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怒火腾烧的瞪视下,涂祐瑄只能很轻、很轻的点了个头,然后噤声的将整个身子躲在石樵鹰的身后。
不管是解释或道歉或是什么心虚之类的废言,这整件事情一切一切的发展都不是她所主导操纵的,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欠这个叫海鸣的男人什么!涂祐瑄在心里一而再的对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在飞机上,就算是有些手忙脚乱、稍嫌粗鲁的剥开了他的上衣,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也是为了要帮他冰敷啊,况且她已经尽以当时所能做到最妥当的照顾,稳住了他的病情了呀!而且,他被送进医院后,她也已经奉公司的命令,送了束大大束的漂亮花朵给他啦,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无愧了。
尤其最重要一点就是,这家伙来势汹汹的重感冒发烧加昏迷,又不是她的错,怨得了她吗?
至于先前在病房里,她脱口而出惹得他暴跳如雷那几句话,她也不是故意的……唉,好吧、好吧,是自己大没有口德了,她也知道在医院里说出那种不怎么中听的话,无疑的是触人霉头,但还不是因为他自已先口气不佳,所发她才会口不择言的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怎么样也不应该怪在她头上来的。
左思右想,涂祐瑄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应该有什么地方愧疚于他,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光瞧这个家伙的脸一板起来,她就心窝直颤得想逃开,而且是有多远逃多远。
甚至于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愿意取消休假,立即飞奔回公司申请飞衣索匹亚或更偏远地区的航线,只要让她可以安全无虞的避开这次劫难。
她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有个这么强烈的感觉,也不曾这么在乎一个几乎算得上是不认识的人的反应,但是,他却是特殊且例外一个。
他让她的心起了莫名其妙的震荡!
“你真的跟他碰过面了?”得到了心里所想的答案,石樵鹰反而大吃一惊。
不会吧?海鸣不是一下飞机就被送进医院来了?怎么有时间去领受小魔女的折腾呢?
“我该死的当然跟她碰过面了,哼,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冷不及防的,海鸣口气森冷又夹带着闪电的火花开口插了句话。
“回来看你?哼,你以为你是万人迷、千人爱呀!要早知道这个青梅竹马是你,就算拿棍子活活的打死我,我也不会跟着鹰仔来。”叽叽咕咕的,涂祐瑄小声小气的说。
她又不是笨蛋,对于眼前这个引起她内心有着不寻常反应的对象,她打心底就迅速的下了个决定——有多远就避多远;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你说什么?”海鸣的眉宇整个锁在一起。
听到他冷如冰刃的话,涂祐瑄怎么也是待不住了,趁鹰仔一个不留神,她飞快的抽回自己的手,而且立刻的脚下抹油,溜了。
“鹰仔,我先走了。”
看来,这医院是不能久留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已经见着了已无大碍的皓子表哥跟小鱼儿。在这儿也磨蹭了大半天,她还真有点儿觉得累了,侍会儿冲去跟皓子表哥他们打声招呼后,干脆就先回他们家去补眠要紧。
“他妈的,你还敢跑。”见她拉开了门,几乎是立刻,海鸣又吼了出来,“等我抓到你以后……”
“你可以试试看哪!”想捉她?!哼,痴人说梦话嘛!
“涂祐瑄,你敢给我跑出那扇门试试看!”他的话更具威胁性了。
身子已经成功的溜出门外,临用力的关上门前,涂祐瑄有些示威、有些沾沾自喜,更有些赌气成分的扔下一句,“我又不是白痴,不跑才怪。”再一次的,她大力的甩上门。
她站在门外可以很清晰的听到里头又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虽然不怎么大声,但还算挺明显的,而其中还夹带着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
噢喔,这回又不知道是什么遭了殃,想到了房中没剩什么完整的东西,还有仍留在病房里的倒霉鹰仔……唉!
不过,管他的呢!涂祐瑄慢了下来,好整以暇的跨着故作镇定的步伐走向小鱼儿的病房。
反正鹰仔刚刚也讽刺她是短腿族,惹她生气,如果能在里头遭到一些迁怒的话,还可算是替她报了一箭之仇呢!想着、想着,她心安理得的愈走愈轻松,而且心肠恶毒的开始大发奇想了起来。
唉,真希望那个叫海鸣的脱水男能一个拳头就将鹰仔给击倒!
