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敢……来人,给本公主掌嘴,只是一个小小的郡王妃也敢对本公主无礼,我要你死——」恼羞成怒的宜安公主不想再忍,她决定釜底抽薪,让人「消失」。「谁敢!」司徒风绝冷声一喝,霸气护妻,将听令上前的太监一脚踢出包厢,他像颗球骨碌碌滚下去。
「司徒风绝,你好大的胆子,无视本公主命令……」她是公主,违逆她之意便是犯上。
「谁敢动本郡王的妻子,本郡王就灭了他,不信的人可以上来试试。」他锐气全开,气势惊人。
一时间,宜安公主瑟缩地往太子身侧靠,她还懂远近亲疏,太子与她是一母同胞,靠上他比八皇子来得令人安心。
「璃郡王,本宫还在。」太子的意思是适可而止,别把场面搞僵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太子请移步!您所在的这个包厢是酒楼东家专用,本郡王今天不待客。」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太子吃霸王餐可非好声名。
「你赶本宫?」他脸一沉。
「应该说本郡王有请太子吗?」不请自来还好意思要无赖,坐着不走,难道要他请八人大轿来抬才符合太子的尊贵。
「……好、好、很好,本宫记住了。」今日的羞辱,明日必讨,看谁强过谁。
太子气得拂袖而去,连带将宜安公主拉走。
八皇子脸色阴沉的看了司徒风绝一眼便离开,虽然没有太子的怒发冲冠,但也气得不轻,他比太子沉得住气是因为他早已心生杀意,司徒风绝这块骨头太硬了,啃不下去,唯有斩草除根。
该走的人都走了,包厢终于能安静一些,小俩口若无其事的喝着茶,神色悠然自得,彷佛没什么事发生过。
东家到来,底下的伙计可殷勤了,一道道美味佳肴送上桌,荷叶粉蒸肉、蒲雪黄鱼、冰糖炖甲鱼、黄山炖鸡、太爷鸡、烤乳鸽、油爆大虾、文思豆腐、梁溪脆鳟……
十几道大菜满到桌上都摆不上,又多开了两张桌子,简直是酒楼的招牌菜全上了,让人看了口水直流。
「尾巴扫干净了?」
「一共三十七名死士,一个没漏下。」
包厢内多了一名黑衣男子,双手环胸,抱剑而立,身形高大而令人望而生望,目光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岩。
「谁家的?」司徒风绝面不改色的替妻子布菜,允许她喝一小杯桃酿,微醺更动人。
「左相府出来的。」
他手一顿,目光锐利如刀锋,「那老贼他也敢……」
「风暴哥哥,你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一起吃。」掌柜上太多菜了,肯定吃不完。
一听见风灵犀软音轻唤,面色如冰的黑衣男子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向她走近,惹得司徒风绝吃味不已。
「嗯!」风暴一坐下,风卷残云似的狂扫桌上菜肴,他饿坏了,杀人也需要力气,吃饱些再砍几颗前来送死的脑袋。
*
第十章 替大伯子治腿伤(2)
「你说什么,我的腿还有救?」是真的吗?没拿他开玩笑。
「冷静点,大哥,我知你此时的心情非常激动,可是要谨记隔墙有耳。」在自己府中还得百般防备,实在可笑。
「隔墙有耳?」什么意思?
两颊凹陷的司徒风华已失去往日光采,连一向被人羡慕的满头黑发也黯淡无光,失去光泽,他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早已没有一身生气,活着就是为了等死,人已如灰。
但是二弟跟他说他的双腿还有恢复的机会时,古井一般的眼睛迸出光亮,鸡爪似的十指紧捉二弟双臂。
只是一听「隔墙有耳」,他忽然惊觉事情不单纯,他都已经是一个无法行走的废人了,还有谁会关注他,岂不是多此一举。
二弟会说出这话,肯定事有蹊跷,他的腿伤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让他行动自如。
曾经风华绝伦的司徒风华虽然失去斗志,颓靡不振,可他对政事的敏锐度还是存在,简单的几个字立即勾起他的警觉性,一点即通的将事情串连,面色微沉。
「犀儿说你是中毒,而非重压造成的双腿坏死。」
「中毒!」他眼神惊愕。司徒风绝低声道:「大嫂。」
司徒风华倏地一眯眸子,「是她下的手?」
「还不确定,但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八九不离十,他已经派出手下追査,迟早水落石出。
「那个毒妇……」他咬牙切齿,枯瘦的手往坐下的轮椅扶手一拍,双眼因怨恨而血红。
「大哥,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人弄伤自己,她本来就是外人,不用太把她当回事。」
如果真是她所为,靖王府留不得她,若是她愿意和离还能保住一条命,否则只有「暴毙」一途。
「她毁了我一生……」司徒风华语带沙哑,似乎为着自己的不幸而呜咽,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落得被女人残害的下场。
「大哥,还不到失志的时候,你要振作,重新站起来让所有人看看,我们靖王府的儿郎是打不倒的,什么阴招诡计都难不倒,给予敌人痛不欲生的回击。」他们兄弟联手还有闯不过的难关吗?
