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问哪,十件二十件都任你问,我很大方的。”拍拍胸脯,蔡含文朝她笑咧着嘴,“免费的唷。”
意会到石黑强介丢过来的无声警示,她更谨言慎行了。呵呵,不小心翼翼不行哪,别无心之中又胡乱地戳破了某道伤疤,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如今是人家主动发问,她总得礼貌的回答吧。
面对那恍如阳光般的笑脸,小笠原阁很难不绽放出更深切的微笑。
“为什么你叫自己未来的夫婿大老板?”
“因为他以前是我的老板呀。”
这个回答很合理。小笠原阁停了几秒,才又提出下一道疑问。
“为什么你叫他顽劣弟子?”她问得有些吞吞吐吐。
可心直口快地蔡含文不疑有他。
“他?公敬”见她点点头,蔡含文不自觉地颦起了眉,“因为他是个操行相当恶劣的坏学生。”
“小文!”石黑强介轻声喝着。
“干么?”她委屈地噘起了唇,“人家又没有说错。”刚开始时,公敬的态度的确相当恶劣至极呀,她不过是少加了这项附注罢了。
是没有说错,但她可不可以别那么诚实呀?抚了抚开始抽痛的额头,石黑强介连看都不敢看向她了,怕差点抑不住的咳声叹气会化为怒气自眼中射穿她。
小文是无心的,她绝不是故意毁坏公敬名誉的,她没这么坏心眼……他得原谅她才行,她绝不是存心这么说的。石黑强介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再度意会到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干笑一声,瘦削的身子像只反省着过错的温柔猫儿,慢吞吞地贴近他的身,嘴里力求赎罪的先行替他揭了话题。
“咳,阁小姐,你别理我的胡言乱语,那些全都不算数哟。强介,你不是有事找人家阁小姐谈?”
“是呀,强介大哥,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小笠原阁很顺她意的替她圆着气氛。
缓了缓满肚子的无奈,他勉强朝她一笑,“小阁,我是希望你能教导小文学习与了解我们的日本礼仪。”
“教我?!”
“教她?!”
闻言,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张大了眼,瞧瞧对方,再瞧瞧他,眉头均颦了起来。
☆ ☆ ☆
他这是什意思?“我……”正待飘出心中的疑惑,就清晰地接收到那双黑眸传递的忍耐讯息。吞了吞口水,蔡含文开口,“是呀”我得多学习些礼仪!”好吧,暂时的,她相信大老板这番话是没有恶意的。
但是,石黑强介他待会儿的解释最好能让她心服口服,否则……瞪着他,蔡含文的表情略显愤慨。
“你应该听得出来小文不是日本人。”石黑强介拉过她略有抗拒的身子,轻拍了拍她的手,俯视着她的笑容里有着浓郁的歉意,“即将嫁入石黑家,以后,她面对某些上了年纪的长辈的机会应该不少,有些长辈较吹毛求疵,我不希望小文一些稍嫌直率的举止惹他们口舌。”人言可畏,他不喜听人口舌,但总希望小文的名誉是安全无恙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喔。柔柔的,蔡含文给了他一个感动的笑容,服顺的偎在他的臂弯里。啧,她不该误会他的。
“这……”
“凭着我们两家的关系与交情,我相信你一定会愿意帮这个忙。”石黑强介很诚恳,也很懂得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来,小笠原阁虽然面露为难,但应允的机率很高。
“是呀。”蔡含文也开口怂恿了,“除非你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想想,就算不是为了教她,好歹拖个近龄的同性回那栋老宅子里,她有了个朋友,凉子也再添个伴,这样,那栋老宅子也比较不会太空洞哪。望着小笠原阁,蔡含文的眼里闪烁着期盼。
这个小笠原阁举手投足间皆带有一份教人欣赏的高雅气质,而且猛一接触,那实事求是的古板性子跟当初见到大老板时几乎神似,但,她倒不觉得讨厌耶。
“不、不、不,我很愿意能帮这个忙,可是……”
“既然愿意,那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嘛。”
“但……!”完了,该怎么回答才恰当?小笠原阁眼带迟疑地望着那个撇开未来夫婿,满含希望的将身子凑向她的爽朗女人。
真不希望她的拒绝会将对方脸上的快乐给砸碎,可是,她仍有着无法立即挥去的顾虑。
“求求你嘛,来啦,你可以试个几天哪。”为了能得到一个朋友,她卯足了劲的加以劝诱。
“这……”
“我保证一定不会随便乱欺负你。”微举着手,笑嘻嘻的,蔡含文小小声的附在她耳畔,“偷偷告诉你哟,我们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水果耶,可以让你尽情的吃个够本,免费的哩。”嘿嘿,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这下子她准推不掉了吧。
水果诱惑不了她,可那逼近的笑容与毫不遮掩的期盼……轻喟一声,小笠原阁知道自己快掏出白旗来了。
“呃……如果,我答应的话,那……是要住在青森县?”
