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实当女人也真危险,生一个就得在生死线上搏一回,若多生几个,岂不是像是在玩命?莫名其妙的,何以静的脸庞又静静的自他感叹的脑海中漾了开来。
“你这样不就太见外了?送给弟弟还说得过去,干么还要送给红鹤这丫头?你是有钱没地方花是不是?”抽空跑出来喳呼的林佩玲丢了甚是不满的话,又急呼呼的冲回排油烟机呼呼作响的厨房。
“不送礼不行哪,我怕只带两串蕉的话,有人会不让我进门。”略微提高了嗓门嚷着,简雍充满恶意与指控的眼神摆明的抛向叶红鹤。
“奇怪,你可以礼到人不到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从善如流了?”大大方方的在众人面前讥讽他,叶红鹤怀中抱着小Baby,却是拼命的朝他做鬼脸,浑身上下却找不到半点做娘的稳重。
简雍极度不满意的对毕天裘丢了个白眼,“小毕,你老婆不错嘛,舌头愈来愈滑利了,看来没有人调教、训练就是有差。”
“喂,你干么刀锋转到我老公身上?”笑话,老公是她的,要打、要骂也是得由她来,哪可以由得他人狐假虎威?
“我哪敢哪,我可没忘记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简雍皮笑肉不笑的嗤笑了两声。
“知道就好,聪明的话就好好的管管你的舌头。”大剌剌的翘起鼻头,叶红鹤一点羞愧也没有的占住上风不下来。
“丫头,都已经当妈了,你还这么刁。”叶奎宏又好气又好笑的数落着女儿,“一定是被裘裘给宠坏了。”飘向毕天裘的眼神却是赞赏有加。
“他才没有宠我。”
“对呀,对呀,小毕铁定、绝对、肯定是宠老婆宠得过了头了。”
叶红鹤、简雍两人同时抢着说话,说完后,顺便送了对大白眼给对方。
“你们两个人哦,真是的,怎么一见面就吵,没有一时闲。”毕天裘从头到尾就是双手盘胸,闲闲的听壁角。
战事甫定,碰巧林佩玲从厨房下了一道命令。“老头,酱油用完了,你到巷口那家超市……”
“我去、我去。”叶红鹤压根就没将宝贝儿子的重量看在眼里,抱了个小人儿还跳得很起劲,“我好久没逛超级市场了。”蹬个几步,她不由分说的将被她吵醒的儿子塞进毕天裘的怀里,“儿子给你。”
沉沉稳稳的接过被娘亲太过粗率的动作给惹毛而开始哭闹的儿子,毕天裘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别逛太久。”红鹤的个性他太了解了,若真逛出兴趣来了,她压根就不会记得其他事项。
“好啦、好啦,你放心啦,我一下下就回来了。”随随便便的摆了摆手,叶红鹤像条蛇般滑溜的窜向门口。什么亲爱的老公跟宝贝儿子?这会儿,超级市场的诱惑比什么都还要大。
耐心十足的在哄着儿子,毕天裘瞟了简雍一眼,简雍会意的站起身来,“我负责将她给逮回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明明只慢她几秒钟跨出大门,简雍却是直跟到超级市场的零嘴部门才堵上叶红鹤。
“怎么,美国没有超级市场?”真是的,结了婚还是一点都没变。
“废话。”叶红鹤的眼珠子亮得连钻石的光度都比不上,“这些东西看起来挺诱人的。”
“里头装得还不就是那些垃圾食物,这些东西美国不是更多?真亏你还这么有兴致!”他没什么好气的纠正她的赞叹。
“你有没有知识呀,就算是相同的垃圾食物,在那里写的是英文,这里有的是中文,光这一点就是南辕北辙的差别了。枉费你还各在两个地方住了这么多年,一点常识都没有。”
“就是因为在美国住了那么多年,所以才不像有些山里跑出来的‘山精’,见到了柱子就直喊神木。”
“你敢说我是……唉唷。”叶红鹤转过身来抗议的速度过快,滑了脚,要不是简雍眼明手快的伸臂将她扯住往怀中带,她就糗大了。
“拜托你别这么毛毛躁躁的好不好?都一个孩子的娘了,还像个跳豆一样。”
叶红鹤耸了耸肩,一脸的不以为意,“啧啧啧,黑狗兄,看不出来你年纪一大把了,手脚倒是还挺灵活的嘛。”明褒暗贬的贼笑散布在她的眼角、唇际。
“谢谢你唷,我这一大把年纪跟你们家弟弟在年龄上的确是有一大段的差距。不过,跟你亲爱的老公倒是相距不远。”流利的堵回她的话,简雍挥了挥自己刚刚顺手拿的酱油,“走吧,别忘了你妈还在家里等着你的酱油用,待会惹毛了她,连小毕都救不了你。”
“完了你,你把我妈形容成母夜叉,她就算要剥也会先剥你的皮。”不甘不愿的被他扯着臂膀走向收银台,叶红鹤紧揪着他的语病威胁着。
可已经在收银台前站定的简雍没有听进她的话,他的眼神怔忡又带着丝错愕的望向超级市场的大门,整个人像是被定身咒给困住了。
“喂,你在看什么?”粗枝大叶的叶红鹤难能可贵的敏感起来。
可是顺着他的眼光瞟去,只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呀。不过,唉,那男人的身材倒是挺顺眼又养眼的。怎么结婚后才发觉,台湾的男人愈来愈有价值了?
