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PUB里,他们曾凑过来要求一块儿喝杯酒,酒气醺人的模样实在是很不入流,她眉眼一拧,云淡风清的几句话就将他们羞辱回去了,而现在……全身的警觉细胞蓦然竖拢,虹袂直盯着他们,眼角机灵的四下逡巡着后路,若没猜错,人家这会儿摆明了是寻仇来的。
“唷,你不认得我们啦?”
“有事?”她冷冷地瞪着他们,冷汗悄悄地滑下身背的肌肤。
她身手还算灵活,若只有一、两个,她尚有自信可以溜得掉,但眼前有四个男人,而且醉态虽浓,却很该死的堵住了她相中的后路。
“看你好象还不想回家,要不要改变主意,陪陪我们?”
“你们给我滚远一点。”
“有本事就来赶呀!”仗恃着人多势众,跌跌晃晃的几条身影不约而同地朝她逼近。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别惹我。”
“我们就是要惹你,怎样?”他们的声音更放肆了。
瞪着围住她的人圈缓缓挪移,愈缩愈小,看得出来,人家是拿她当踏入陷阱的落单猎物,这会儿想收网了。
粉颊一沉,虹袂虽心中生惧,教他们逐渐逼近的人墙给吓窒了气息,但仍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慢慢地住后,一步一步,愈往等墙靠,他们逼得愈近,双手握成前后,猛一挫牙,她决定为自己奋力一战。
???
“袂袂回来了没?”
“大哥?怎么了?”贸贸然,见他就这么一脸紧张地冲进来,才刚捧着杯咖坐下来的薄遥愣了愣。
才啜了口热咖啡的薄浦,一双疑惑的眼直盯着他波涛汹涌的脸瞧,周五的夜晚,心情松散,兄妹俩兴致一起叫了杯咖啡说说聊聊,反正明天不上班,就算阳光将屁股烧出个洞来,也没人说话。
“袂袂呢,她回来了没?”
“还没。”
“还没!”薄傲脸色半黑,依路程研判,她该比他还早到家才是呀。
“老哥,你发神经啦,脚都还没完全踏进来,就在找袂袂了。”啧了声,薄浦满脸嘲弄,“怎么,她又寻你开心了?”
不理会他们怪异的促狭眼神,薄傲心神不宁的在最靠近门边的椅子前坐下,她还没回来?心中的不安持续发酵,他的脸色更沉、更阴、更冷峻了。
“老哥,你是怎么了”
“对呀,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察觉到薄傲不寻常的担忧,薄遥也有些慌了,“袂袂不是跟她同学去庆生吗?”
“啧,你没提我没还想到,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到家?”
“小哥,你是患了老人痴呆症哪?我已经跟你说过,袂袂出门前说过,她今天会晚点回家。”
“出门前说的?”薄傲插进话来。
“嗯。”
“她刚刚有没有拨电话回来?”
“没有呀。”以低喃,她也不禁犯起了咕哝,“不过,她很少玩得这么晚没回家耶。”
薄遥的嘀咕犹似轻叹,浅浅淡淡,却震得薄傲脑门都僵凝了。
“我出去绕绕。”他坐不住了。
“老哥,你又不知道她人在哪里,要去哪里……找她?”干笑一声,薄浦无奈地望着妹妹,“呵,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说话这么没分量。”屋子里哪还有人?显然,他刚刚是在浪费口水。
没有理会他的话,薄遥被大哥的来去匆匆给勾出了忧心忡忡,“小哥,你说会不会真出了什么事?”
“不会吧!”
“可是,看大哥的神情,很教人紧张耶。”
不语数秒,薄浦也悄悄地拢起眉,瞧了眼壁上的时钟,将近凌晨三点了,照理说,庆生会再怎么疯、怎么闹,几个十来岁的高中小女生也早该倦疲归巢了吧!而且,老哥莫名其妙地发神经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遥遥,袂袂有没有提到她会上哪儿?”他也开始正视起这件事了。
“我没问耶……小哥,你……你是什么意思?你别吓我喔。”
轻拍了拍她的手,薄浦正想哄她几句,电话铃声吻地响起。
兄妹俩互觑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打脚底冒起了阵阵寒颤,午夜的电话铃声通常都只代表一件事,一件很不好、很不好的坏事。
???
薄傲的车了才飞快的掠过国宾饭店,车上的行动电话响了。
“袂袂?”
“是我。”薄浦的语气虽然冷静,但仍掩不住急促的焦虑,“老哥,你快点先赶到第一分局去。”
“警察局?”薄傲心一惊,“袂袂出了什么事?”