第三章
眼睁睁的看着海鸣脾气火爆的命令着、吼着小魔女回来不果后,竟然浓眉一竖,很直接的挥手就拉下悬挂在架上的点滴瓶子往窗户砸去,石樵鹰的眼珠子差一点没瞪爆掉。
他从来不曾见到海鸣会暴力成这样,纵使,他的个性一向也是耿直又有些强横,但是,被一个小女人气成这样?
而那个小时候享尽他宠爱的小女人根本就不甩他呢!
“海鸣!”谨慎的叫了他一声,石樵鹰的眼睛须臾不离他那双仿佛还蠢蠢欲动的大手。
皮肤黝黑的海鸣苦着一张线条粗犷的脸,眼神恼郁的盯着自己的手腕瞧,忍不住的又发出一声咒骂,“该死的!”
没错,他的确是泄去了肚里少部分的怒火,而且也成功的砸破了其中一扇窗户,伴着碎玻璃的匡郎声却有着他没有刻意抑住的一声低闷。
“干么,你又哪里不对劲了?”
“哪里不对劲?你没长眼睛哪,没有看见我的点滴瓶子还吊在窗台上吗?”他口气不善的对着石樵鹰吼。
“是瞧见啦!”敢那么大口气跟他说话?哼!
“瞧见还不赶快帮我将这鬼东西给捡回来!”海鸣一点都不思改过,仍旧是脾气特烈的支使着他。
可石樵鹰却不怎么积极,反而是一派悠哉的踱向窗边。
“这点滴瓶还挺牢靠的嘛,被你这么用力的丢出去砸坏了玻璃窗,却仍没破,不错、不错,耐摔得很。”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描述给海鸣听,“不知道是哪家玻璃厂出产的产品,可以写封信去表扬表扬一番。”
“鹰仔?”该死的,这只死老鹰还不快点将那天杀的点滴瓶子给拖回来,他知不知道,那札在皮肉里的针头已经刺得他的手开始觉得抽痛了起来。
“听到啦!我又不是聋子。”大声咕哝着,石樵鹰将点滴瓶子给扯回架子上,“要我帮忙也不会说话客气一点,口气大咧咧的呼来唤去,好像我是你们家请的黑人女佣一样,真是一点侍人接物的礼貌都不懂。海鸣,不是我爱说你,你也真是大牌,有胆子丢瓶子,就别喊痛嘛,怎么样,是不是针头跑掉了?”
“废话!一咬着一口大钢牙,海鸣干脆伸手撕开黏在腕上的胶带,二话不说的就将针管给拔起来。
“你在干什么?”石樵鹰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他的举动。
“奇怪,你是瞎了眼不成?”
“你才是吃了炸药,这房里就我们两个人而已,我又没有重听,你干么嗓门这么大?”石樵鹰很恶毒的补上一句,“嘿、嘿,难怪瑄瑄会对你不耐烦。”
海鸣的脸色就像死海上的沉寂暗像一样,灰沉阴冷得骇人。
“只不过是吼了你几句,你穷嚷嚷什么?再废话一大堆,我就用这针将你的嘴巴给缝起来。”
这回,石樵鹰聪明的闭上了嘴,因为瞧来瞧去,他终于确定海鸣的威胁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又不是上了年纪,干么火气大成这样?从我进房到现在,就只听见你的嗓门。”他有些同情的摇了摇头,“这道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能将你气成这样。她究竟是怎么惹到了你?你们什么时候碰到面的?”边说着,他顺口按下了床边的叫人铃。
“在飞机上。”海鸣闷闷的说着,随手将针头就着胶带给黏在墙壁上。
“飞机上?”愣了一下,石樵鹰才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呢?你不会是刚好搭到瑄瑄飞的那班飞机吧?”
海鸣皮笑肉不笑的对石樵鹰掀动唇片,“我跟她还真是有缘,对不对?”
有缘?想到了小魔女涂祐瑄退避三舍的反应,石樵鹰的脸上又是同情、又是诡异的神情互换。
“嘿、嘿、嘿,兄弟,看来你这回得在台湾多待些日子喽!”石樵鹰几乎不难想象,即将又要多了一个锻羽而归的碎心男子喽!
“没问题,我这次回来本来就不打算只待一、两天而已。”
“真的?”有些吃惊的望着他,石樵鹰有些不解,“听你的口气,难不成这次回来是要办什么大事不成?”
“的确是要办件大事。”
“什么大事?”
“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你的终身大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呢,这么神秘。”睨了他一眼,石樵鹰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不过,能让你这个大忙人拨出空档来专心的完成这件事,看来你的终身大事似乎办得不怎么顺利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