性格的女儿。
“爹呀,我已经够长进了,还给武馆的叔伯们找了个赚钱的活计……”天水城的差事不好找,僧多粥少,大多闲在家干点农忙和杂工,日日从年头忙到年尾也赚不了几两银子。
越靠近边关的百姓越穷,天水城还好,尚能找到活干,陵山县往北就真的是穷县,吃饱都成问题更别提其他了。
春融来得晚,隆冬来得早,地里的收成就一熟,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以种麦子,玉米居多,稻米很少,勤快一点的入冬前洒点芸薹种子,一个半月后收割,晒干的菜籽能榨点油。
北地的困苦是说不尽,近来连习武的人也变少了,缴不起束修回家种田,武馆的生计也面临极大挑战。
“闭嘴,毛没长齐还想着飞,你用你的聪明脑子好好反省反省,学点女红、绣绣花,别再老往外面跑,静下心来当个大家闺秀。”她也该懂事了,转眼便是大姑娘了。
一听到女红、繍花,梅双樱眼白一翻。“爹,你口渴了吗?多喝茶,老人家气血不顺,你留神点。”
“不孝女,你爹才三十出头,哪来的老人家,你不气我就不快活是吧!”梅承勇脸红脖子粗,真想给女儿一阵好打,她实在太顽劣了,从不知道错在哪里。
“师父,小师妹是怕你气坏了身子,如今师娘都不在了,你还要让她无依无靠吗?”那身板哪跪得住,还不是折腾。
一提到妻子,梅承勇神色黯然。“漠生,你不必跪,起来。”
跪在小师妹身侧的漠生一脸倔色。“是我没护好小师妹才让师父生气,是我没做好当师兄的责任,我该罚。”
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感慨万千的梅承勇喟然一叹。“与你无关,你这性子为师还不知道吗?对宝儿太过纵容了,与其让你管着她,还不如说她管着你,你对她也未免太百依百顺了……”
“爹呀!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师兄对我百依百顺有什么不好,我才是你女儿,他不是你儿子,你应该要乐见其成才是,而且我管着他才不会中招呀!难道要像爹一样多个花姨娘?”她娘就是管得少才出事,连命都留不住。
无处可去的花贞娘再三考虑下,决定吞下屈辱,忍住他人嘲笑的目光,当不成正妻就为妾,她先委屈求全再做图谋,不信凭她的手段争不出一二。
不过梅双樱是个狠心的孩子,打人就要打到她爬不起来为止,因此每个月只从她爹的月例中挪过去二两银子当她的月银,花姨娘的儿子、女儿则一文钱也没有。
她说到做到,不替外姓人养孩子,要花姨娘自己想办法。
先前过着表姑女乃女乃生活的花姨娘哪受得了这天差地遗的待遇,由要啥有啥沦落到向人伸手,本来还能呼婢唤仆的她只能事事自个儿动手,让享受惯了的她实在无法接受。
她闹也闹过、哭也哭过,可是梅双樱全不理会,她捏着亲爹的银袋子,半两银子也不让他沾手,想用什么、想买什么,随后有人去付钱,她把持最重要的一关。
眼见女儿闹着要穿新裙子、儿子哭着肚子饿,莫可奈何的花姨娘只得屈从,洗起全武馆学徒的脏衣,赚取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月俸。
此时她还蹲在后院洗衣服,边洗边骂梅承勇不中用,管不住女儿反被女儿箝制,害她想从中捞点银子都不行。
“你……你是存心来讨债,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是没防备,才会、才会……你一个孩子少管大人的事,跪好点,斜着身子成何体统。”她就不能像一般小泵娘乖巧、听话吗?唉!心好累。
“那好吧,原本我打算下个月起给你添点酒钱,多打两坛子酒让你喝得痛快,这会儿我不管了,你就少喝点吧。”酒喝太多伤身,银子省下来给他买两双羊皮靴子。
“别呀!别、别、别,我的酒省不得,你……多买点,我和你周伯伯喝。”他就好酒,不喝上两口酒虫犯浑。
“爹呀!到底你是孩子还是我是孩子,怎么尽说孩子气的话。”她要是不掌这个家,以她爹凡事不在意的心性,早晚被人骗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