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惟深听不下去了,要不是自己知道小雪的特殊能力,八成会怀疑李总管是不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反正也差不多了解情况,他抬手制止李总管再说,默默地交代了李总管两句,听得后者眼睛一亮,匆匆拉起衣襦小跑步离开,而华惟深则是面无表情地走进了花园里。
原本园中一派祥和,就在华惟深进来时,突然人与动物都像被点了穴似的,怔愣地看着他,接着比较敏感的如狐、獾等等,后退了一步便要逃走。
华惟深突然对着小雪说道:“你让它们等等。”
小雪大眼扑闪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那些原本要逃走的动物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华惟深掩下心中那种既古怪又可疑的感觉,淡然说道:“它们今日帮了本侯的人,本侯自然有赏。”
本侯的人……小雪脸颊一热,大眼却笑成了弯月,她喜欢这个说法。
不一会儿,李总管当真带了几名长工前来,长工手上抬着装满各式草料、鲜肉、谷米……等等饲料,还有一大盆清水,一字排开放在那些动物面前,奇妙的是,动物们并没有直接扑上去大快朵颐,而是看似提防却又紧盯不放。
小雪轻笑道:“吃吧!爷赏赐的呢!”
话声一落,动物们立刻飞扑过去,吃肉的吃肉,吃草的吃草,也有不少鸟儿由树上飞下来啄食谷米,看得华惟深目光熠熠,真想不到居然有如此玄奇之事。
他不由有些遗憾这丫头怕猛兽,否则摆两只狮子老虎在府里,还要暗卫做什么。华惟深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了枝叶茂密的梧桐树梢,隐在里面的开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真真是躺着也中枪。
“爷……”看着华惟深好像要走了,小雪连忙叫住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爷就没有事情要问我?”
“嘉善公主的事,李总管已经告诉我了。”华惟深解释。
“那爷会不会怪我……呃……纵兽行凶?”小雪心虚地问道。
“若不是你已经教训她了,我还想怪嘉善公主纵奴行凶呢!”华惟深揉了揉她的头,“你放心,只要在这个侯府里,就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你喜欢纵兽行凶就行凶,有什么事我都替你担着。”
毕竟嘉善公主在凤翔侯府受伤了,小雪原本还担心华惟深不好向皇上交代,想不到他一句话就霸气地把嘉善公主的尊荣打落尘埃,还热情招待了她的动物朋友们。
“我知道了。”小雪随即笑得像蜜一样甜。
华惟深看着她红润的樱唇,心头一动,但眼角余光看到四周充满着大饱口福的动物们,只能把心里那丝蠢蠢欲动压下,转身进了书房。
待他进到书房内坐定,方才对着小雪那种温润随即转为冷峻,他冷哼一声,开阳便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单膝下跪。
“属下保护小雪姑娘不力,请侯爷责罚。”
“你也知道你们保护她不力?”华惟深脸色极黑。居然让她动用了特殊能力,万一被那嘉善公主等人怀疑些什么,对小雪而言可是天大的灾难。
开阳垂首并未解释,并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小雪实在太出乎人意料,他根本没有出手的余地。
华惟深也知道会是这个原因,但这并不能替开阳脱罪,因为目前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事情比小雪的安危来得重要。
他沉声道:“嘉善公主不会就此罢休,她肯定会有更猛烈的后招,晚上本侯会召回天机与天璇,你们这几日就全心保护小雪。要再让她出一次差错,本侯便连这一回的疏失一起罚了。”
“是!”开阳领命,又瞬间消失在书房。
就在这个时候,小雪敲门进来了,华惟深看她端着一盘削好的苹果进来,这次却不是放在茶几上,而是直接拿到了他的书案上头,而后眼带期盼地盯着他。
华惟深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翻起了桌上的案牍,彷佛没看到她在做什么似的。
小雪偷偷地将苹果推向他一点,华惟深却仍毫无反应,依旧沉迷在案牍之中。
她有些懊恼地盯着他,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略带撒娇地开口说道:“爷吃苹果。”
“嗯,晚些。”华惟深将手上案牍翻过一页,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小雪咬了咬唇,心忖这人今日怎地如此不解风情,便又更大胆地暗示道:“小雪也想吃苹果。”
华惟深的手停顿了一下,“你尽管吃。”依旧没有看她。
小雪跺了跺脚,终是忍不住大胆说道:“那个……小雪要爷喂。”
华惟深终于正眼看她了,眼神深邃,饱含着某种不可说的暧昧意味。
“……可是我想的那样?”
