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河内先生还挺好心的。”将她轻轻地放在墙边,他不掩喜色的走近璧炉,朝上探了探,再度满意的发现,烟囱管道并没有堵塞得太严重。
“你……你要起火?”她好冷,冷得全身都抖了起来。
“嗯,你忍一忍,我先生个火。”
几不可感地点了点头,小笠原阁拼命地想止住上下牙齿碰撞的机率,可是好难。身子缩了又缩,尽管他早就将雪衣披在她身上,但她还是觉得冷。
幸好,石黑公敬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火给生了起来,站起来松松筋骨,一回头,就见她脸色泛青且精神不济,不由得纠起眉心,摇晃着脑袋,他边走边叹气。
“唉,你的体力怎么这么不中看哪?”
“我……向来怕冷。”她有些些不满。谁规定住在阿拉斯加的人就一定得适应阿拉斯加的冰天雪地?
“得了,怕冷又不是件多丢脸的事。”面对她的抗辩,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来,到炉火边窝着,身体会暖得较快。”
见他倾身又打算抱起她,小笠原阁飞快地往墙角缩了缩,揪紧身上的雪衣衣角,“不必了,谢谢你,我在这里坐着就行了。”
她也很想尽量靠近炉火边,那团火很诱惑她这个被寒冷袭迫的身子。可是壁炉前方的位置本就不算大,若她又被抱到那儿去,依石黑公敬这几天来的行径看来,铁定又得跟他挤成一团。
虽然非常时期,有时得迁就于非常手段,但能免就免,毕竟他们孤男寡女的,总得避避嫌。
“随你喽。”石黑公敬也不强迫她,耸耸肩,他走回壁炉边,随意清了个干爽的位置,拍拍手上的灰尘,好整以暇地将硕长的身子斜躺了下来,手撑着脑袋,视线的前端正是仍颤着身子略带无措的她。
火焰随着偶尔窜入的风势忽敛忽扬,映照在那副身躯上,起了股神秘又氤氲的旖旎气氛,更可恶的是,那双墨黑的眸子一瞬也不移的锁在她气息愈绷愈紧的身上。
“你……你别盯着我看。”她的身子渐渐的不抖了。可是心脏却被他的凝视给勾乱了律动。
他干么这样盯着她看哪?好像……好像她有多赏心悦目似的!
“不爱我看你,可以呀,你就别看我不就得了?”他笑得很贼。
气人,总争不过他那嘴利舌。气闷地睨瞪了他一眼,微咬着唇,小笠原阁忿忿地将脸别开。既然逞口舌争不过他,那她就别开口,这总行了吧!
☆ ☆ ☆
干燥却带点湿气的柴火燃得有些不稳,偶尔几声爆裂响在静寂的空间里。
“你不坐过来一点?”憋了几秒,石黑公敬忍不住又想逗弄她了。
这种空荡荡又森冷冷的凝然气氛挺教人捺不住寂寞的,并非捺不住寂寞,只不过,炉火燃的不是太旺,依她坐的位置,能感受到的热源挺有限的,况且他也想乘机会多了解她一些,可她不主动发言说话,他哪有办法去采探她的性子呀?
“不了。”将目光牢牢地定在忽青忽红的火焰上头,小笠原阁不敢稍移视线,微吞着口水,很客气地摇着头,“我坐这就可以了,谢谢。”
“好吧。”他倒也不逼她。
又沉寂半晌。
“真不打算坐过来一点?”
“不。”她的回答一如初衷。
“也好,你爱坐那儿,我当然是不能勉强你移动,只不过,待会儿若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细微却猛烈地抽气声响起,隐约,仍可瞧见她的身子明显一凛。
“你别吓人!”小笠原阁小声的责备着他。
“吓人?现在是什么节骨眼?我哪还有兴致吓人?”他没好气的嘟哝着,“难不成你没听还札幌最有名的雪夜叉?”
“雪……雪夜叉?!”小笠原阁又吞了吞口水,“你……怎么你也……也……也知道这个传闻?”他真是过分,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早几分钟前,她就已经在脑海中飘起了雪夜叉的传闻了,一直忍着、忍着,不让自己将想象加以扩大,谁知道他却硬生生地将话题扯了出来!