“怎么,看美女也不行?我又不是你们家小毕,你管我看什么。”悻悻然的应了声,简雍没有收回自己的眼神。
刚刚那背影如果不是何以静那只小呆鸭,他就不姓简。而且眼尖的他也认出了掉过头随着她走出大门的那个男人。
钱立封!他跟小呆鸭认识?快乐的好心情陡然的荡滑,阴霾自简雍那双黑晶石般的眼眸中涌现。
钱立封是个商场上的好角色,个性敦厚耿直但又不失自己的原则。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条件相当优渥的单身汉。坦白说,简雍一向都挺欣赏他的。
而他们竟然走在一起?!
***
何以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陆家的。
她没有注意到静静的跟在身后踱步的钱立封,也没有留意到那双目送她离开的郁抑眼神,僵冷着身子,她只是紧紧的揪着塑胶袋,脑子里全都是刚刚瞧见的那一对男女。简雍搂抱着那个女人,状似指责的对她说着话。而那个女人的脸上绽出笑容,却是毫不畏惧的回了嘴……
那个女人,她是谁?他们看起来好熟稔的模样,就像是……一对恋人!
拼命的往肚里吸气,何以静垂着肩头跨进陆家的大门,可一见到陆小戎向来就快乐无忧的侧脸,却怎么样也憋不住热烫的泪水。紧咬住唇,她将醋拿给被自己的举动怔住了的陆小戎,旋即低俯着脸庞抽噎的冲进陆小戎的房间。
早知道她就不要自告奋勇的出去买醋,宁愿心情不佳的待在屋子里看陆小戎跟钱立岩斗嘴,也好过再伤心一回。
“喂,你给我欺负以静?”甫回过神来的陆小戎远远的就朝钱立封吹胡子瞪眼睛的跳脚质问。
指派他去将以静叫回来吃饭,怎么回是回来了,可以静却像是带泪的水娃娃似的哭着进门来呢?
“抱歉,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钱立封沉稳如山的话封住了她的下文。
“那……”理直气壮的态度一下子气馁下来,望着他,陆小戎嘟起了嘴。
“你不先进去看看她?再怎么样,答案就在她口中,凭你的本事,只要微一逼供,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接过她手中的醋,钱立封悠悠哉哉的往厨房走,“快点将她哄出来,要开饭了。”
“什么嘛。”闷闷的瞪了他好几眼,陆小戎乖乖的跟进房间,轻手轻脚的将房门给带好,“好啦,谁那么欠扁?”
她不说还好,一开口,原本俯卧在床上的何以静坐了起来,盈泪的眼望着她不到一秒,便令她猝不及防的冲过来,哭倒在她怀里。
“怎么啦?怎么啦?到底是哪块天崩了下来?”陆小戎手忙脚乱的又拍又哄僵直着问,想跳脚却不敢,“以静,拜托你不要净是像个娘儿们在洒水好不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有女朋友,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小戎,为什么?”她泣不成声的说。
陆小戎一头雾水,“谁呀?是谁有女朋……他妈的!”脑中灵光一闪,她怒火突发的几乎将一口洁白的贝齿给挫崩了。
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罪魁祸首铁定是姓简名雍。过分的家伙,竟然流窜到她家附近的好风水来了。
“小戎,他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了,他们……他们……我没希望了、我没希望了。”伤心泪水止不住,颗颗往何以静心底流泻,更是痛上加痛。
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爱他,她不意外。可是那些女人却不会引起她的伤心难过,因为他对她们都是一视同仁的疏远。可今天这个女人却不一样。
这个女人是特殊的,何以静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确定,但,她就是很确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