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忖,阎明巍不怀好意的一笑,「这没什么不好,说不定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你说不是吗?」
阎川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安排,保证义帮看得到抓不到。」
阎明巍笑着摆了摆手,最近老是在吃亏,这会儿应该换别人了,要不他心气难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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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高门的丫鬟若非太过愚钝,当危险靠近时,或多或少可以感觉得到,菊香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心里有鬼的才会慌,没事也能生出事来。
菊香借四处买东西想方设法甩掉跟踪的人,待回到租赁的院子,门一关,她立马抓住唐婆子的手。
「干娘,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什么人在跟踪你?」
菊香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从我离开英国公府,对方就一路跟着,我不敢回头,就怕对方察觉,反而逼对方直接对我出手。」
唐婆子赞赏的点点头,「你做得很好,你不急,对方就不会急着出手。」
「可是,为何要跟踪我?」菊香很茫然,完全不知道麻烦从何而起。
唐婆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瞳孔一缩,难道是……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人在吗?」
菊香吓了一跳,「我明明甩掉他们了。」
「这些都是练家子,你甩不掉他们的。」
「练家子……干娘知道是谁?」
唐婆子深吸一口气,不得不面对现实了,「这些人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闻言,菊香慌了,「干娘,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一时半刻说不清楚,我还是先走。」
「干娘上哪儿?」
「你放心,过几日我就会回来,重要的东西都在我房里,你要收好。」唐婆子随即转身往后跑。
「干娘……」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急促了,男子的声音变得很粗暴,「开门!快开门!」
菊香咽了口口水,颤抖的走过去开门,门一开,两名壮汉立马冲进来。
「你们……你们找谁?」
一名壮汉冲进屋内寻人,一名壮汉凶巴巴的质问菊香,「唐婆子呢?」
「什么……什么唐婆子?」
壮汉一把扯住菊香的手臂,凶狠的道:「想活命,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唐婆子人呢?」
「她……她走了,后面围墙有个狗洞。」菊香举起自由的那只手指向后方。
壮汉甩掉菊香,对着屋内的人喊一声便往后跑,紧接着另一个人也跑出来,跟着往后追去。
菊香感觉全身都软了,可仍努力支撑着,不晓得过了多久,也许是知道危险过去了,整个人虚脱的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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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对纪安蓉来说可谓度日如年,脑子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同样的问题——义帮找到人了吗?义帮去抓人了吗?
一日一日过去,终于等到消息了,可对她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唐婆子跑了?」纪安蓉激动的尾音上扬,整个人倏地站起来。
「义帮闯进屋子之前,唐婆子抢先一步从后门的狗洞溜了,后来义帮追出去,已经连个影子也没有。」张嬷嬷不安的瞥了主子一眼,「义帮怀疑有人半路拦截。」
「英国公世子?」
「按照义帮的说法,英国公世子只怕没有这个本事。」张嬷嬷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最有可能的是阎小将军。」
纪安蓉顿时心绪大乱,整个人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忘了收养孩子的人是他,只要他出手,就是晋王府也不见得能抢得赢他。」
见状,张嬷嬷实在担心,再次豁出去的提议道:「王妃,还是求王爷出面吧,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阎小将军肯定会交出唐婆子的。」
纪安蓉连忙摇头,「不行,若是王爷知道真相,我就完蛋了。」
「可是,王爷不能不站在王妃这一边啊。」
闻言,纪安蓉冷冷一笑,「是呀,他确实不能不站在我这一边,可抓住这个把柄,你以为我还能保住王妃的头衔吗?」王爷这个人比她还现实,若不是碍于名声,他恨不得换掉她这个王妃。
「王爷想动王妃必须有名头,王爷只怕比任何人都更害怕真相曝光。」
纪安蓉坚定的摇摇头,「你太小看王爷了,若我去找王爷,相信我,王爷的第一个反应很可能是进宫请罪,直接将我交给皇上处置。别忘了,王爷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我犯下的错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妻子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他何乐而不为,怎么可能帮我?」
张嬷嬷不是不了解晋王,他不是那种会同舟共济的人,可有些事不是晋王可以轻易撇得一干二净的,「对皇上来说,王爷是王妃的夫君,王妃有错,王爷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没错,对父皇来说,他们夫妻是一体的,妻子有错,夫君怎么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闭上眼睛,纪安蓉强迫自个儿静下来,仔细琢磨唐婆子曝露后可能带来的麻烦,思绪也越来越清明,当她再度张开眼睛时,整个人已经沉淀下来。
「别慌,唐婆子充其量只是负责交换孩子,其他的事并不知情。」
张嬷嬷想想也对,整件事的操盘手是老夫人,而老夫人绝对不会说出实情的。
想明白了,纪安蓉很得意的扬起眉,「有了唐婆子,纪安宁还是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不过,老夫人……」
「放心,对祖母来说,纪家的未来最为重要。」当初祖母可不是因为偏疼她,才愿意站出来帮她,而是因为关系到纪家的未来。如此一想,她还真是像极了祖母,她们眼中首先看见的永远是利益,祖母站在她这一边,不是理所当然吗?