听闻雪夜叉是古早的古人,因死时带着又浓又烈的满腔怨恨,以致死不瞑目,总会在疾刮起暴风雪的夜晚出来杀人,他们出现时,顶着张丑陋又凶恶的面具,下手常常是残忍又无情。
似乎没听过有任何人曾见过他们,也不知雪夜叉是真是假,但因为说的人绘声绘影,这个传闻才会格外教人胆战心惊。
虽然家人知道她胆小,这些古怪且教人惊悚的乡野奇闻向来是避在她身后说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些不知是好心还是心存不轨的邻居会说予她听,而若她没记错,仿佛曾听住在后段路上的酒井先生提及,在札幌与函馆之间,真的有这么个骇人听闻的雪夜叉存在着……
“拜托,有谁不知道这种穷极无聊的八卦传闻哪,又不是什么军事秘密。”背着火光,乌漆抹黑,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平白让小笠原阁又在胸口起了一阵惊悚,
“奇怪,好端端的,你干么又犯起结巴来了?”
“我……我才……没……没有哩。”
“我……我……才……没……没……有哩。”顽心一起,石黑公敬学着她的结巴,“哈哈,你不会是在怕那个传闻吧?放心啦,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被雪夜叉给欺负了。”
“哼。”她有些恼了。
讲得这么信心十足又理直气壮的,难道他心里没数?除了雪夜叉,他也是她骇怕的因素之一耶!
顿了几秒,他又伸手朝她挥了挥。“喂,你真的不过来一起坐?”
颦着眉峰,小笠原阁摇了摇头,“谢谢。”哼,打死她,她也绝不轻易亲敌。
“好吧,我已轻努力过了,待会儿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喔,告诉你,你快被雪水给淹上了。”贼眉贼眼的黑瞳顽皮地在她脚下身后打量,“唔,大概再过个几分钟吧,你那儿就会变成了块湿地。”
猛地跳起身,小笠原阁惊慌无措的眼朝着地板探索,没几秒,她就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她窝了老半天的地盘地势稍低,纷纷飘进的雪花让炉火给溶了,化在地上,慢慢地渗到较低的地板上,也就是她的地盘上,而这也代表,她得换个地方窝了!
“过来这里坐呀,我不介意与你一块儿分享干燥又舒适的地板。”
“呃……这也许……”侧俯下脸,她偷瞥了眼他的周遭。分明已无大多的空间了嘛,还招呼她过去?过去她要坐在哪里呀?
“坐这。”捕捉到她眼中的犹豫,他拍了拍大腿,“来。”
“啊!”倏地将脸转向他,小笠原阁真的恼了性子。他竟敢大咧咧地要她坐在他的腿上?这简直是……简直是……太欺负人了嘛!“谢谢,不用你那么委屈。”
哦,那么有骨气,不坐?嘴角噙着窃笑,石黑公敬眼中间过一抹顽皮的光彩,暗地里将双臂稍展,让胸前预留个不算宽敞的空间。
“咦,你后面那个是什么?”
“啊!”连回头查看都不敢,一声惊叫,小笠原阁不假思索地将打着颤意的身子往前一扑,斜斜跃进他等待着的怀中。
“刚刚是什么东西?”又惊又惧,她抬眼望着他。
“不知道,白白的一团东西,就见它很快的一闪而过。”石黑公敬一点歉疚也没的扯着谎。
除了雪花片片,外头哪还有什么鬼东西呢?嗤,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一个。
心里嘲弄着身前的小女人,手中拢紧的动作却是又温柔又小心翼翼地,闷声不响的尽顾着将人家小姐打着寒颤发着冷的身子环得死紧,还迅速的抽开她身上的雪衣,待安顿好她的身子,再将雪衣覆在两人身上。
“白白的一团东西?”抑不住的恐惧又冒出了头,她的唇色更白了。
“是呀,白白的一团东西。可是别怕,你忘了?我会保护你。”贴在她耳畔,他轻言道。
虽然这么偎进他怀里的温暖很诱人,而且能贴近炉火真的将她整个人都烘得热呼呼的,可是再怎么说,他好歹都是个大男人那!抿着苍白的唇片,双手撑在他散着热气的胸膛,小笠原阁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
“你别退呀退的,再退,就又出去了。”她下意识的抽离行为令他有些气结。
她也知道呀,他以为她愿意曝身在荒野奇闻的恐惧之下,或者是被溶成水的雪花覆盖呀?“可是我的腿……”想离他远些,偏力气拚不过他,她真的是又急又气。
尤其她的身子是被他密密护在胸前,很安全。可她的脚却一个不小心地被这个大老粗的长腿给压住了,脚踝关节的筋被强撑着,很难过呢。
愁苦着张脸,小笠原阁只盼着他能好心的松松腿,饶过她可怜的脚,可是偏石黑公敬会错意了。
“嗟,你很啰唆耶!”大手忽地罩上她的肩背,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转了个方向。不理会她的迭声抗议,石黑公敬重新将她紧搂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