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没扔?
她怎么会在这么多年后还拿在手上把玩?
原本过来想发狠的心,突然狠不起来了。
袁朝阳到底是现实,还是对他也有爱,他都糊涂了。
袁朝阳眨眨眼睛,眼眶一下红了,「你来看我,对不对?」
「没有。」
「有的,你心里还有我。」
「都说了没有。」
「家里想让我嫁给张家。」袁朝阳擦擦眼角,「以前说亲的人条件不好,还能推,张家真的没得挑了,我娘疼我,但比起在家让弟弟养一辈子,她更希望我能有个丈夫,养几个庶子,把日子热闹起来。」
萧图南心里一紧,口是心非的说:「那很好啊。」
「我觉得人一生会有很多责任,不能因为母亲爱我就任性,家里有一个大龄和离妇,对大富,大有跟朝宜说亲都会有负面影响,等昌哥儿跟仁哥儿长大,娶妻也会不顺利,伺候婆婆就算了,伺候姑婆算什么呢?我已经过了几年自在的日子,该回馈家里了,人不能只想着自由,不去承担责任。」
「那你就嫁。」萧图南只觉得一股子气,「我来也只是想跟你说,我会是过得比较好的那一个。」
笑话,他们现在一个是皇室,一个是平民,怎么比?
男人二十五岁还很好成亲,女人二十五岁能选的就不多了。
「你肯定能过得好的。」袁朝阳一脸温柔,「正二品的郡王,又是嫡出,城中会有很多合适的王公贵女,你要婚姻和美,子孙满堂。」
「那当然,我可以三妻四妾,总有人能生孩子。」
袁朝阳心想,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情已经伤害不了她了,她很遗憾自己不能当母亲,可是人生太有趣了,她还是觉得走这一遭很值得,鸟鸣悦耳,桃花很香,跟萧图南六岁相识,十五岁成亲,婚后三年一直过着非常幸福的日子,成长过程中美好的体悟都会成为她的盔甲,帮她抵挡不好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还是懂萧图南的,他是来看她的,但是是为了好好跟她道别,也是好好的跟过去的自己道别。
岑贵妃不若往日受宠,她喜欢的东西不太可能成为皇品了,日后他们再相见的机率几乎等于零,真遗憾,他最后一次见自己,是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
袁朝阳想着想着,突然又委屈起来,他为什么不能过一阵子再来呢?这样她恢复得漂漂亮亮,他回想起来也会比较好啊——话说回想什么的也太自以为是了,等他娶妻生子,很快就会把她忘得干净。
袁朝阳,你做得好,萧图南有今日的争气,都多亏了你扮坏人的关系。
喜欢一个人不只是占有他,陪伴他,必要的时候可以离开他,然后成就他。
就像她对萧图南一样。
别哭。
你可是袁家大小姐,这点小情绪而已,扛得住。
可是她刚刚喝了点春酿,不会醉,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萧图南,你想跟我好好告别,我偏不。
我是不在你的人生里了,但我要在你心里。
我要你日日想起今日到我袁家来,闯入我房间,就算我现在脸上青紫不若昔日可爱,我也有办法让你忘不了。
袁朝阳往前几步,伸手抱住他。
萧图南一僵,「做什么?」
袁朝阳不说话,把脸枕在他的肩膀上,形成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
萧图南对这样的拥抱太熟悉,一时之间有点恍惚,居然无法推开。
袁朝阳亲了他的颈子一下,又一下。
「袁朝阳!」萧图南声音是威吓的,但却没动手推开她。
袁朝阳轻笑,「你想不想我?」
「不想。」
「我很想你呢,你看,我刚刚还在把玩你送我的貂毛围巾,你说过我戴白色围巾好看,这几年我买东西时也常常想起这句话,总爱买白色的。」袁朝阳亲了他的耳朵,「真不想我?」
「袁朝阳,别闹。」
「怕什么,你情我愿的,我又不会有孩子。」袁朝阳仰头,亲上了他的嘴唇,轻轻的含咬起来。
萧图南刚开始还没反应,不一会突然意志崩溃似的一把握住她的纤腰,激烈回应,「袁朝阳,这回可不是我……」
「是我求你,行吗?」
袁朝阳顺手灭了灯,原本她是想勾引他,到他开始回吻她后,她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多想他。
她作过好几次梦,现在真的拥抱住他,是作梦,还是现实?