听到二弟的鼓舞,司徒风华冷却多年的心又沸腾起来,点头答应一声,「好。」
略微停顿一下,他又问:「她的毒从哪得来?」
竟然没有一个大夫看得出来,歹毒得令人发指。
司徒风绝一撇嘴,「没人唆使她哪敢肆意妄为,不是司相爷便是宫里的那位,唯一一次的聪明是进宫请旨赐婚。」
司凤无脑,尽做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大哥出事,难道她就有好日子过?司徒风华的眼神布满恨意和不甘,「告诉我实话,我的腿真的还能复原?」
他如今只剩下这个希望了。
司徒风绝握紧兄长的手,却因握到一把骨头而差点落泪。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本是众人对大哥的赞扬,可是打从受伤以来,这些词就离大哥远去了。
「总要试试吧!」顿了顿,司徒风绝皱眉道:「虽说岳母的医术不错,可犀儿……大哥,我也不瞒你,真不晓得。」
「什么?」他讶然,这是拿他试药?
「大哥,我信她,就算死马当活马医活,赌她一回。」赌赢了,海阔天空,不成,不过保持原来的样子罢了。
司徒风绝的不确定叫司徒风华犹豫不决,他低头看着怎么掐、怎么捏都没反应,不痛不痒的腿,面泛苦涩。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风灵犀赫然出现。
「什么叫死马当活马医,你这话太伤人了,为了大哥的腿我还通令各地的风家药铺为我找药,一搜集齐了我马上来给大哥治腿,你倒是好,背着我说我坏话。」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还没落个好字。
看着小妻子蹶着嘴,一脸不悦,暗喊声糟的司徒风绝赶紧上前,连哄带笑赔不是,「是我嘴瓢了,说错了,你是妙手回春女神医,巧施神手阎王退,我是担心大哥事到临头又退缩了,所以才用话激他,让他破釜沉舟。」
你哄妻子牵扯我做什么,我就是个残废,还跑得过你不成?
司徒风华用取笑的神情看向二弟,看到两人之间流转的情意,不禁眼神一黯的想到自己的从前,他也曾与人两心相许,可惜造化弄人,各自嫁娶。
「还破釜沉舟,你怎么不把他放在火上烤,烤熟了就一了百了,不用浪费我千金一帖的良药。」要不是其中有几味极其稀有,还不一定找得到,不然她早为大哥治腿了。
他干笑,顺手接过妻子身后北凤手中提的药箱,狗腿地说:「这么好的药当然要用对地方,良医治良将,相得益彰。」
「就你会说话。」风灵犀挑眉一睇,由鼻孔轻哼。
司徒风华也跟着打趣,「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巧言令色的时候,以前小瞧你了,说起讨好人的话信手拈来。」
司徒风绝不甘示弱,「大哥,你的腿还没治。」意思是不要得罪我,神医是我家的,小心我记仇不给你治。
他威胁,但小娇妻却拆他的台。
「大哥不用理他,我帮你治。」风灵犀从打开的药箱中取出玻璃制培养皿,这是特地让人从海外买来的,数量不多,用于取血。
「多谢弟妹。」看到二弟吃瘪,他嘴角往上一扬。
「自家人不用客套,北凤,卷高世子的裤管,过膝。」她要先做个检査,看看腿伤的程度。
「是。」北凤朝司徒风华走去,在他面前蹲下,两手捉着裤脚便要往上卷。
司徒风华急了,连忙出声,「男女授受不亲,不好劳烦北姑娘,我自己……」
他才想说自己来或由二弟帮忙,可他的嘴巴没北凤的手快,话还没说完,北凤面无表情的完成主子的瞩咐退到一旁。
「医者无性别,在我们眼中你只是伤患,不是男人。」戴上手套,风灵犀弯下腰轻压对方双腿,又观察司徒风华的表情,应该萎缩却肿涨的粗腿肚,正如她所料,压不下去,里面是积淤的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