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的?”又跟她扯得上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和你家那口子感情太好了,让我看了好生羡慕,想说找不到一模一样的,至少也要有一半用心,不然真的很不甘愿。”一对比起他们夫妻,原本看张宝成的十分好只剩下三分,再想想他的呆板性子,什么火都熄了。
听完她的怪罪,啼笑皆非的梅双樱有点头大。“唉,罢了。那你出门没准备银钱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模样。”
只比乞儿好一点,衣无补丁。
“有呀!”
林芷娘拍拍挺出来的肚子,打了个嗝,终于饱了。
“银子呢?”
“嗯!啊!那个,就……没了。”她语焉不详。
“被抢了?”一路上有不少土匪寨子,专门拦路打劫。
“不是,花光了。”林芷娘飞快地瞥了梅双樱一眼,又低下头。
“花光了是什么意思?”希望不是她所想的。
林芷娘又眼神飘呀飘,上下左右移动,偏不看一脸凶狠的梅双樱,小模样心虚得很。
“不会是把银子拿去买你认为用得上的药材,然后又不想浪费坐在马车上的时间,因此一路买,一路制成药,快到京城时就没银子了吧?”这种事她不是做不出来。
林芷娘一脸讨好的露出八颗牙干笑。“我有给你准备一匣子,用这些来抵我住在你这里的所有花用。”
她还吃亏呢,那些全是上等好药。
“我缺你那些药吗?”梅双樱火很大。
“有备无患嘛,人吃五谷杂粮怎会不生病……”
不等她说完,梅双樱的爆脾气炸开了,纤长葱指朝林芷娘额头直戳,戳得她无处可躲、哀声四起。
“林小笨呀林小笨!你是猪吗?猪都比你长脑子,你要出远门难道不能雇我们威扬武馆的武师护人镖吗?即使不能向外透露还不能跟我弟弟说吗,他准会为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峰哥儿虽小也能独当一面,虎姊无犬弟。
“我、我忘了……”林芷娘声弱的讪笑。
“你怎么不把自个儿给忘了,亏你号称小神医,为什么不把你的蠢病治好,有病还到处跑是祸害人,你要拖累多少人才甘心……”梅双樱骂得太顺口了,停不下来。
“喂!你再念我就翻脸喔!我不过不想太早嫁人碍了谁,值得你像老母鸡一样嗓嗓不休吗?”嫁了人就是不一样,管得太多了。
“敢说我是老母鸡,你翻个脸给我看呀!有本事翻,我就给你挂牌开医馆。”这点银子她花得起。
翻得了才有鬼,林芷娘气弱地偷偷抬眸一睨。“至少那两位的事我可以帮上一二。”
“为何要帮?你不是说有解药?”百毒丹不就是解药?难道她说来糊弄人的?
梅双樱顿感手心一片湿意。
林芷娘没好气的一翻白眼。“谁晓得你一挑就挑最厉害的,我给你的解药百毒丹什么都能治,就这两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可以暂时压制住毒性。要是连下个三、五年,毒性沉积到一定的量,猛然爆发出来便无药可救。”
“林芷娘,你害我呀!”梅双樱有些后怕。
还好她来了。
“咦,是我眼花了吗?怎么看见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倒着再回去看一眼,果然不是幻觉。
正从外面办事回来的魏长漠正想和妻子温存一下,没想到屋里多了一人,他眼角一瞟,还熟悉得很,顿生讶异。
天下红雨了吗?
“她逃婚。”梅双樱幸灾乐祸的解答。
“我不是逃,只是不想嫁……”他们搞错了。
“嗯!就是逃。”果然是她会做的事。
“大师兄……”
“我不是你大师兄。”攀亲托熟就不必了,他家是宝儿做主,他只是照着办事的。
魏长漠很忙,忙着为关北三十七州进行布置,他早出晚归和上官百里打交道,两人都对“分成”很有意见。
燕子齐尚未就藩,利益的分配罕就争得面红耳赤,一个不退让、一个不妥协,互相拉扯。
十万大山呀!虽然还看不见远景,可是种茶、种药材肯定赚钱,更别说果树的出息,酿酒或做成蜜饯也是一笔赚头,还有那满山的香楠、紫檀、花梨木多值钱哪。
不分一杯羹,谁甘心。
“好嘛!别的不说,至少我的医术你是认可的,京城多危险,处处暗潮汹涌,留我下来当暗手,你肯定省心多了。”任何疑难杂症都难不倒她。
一提到医术,魏长漠想到另一个需要她医治的人。“宝儿,能借用一下吗?”