萧图南,我太喜欢你了,我要你过得好,可是我也不允许你忘了我,我要你永远记得袁朝阳,就算没爱了,也比被遗忘来得好。
两人跌跌撞撞往床铺走去。
袁朝阳存了心要他记得今晚,各种讨好,各种配合。
萧图南刚开始还有点暴力,后来却温柔起来。
两人没说话,耳鬓厮磨到鸡鸣,萧图南天亮才离开。
袁朝阳心里有点小得意,他肯定还想着自己,不然一把推开她就好了,一方面又觉得寂寞,跟萧图南这样肌肤相亲后,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不想别人碰自己,她没办法想像跟另一个人同床共枕,她不愿意。
等天亮就跟母亲说,找人推了张家的亲事,然后搬出去吧。
大富今年十六岁,该说亲了,袁家门户还算不错,不过家里有个大龄和离姊姊,确实会成为大富的扣分项目。
弟弟们想护着她,她也想护着弟弟们,不要被她这个和离的姊姊影响。
搬到城郊,或者搬到南方,爱跟责任是一体两面,她不能只享受爱,也得负担起长姊的责任。
第十章 袁家遭劫下大牢(1)
这段时间袁朝阳因为精神过度萎靡的关系,都装病没怎么出门,她从江南回来后,风寒一直断断续续,时好时坏,她自幼身子不好,袁家人也没起疑,袁太太来看了几次,交代她好好休息。
立秋下午,她在补眠,睡得正香,却被人摇醒。
「小姐。」郝嬷嬷的声音,「您醒醒。」
袁朝阳迷迷糊糊的,「什么事情?」
「羽丰郡王来了。」
袁朝阳睁开眼睛,「羽丰郡王?他怎么来了?有说什么事情吗?」
「没有,就是脸色不大好看,小姐还是快点起来梳妆。」
袁朝阳一下全醒了,现在也没什么浪漫的想法,她直觉轻纱有问题,可是内务府已经点收了,能有什么毛病?
但她还是迅速的梳整完毕,这就到一进的花厅去见人,一进去就觉得有点吃惊,萧图南的神情也太不好了。
袁朝阳过去行礼,「民女见过羽丰郡王。」
「免了,你家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后院有个八角亭,还算清静。」
「带路。」
「郡王请随民女来。」
袁家在城南这宅子买的是现成的,所以不算上佳,前庭极窄,红色铜门走几步路就到大厅,但好处是后院颇深,有几棵大树,上面系着秋千,还有一个八角凉亭,在那里说话不用怕被偷听。
袁朝阳心里惴惴,什么事情呢,还怕被人偷听?
难不成岑贵妃另有交代,不是走内务府那边的宫谕,而是私下传信,所以不方便给人听去?
心里奇怪,但还是没多说什么,这几年做生意当女掌柜,跟天南地北的人打交道,她已经练就了好耐性。
郝嬷嬷端上四果跟茶水,这就退下了。
萧图南盯着她,神色不善。
两人的身分虽然是二品郡王跟平民,但袁朝阳可不怕他,见他不说话,主动开口,「郡王驾临,蓬荤生辉。」
萧图南哼了一声,「倒也不用虚伪。」
「民女真心的。」
「真心?」萧图南听见什么好笑似的,「你还真有?」
「有的。」对你一片真心,只是你不会知道。
算算上回使出美人计留他过夜,也过了一个月,她没去打听城中的消息,想必他已经收了裴秀女跟邓秀女,也好,她打算秋天就搬到邻近胡同,大舅舅在保南胡同有一处宅子挺好,便宜卖她两千两,她觉得可以。
她住在袁家,现在是耽误弟妹婚事,以后就是耽误侄子侄女婚事。
当时留下萧图南,是以为那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这才过一个月呢,他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萧图南拿起茶盏,啜了一口,皱眉,「这茶水怎么这样涩。」
「自然不能跟秦王府比。」
放下杯子看着她,「脸上的伤都好了?」
「都好了。」
萧图南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日……」
袁朝阳一下涨红了脸,那是趁着夜黑,酒意,还有永不会再见的决然,才有这样的大胆,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她招架不住,一下子尴尬起来。
虽然两人现在都无婚约,但也没名分,这算什么呢?
袁朝阳结结巴巴,「那,那日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怎么,有本事留人,没本事面对人?」
「也……不是。」
萧图南见她耳朵都红了,心里突然软了许多,她是现实,但是耳朵红这个骗不了人吧,她对自己不是单纯的想攀富贵,还有一点真心,虽然说,不知道比例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