“还不太清楚,刚刚才接到的电话,反正,你先过去,我们马上就赶去。”薄浦手里拿的出是行动电话,未收线,脚下已经猛踩起油门了。
车里,还有因电话铃声而惊醒的薄忠霖夫妇。
深夜的台北街头行车不多,两辆车一先一后的驰向同一目的地。
心焦如焚,脸色愈见沉重的薄傲以多年未见的飙车速度急驱至警察局,小浦的语气令他心神俱颤,袂袂一定出事了。
当他急促的脚步冲进警察局时,他的研判获得最确切的证实,靠墙的座位略嫌空寂,虹袂就坐在最里头的一张椅子上,面容苍白,神情萧索,目视着前方,空洞的眼眸未曾眨动,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只觉得她虽身在此间,神魂却已不知飘晃到何处。
胸口猛地抽起刺痛的紧缩,薄傲微闭上眼,狠狠地吸了口气,浑然不觉双手弓握成两痤拳峰,他疾步迈向将自己困在心牢里的小小身影。
“你是她的家人?”对桌,有个薄傲未曾留意的男人开口询问。
“出了什么事?”薄傲的眼仍离不开呆滞无语的虹袂。
应该有听到他的声音才是呀,可是,她却没有半丝动静,沉浸在自己的深幽思虑中,袂袂的反应……薄傲更担心了。
“她被几个不良分子攻击。”瞄了如木雕般的少女,男人叹了声,看起来,是个挺优秀的女孩儿,“三更半夜,能获援手的机会不怎么多。”一个落单的女孩子能全身而退,是相当幸运的了。
闻言,薄傲深邃的黑眸陡然浮上一层冷霜,接近虹袂的脚下稍缓,却没有停下来,“那些不良分子呢?”他想杀人。
“活的,全都躲得不见人影,死的,跑不掉。”坐在桌边等着做笔录的男人,口吻完全就事论事的漫不经心。
纵使是同憎爱分明因逢剧变而失了神智,呆愣的坐在桌前的女孩子,可是,在警界待了十几二十年,这类事项算是司空见惯,经历多了,真的就只是件稀松平常的一件案子罢了。
“死的?”这两个字让薄傲的脚步止住了。
“她是?”
“我妹妹。”
“喔。”拿下挂在鼻梢的眼镜,男人瞥了她一眼,“她失手杀了其中一个。”这是一个目击证人说的。
而肇事的小凶手呢,大概被突然倒在地上的男人,还有自男人身上急速涌出的大量鲜血给吓呆了,圆眸大睁地瞪着地上那滩愈扩愈大的斑斑血迹,气息细微,连深夜教人心惊的警鸣声都没教她清醒半分,沾了血的手仍紧握着不知自谁手中抢过来的弹簧刀,整个人像被上了定身胶,也不动。
杀人?!薄傲整个人僵住了,一如也跨进大门的另几个人,好几双惊骇忧虑的相似瞳眸全都投向静静坐在墙角的小凶手身上。
“杀人?”几近无声地低喃,回荡在他们眼中、胸口,袂袂杀了人?!乍闻这惊耗,却还不及袂袂那茫了心窍的神情更教人心惊胆寒。
没有像平日那般,遇到伤心大哭大嚷,发泄情绪,这回,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这么呆愣的杵在椅子上。
“袂袂,别怕,妈妈会请最好的律师,你别怕,我们都在这里。”拉住小女儿的手,徐佳洁的眼眶都红了。
小心翼翼宝贝的十几年的小丫头,怎料得到……心疼地察觉被自己紧握的小手竟是无动于衷的冰冷……呜咽一声,她哭倒在丈夫怀中。
袂袂才十七岁呀,才十七岁呀!花样年华的黄金岁月却教她遇到了这种事,那她往后的日子……徐佳洁打着寒颤的心整个纠成一团。
“别哭,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哑着嗓子,薄忠霖轻声安慰着她。
“袂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疼的揽上虹袂的腰,薄遥的泪水止不住了。
手触着薄遥的躯体,却完全感受不到其中该有的生命力,冰冰凉凉地直寒进她心坎儿里,紧咬着唇,薄遥猛力地吸着鼻子,这……为中跟朋友庆生而已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受了惊吓,一般都会持续个几天。”瞧了眼前的一家子,男人善心大发地收了桌上的纸张,“你们先安抚、安抚她,我待会儿再替她做笔录。”择了个最佳机会退场,他将沉默的战场完全转移给不吭一气的他们。
安抚!不约而同,他们几双眼光全投向薄傲。
心疼的感觉划破发麻的脑门,直达向眼底,薄傲没有意会到家人祈盼的眼神却在薄遥撤离身子时,不自觉的已移身上前,将那副娇弱无助的身子揽向心疼万分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