“魏长翊?”他眉毛一动,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没欠我。”他离开侯府时,魏长翊还是襁褓中的孩子,他才十来岁,不该为上一代的事受累。
做兄长的要有肚量,他可以不认父,但常言道兄弟如手足,他不能放弃自己的手或脚。
“要治可以,叫昌平侯拿出一半家产来换。”让她白干活她不干,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闻言的魏长漠打心眼里一暖,笑意浸染眉梢。“好。”
他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他,即便他与昌平侯断绝父子关系,可他毕竟是昌平侯府长子,身为长房,依本朝律法他本该拿走八成的财产,但宝儿不想把人逼得太急了,只求一半家产讨要公道,做到真正的一刀两断。
他的宝儿就是这么可爱,总为别人设想,将善良的一面隐在虎性凶残后头。
幸好只有他看得见。
“你们在说什么治呀好的,为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你们在做什么前有没有先问我啊。”起码的尊重总要有吧!好歹她是天水城神医,不是摇着竿子的神棍。
虽然都有个“神”字,差一字可是天差地远。
梅双樱冷笑地打量林芷娘吃剩下的杯盘狼藉,指着啃得不见肉的肘子骨头,“你是我养的,你想说什么?”
林芷娘识相地送上笑脸。“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自己人用不着客气话,只要供应我三餐和源源不绝的药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这人最好商量了,也不挑嘴。”
“……还源源不绝的药材,你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当我是药材供货商呀!”梅双樱忍不住大吼。
“也不是不能。”一旁的魏长漠含笑而立。
什么意思?她挑眉。
“十万大山。”
梅双樱了然的睁大莹莹发亮的眼,了解丈夫话中之意。一旦燕子齐真的成为关北三十七州之主,那些无主的野生药要多少有多少,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万年沉香都有可能,他们可以让熟知山势的山民入山采摘。
更甚者,若大规模进行种植,每年都有大量的成熟药材,当药材收购商根本不在话下,这一转手都是暴利。
若是有自己的医馆、药铺,那更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医馆、药铺遍地开花一间一间的开,让钱水如滔滔江水不断涌入。
蓦地,两夫妻炽亮的目光落在林芷娘身上,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不知道他们正在挖坑,准备把她埋了。
不嫁人就不嫁人,最好五年内,不,三年不要谈论婚嫁,专门研制各式各样的药丸子,打响关北药材的名声,鼓励百姓进行垦荒、栽种,慢慢地推广至整个三十七州,最后成为当朝最大的药材产地和批发商。
“你、你们这样看我干什么?”她觉得自己像座金山,全身金光闪闪,快把人的眼睛闪瞎了。
梅双樱笑笑地拉起好友的手,表情无比诚恳。“芷娘,你不是很喜欢收集很多药材制药吗,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干活。我给你用也用不完的药草,你只需把你会的全做出来。”
林芷娘心口抽呀抽,很不安。“你不叫我林小笨了?”
“哎呀!你怎么会笨呢!明明是大智若愚,大家都看错了,术业有专攻,在医道上没人比得上你。”有个神医好友真的不亏,医病、制药两不误。
“你们想让我救谁?”她叹了口气,被自己人阴了也没得讨价还价,谁叫她傻得自投罗网。
“他弟弟。”
“我弟弟。”
林芷娘讶异地看向异口同声的两人。“魏大哥的弟弟?”
她不喊大师兄了,免得被揍。至于姓氏嘛,这一路上听的小道消息够她清楚来龙去脉了。
梅双樱好笑地斜目睐她。“你一路打听我们,难道没听过和昌平侯府有关的流言?”
她摇头,又点头。“你真的当众逼昌平侯和儿子断亲?”
“什么逼,是天生父子缘薄,早了断大家都安心。没瞧见亲一断之后,昌平侯夫人就不再上门闹事了?”殷氏也怕魏长漠反悔,又眼巴巴的回去认亲,借着边城乡君这道西风扶摇直上,不仅抢了世子之位,还成了昌平侯府的正主儿。
两相欢喜。
“那你们还要治那个同父异母弟弟的腿?”沿路她是听过一些传闻,她以为俩兄弟誓不两立呢!
魏长漠神色淡漠。“不结亲,何必结仇。即使我不承认,他也是我血缘上的弟弟,治好他的腿就当我回报父亲对我最后的一点亲恩,从此互不相欠,见面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