小雪脸涨红了,几乎不敢迎视他炯炯的目光,半晌才声如蚊蜗地回了一声,“嗯……”
华惟深轻笑一声,也不再逗她了,伸手将人一拉,小雪一个失去平衡坐到了他的腿上,抬头便是他的一记深吻。
这个吻,一直吻得她娇喘不休,脑袋缺氧,华惟深才慢慢放开她,目光深邃地询问着她如此撒娇的意味。
小雪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埋进他怀抱里,闷闷地道:“那嘉善公主凶巴巴,其实小雪还是怕的……”
所以这便是求抚慰来了。
华惟深勾了勾唇,当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哄孩子似的,接着用那醇厚低沉的嗓音说道:“你下回可以不用带苹果,也不用找时机。只要你想,爷允许你直接扑上来……”
*
不出所料,嘉善公主回宫之后大闹了一场,哭了个天地同悲,连皇后赵氏都被惊动,亲自摆驾到嘉善公主的寝宫中,嘉善公主自然是好一阵哭诉,字字句句都在控诉那婢女小雪多么的不识相,偏偏她承诺了不追究,不能因此向小雪问罪,她岂能甘心?
“不过是一个贱婢,值得你这般在意?”赵氏很是不满,果然不是自己的种,本性就是粗俗。“还特地到凤翔侯府去,简直有辱你皇室公主的身分。”
“我只是想看看那贱婢凭什么得到凤翔侯的青睐!”嘉善公主说得咬牙切齿。
“你看过了,然后呢?你以为华惟深是好惹的,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砖?”要不是嘉善公主还有利用价值,赵氏简直想捏死这个蠢货。
“此时正值你五皇兄争夺大位之时,如果能拉拢华惟深,那无疑如虎添翼,你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千万不要拖后腿!”
“所以母后要我就这样算了?”还一副指责的样子,嘉善公主可不甘心,没看到吃亏的明明是她啊!皇室公主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赵氏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小不忍则乱大谋!待到你五皇兄成功继位,你有什么仇怨不能报?”
“但是我忍不住啊!”嘉善公主不情不愿又想哭嚎起来,却被赵氏严厉的目光给瞪得缩了回去。“那个小雪……生得极美,万一在五皇兄继位前,真的让她勾引上凤翔侯怎么办?”
“生得极美?”赵氏不屑地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能比得上你?比得上本宫?”
对于美貌,她可是有足够的自信,自从扫除了某些障碍,她觉得自己又是天下第一美人,照西洋镜时也不会那么心虚愤怒了。
讵料嘉善公主很认真地看了看赵氏,居然语出惊人地道:“她确实比母后还漂亮。”
“什么?”赵氏脸色大变,如果说方才她还劝嘉善公主隐忍,现在就换她忍不住了。“怎么可能?”
这天下,竟然有比她还美貌的存在?而且还是嘉善公主亲口承认的,要知道小雪可是情敌,嘉善公主都无法昧着良心说不漂亮,那究竟有多么天姿国色?
赵氏吐纳了好几口气,才把压在胸口的郁气给抒发了一点,接着脸色难看地道:“你,把那叫小雪的贱婢画下来给本宫看!”
嘉善公主自无不可,连忙叫宫女备来笔墨纸砚,她有种预感,只要让母后看到了小雪,母后定能替她报仇。
笔墨纸砚备齐,嘉善公主将纸在桌上摊开,摆上纸镇,开始认真地画起来。身为皇室公主,琴棋书画自然都受过名师指导,虽然嘉善的画并不是最好,但小雪实在太突出,要画出她五、六成的美貌,还勉强办得到。
待小雪的轮廓慢慢跃然纸上,赵氏的神情渐渐变了,等嘉善公主画上最后一笔,赵氏恶狠狠地盯着这幅画,只差没伸出手来夺过狠狠撕碎。
她没有看错,这一定是福瑞雪那贱人!虽然嘉善画得只有几分像,但赵氏绝不会看错!
当初派去追杀福瑞雪的侍卫有一个跑了,赵氏不能确定他是否完成了任务,但另外两个可是回来邀功了,说是亲眼看到小公主躺在血泊之中,死得透透的。
然后那两个就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她都已经接受福瑞雪死去的事实,为什么她又冒出来了?那个逃走的侍卫,原来不是怕被她灭口,而是怕她知道他没成事,所以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