「义帮那边……」
「你去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不用管了。」
张嬷嬷连忙应声退了出去,身子轻盈得彷佛要飞起来,终于不必再追着唐婆子打转,两只脚也不必走个不停,最近夜里不是忙着挑破水泡,就是梦见没有尽头的路,再继续下去,她担心某一夜醒来便一头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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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婆子知道自个儿遭人暗算了,一棍下去再醒来,见到的很可能是晋王妃,或者是世子夫人,可没想到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过,她只觉得压力更大,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股杀气,这是真正见过血的,不同于王府或国公府的侍卫。
「你是谁?」
阎明巍先是错愕地瞪大眼睛,接着转头看向阎成,语带指控道:「你不是说你家主子很有名吗?」
「辗压西夷的杀神,主子怎么可能不出名呢?不过,主子刚回京不久,如今京城看过主子的人应该还不多,至于五六年前,京城人的记性太差了,说不定早就忘得一干二净。」阎成相信没有人敢记得主子过去的恶名,主子可是功在国家,纨裤的年少当然值得被放下。
唐婆子怔愣后反应过来,「阎小将军?」
阎成立马拍手道:「主子,您看,虽然没见过您,但还是久仰您的大名。」
阎明巍一点也不开心,「干啥喊我阎小将军?阎将军不是更朗朗上口吗?」
「是,阎将军。」唐婆子很识相的立即改口。
「既然知道我是谁,我们来说正事吧。」
唐婆子一脸疑惑,说什么正事?
「主子还是说得清楚一点,人家又不知道你跟那件事情的关系。」阎成觉得主子这种理所当然的性格很有问题。
「她为了什么事躲了五年多,还能搞不清楚状况吗?」
阎成摸摸鼻子站远一点,他们自个儿解决好了。
阎明巍伸长脚踢了一下唐婆子,「别跟我废话了,赶紧说吧。」
「阎小……阎将军想知道什么事?」
「我这个人很没耐性,你最好别跟我绕圈子。」阎明巍往后晃了一下摇椅,觉得这玩意儿很舒服,但一点也不威武,早知道就搬一张太师椅过来。
唐婆子心下一凛,迅速整理了下思绪,简洁明白的道来,「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负责换孩子,将世子夫人产房换出来的孩子送到虎阳山,越深山越好。」
阎明巍的眼神转为冰冷,「这是谁的意思?」
「老奴不清楚。」
阎明巍气笑了,「你会不清楚帮谁办事?」
「最先找老奴的是晋王妃身边的张嬷嬷,老奴对张嬷嬷有防备,毕竟那是晋王妃的人,晋王妃跟世子夫人关系不好,我们当奴才的都知道。后来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找上老奴,因此老奴不确定这是晋王妃的意思,还是老夫人的意思。」
「你不清楚帮谁办事,竟然还敢应了!」
「无论是晋王妃还是老夫人,其实她们代表的都是纪家,老奴还有亲人在纪家,不愿意听从指示也不行。」
阎明巍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如此说来,你将刚出生的孩子丢在狼窝,这也算无辜的吗?」
「……老奴只是将孩子送到虎阳山,并不知道那儿是个狼窝。」唐婆子可不敢承认,若非因为听见狼嚎,她不会匆匆丢下孩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