“当然是住在青森县喽,要不,还能往在哪儿?”微顿,蔡含文忽地忆起了自己初住进石黑家的情景,“呀,想了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来好了。”
“为什么?”任何话都比不上这一句教即将弃甲投降的小笠原阁来得惊讶。
“小文!”轻咳一声,石黑强介暗示她闭嘴。
“你还是别硬往火坑里跳比较好。”她心有戚戚焉地晃着脑袋。
“火坑?”
“小文!”石黑强介的脸有些黑了。
她这是什么鬼话?!眼看小阁就快被她的缠劲给降服了,她却来这么一招!
“你别凶我嘛。”蔡含文理直气壮地朝他顶了顶鼻头,“人家小笠原小姐那么温柔贤淑的一个漂亮女孩子,你教我怎么忍心将她推到地狱。”
“地狱?!”
这回是两这不约而同的抽气声。
“没错,是地狱,你忘啦,家里还有公敬那个顽劣弟子在耶,”不耐烦地回着他的惊诧,睁大了眼,她朝一脸好奇瞪着她的小笠原阁夸张的摇头兼挥手,“哎呀,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不是人哪!”
“啥?”
瞧有人挑起了眉、竖起了耳朵,蔡含文说书的劲儿也来了。
“你知道吗?那家伙简直比恶魔更恶魔、比撒旦更撒旦,没见过那么过分的男人,仗着人高马大的身材,到处施暴,但他打男人也就算了,你绝对想不到,他连女人都敢下手。”
“真的?”小笠原阁这下子可真是傻了眼。
而桌子底下,石黑强介的手正忽松忽紧的握成拳,骨关节喀喀喀的声音颇吓人,“小文,你别乱说。”
“我发誓。”倏地,她将手举得高高的,“我从不骗人。”白眼一瞪,她逼退石黑强介脸上的嘲弄与威胁。
嘿嘿嘿,虽那时石黑强介在梨山歹命地落了难,她好像曾顺口骗了他一次的样子,但算她年少无知嘛,不能怪她。
“真的吗?”小笠原阁的眼睁得大大的,星眸中光芒闪动,“你有证据吗?!”
“当然,我就是人证。”蔡含文的食指直点着自己的胸脯。
刹那间,别说是眼睛,小笠原阁连嘴巴也张大了,“你?!”
“对呀,那个倒霉的女人就是我啦。”至今想到此,她还忍不住地想再狠狠多敲些代价回来,“你知道吗,他下手有多狠,我被他打得骨折、淤血、全身酸痛不说,还脑震荡哩,害我躺了好几天。”听到未来夫婿警告的轻咳几声,蔡含文瞥向他,脸微红,眼里浮起一丝丝的歉意。
好嘛、好嘛,她是多说了骨折那一项,可是,她真的是因为石黑公敬那痞子,才会在床上苟延残喘地唉了好几天哪。
今儿个让她瞧见了那么美好的一个日本小女人,虽说仍有些摸不清大老板他此番前来且蓄意的邀约计谋,可要她怎狠得下心举双手赞成对方移樽到青森县的豪宅让石黑公敬荼毒呢?
她是很想帮他啦,但,偏又无法昧着良心怂人入地狱。
“他真的对你那么凶?”清幽的黑墨圆眸闪着哗啦啦的晶亮光彩。
“嗯。”蔡含文的头点得一点都不含糊。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她几乎可以看见浮在自个儿头顶的神圣光圈了。
“唉,小文!”真败给她了。
仰首大叹连连,石黑强介无奈的朝天翻透了白眼,正待拉过显然是愈帮愈忙的未婚妻,试图为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继续争取成功之道,就听到几声细碎的噗哧笑声,恶眼瞪去,咦?!他大吃一惊地望着发出声音的人。
“好好玩喔,真希望你们打架时,我有在场。”小笠原阁连窃笑都是温柔如风地绽放在略带酡红的脸庞。
在她脑海中,石黑公敬的影子是若隐若现的,毕竟,这么多年不曾再见过面,她对如今应已成为雄纠纠、气昂昂的他一点儿兴致都没,能忘就忘。可是,她喜欢斯文沉稳的石黑强介,更喜欢即将成为石黑家族长夫人的蔡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