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笃灵拦下,翻手便是一掌袭向安震英,安震英是醉了,但眼还明手脚更快,一瞬间便躲开了孙笃灵那一掌,「想不到公主还会武功。」
「是!所以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帮储王妃更衣上药不难。」
「喔?但大公主不怕有心人会借此做文章?才刚死了一个身上有纹饰的鬼鹰,大公主需要盟友。」
孙笃灵因安震英的话而感到震惊,鬼鹰一事是机密,外人只知谋逆之事,不知为首之人是谁,安震英如何知道的?!
「大公主,你那聪明的脑袋别想太多,我就跟大公主挑明说了,储王妃身上若有凤纹,你要担心的就不是我,是他的命。」
孙笃灵想由安震英的眼中看出阴谋诡计,但安震英的眸子一如以往清澈,一如以往对她不屑一顾。
「明明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明白皓轩为何还要妒你。」孙笃灵坐回床边,托起了洛皓轩的手,幽幽的说着。
「储王妃的确多虑了,我会入宫当秀子,都是因为我那忠心耿耿的父亲,明明二十年前险些被诬指通敌叛国,还对王室如此忠心,真是世上第一愚人,不过储王妃若真是那人,他便是上天下地绝无仅有的大愚人。」
孙笃灵听见了关键性的词句,不解的看着安震英,任由他走上前,拨开洛皓轩的衣襟,如今他只着里衣,一拨开衣襟,便可看见胸口纹饰。
「原来鬼凤的凤,是凤凰……只是鬼凤是确定了,但年龄却与恩公之子不符,原来恩公之子不是鬼凤吗……」
「恩公之子是何意?」
安震英在一旁的桌案边坐下,脸上难掩失望。
「大公主,您可知二十年前阎家并未叛国,而是一桩冤案?」
「冤案?」
「当年文官们与武官们各有派系,手段凶狠的文官派为了清除异己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护国军大将军阎云蛟,便成了文官派的头号目标,他们策划了一起铺天盖地的阴谋,冤得阎大将军只能含恨归西。」
「阎云蛟有冤屈?」孙笃灵彷佛听见了转机。
「是的!家父身为阎大将军的副将,当年得以幸免于难,便是阎大将军假意听信谗言,将家父逐出了护国军,才逃过一劫,事后屡屡细想,又收到阎大将军所遗留下的书信,家父才知道了当年阎大将军的苦心,也因为阎大将军信中对王上依旧忠心,要旧部不可将这冤仇记恨至王上身上,家父才会一直对王上如此忠心,他说,他要代阎大将军完成他的使命。」
原来,阎云蛟是冤枉的,那么只要她告诉母王,洛皓轩的罪便可免了吧!
孙笃灵兴奋的起身,要前往面见母王,但走到门边,脚步却顿时止住,欣喜的表情消失无踪。
她没有证据证明阎云蛟的清白,母王当年既定了阎云蛟的罪,便是有证据,而且洛皓轩也的确杀了六名官员,犯下不可饶恕的血案,即便母王真信了阎云蛟无辜,且要饶洛皓轩犯下的血案,这可畏的人言又饶得了他?
安震英因为孙笃灵的表情而欣喜,她这反应代表了什么?洛皓轩真与阎氏有关?
「大公主,你该多信任我一些,我实在不想拐弯抹角与你斗心机。」
孙笃灵望向安震英,终于开口,「皓轩便是鬼凤,也极有可能是阎擎仓。」
「怎么可能?年龄不符啊!」
「为了入宫选秀,皓轩谎报了年龄,他今年正是二十八岁。」
真的吗?眼前的真是恩公之子?若父亲知道了阎大将军之子还在世,该有多高兴啊,如今他得救他!
「那么,大公主你必须想办法救储王妃了,因为二公主与江贝亚两人私通,下一步要除掉的对象,便是储王妃。」
「这话何意?」
「二公主的原话是『若那洛皓轩真是鬼凤,孙笃灵就不得不杀他,本公主便痛快了!』而江贝亚便献计,要将储王妃诬指为鬼凤,即便年龄关系无法以阎擎仓的身分入他于罪,但光是鬼凤身上背的人命,也够要储王妃的命了。」
原来孙笃育不只想要挑拨她与洛皓轩,还想要洛皓轩死吗?孙笃育对她的恨竟如此深,夺她王位、她的命还不够,还要看她亲自定所爱死罪才甘心。
不行!阎氏一族蒙冤已够无辜,如今她断不能让当年的事再害了她的心上人,但让洛皓轩留在王宫只是平添危险……
想起了阎云蛟当年保护副将的做法,孙笃灵有了主意,下了决断。
「原来我的真心错付了,原来我所爱之人,背后的故事竟如此不堪。」
突然看见孙笃灵冷绝的神情,安震英心中一惊,莫非他错信了大公主,她对洛皓轩的爱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深?
「大公主,我说了阎大将军是冤枉的。」
「但你并无证据,叫我如何信你?」
「大公主不信我无妨,还不信储王妃吗?」
「他满口谎言,要我如何信他?你爱当这个人是恩公之子,便由着你吧!从今日起,照顾他的责任便交给你了,我念在曾与他相爱一场,不追究往事,他醒后,你让他自请出宫吧,我会下诏休弃。」
「大公主休弃了储王妃,是要他的命吧!这比定他的罪还令他伤心。」
「安震英,他是你恩公之子,要担心他的命的人是你不是我,你看着办吧!」
安震英无言又错愕的看着孙笃灵冷寒着脸,丢下这句决绝的话语后,转身离开了撷音殿。
大公主的态度怎会变化这么大?简直像是刻意的……安震英脑中灵光闪过,难道大公主学了一回当年阎大将军将父亲逐出护国军的手段?
他……能这么想吗?
第9章(1)
洛皓轩睁开酸涩的眼时,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寻回了记忆,了解自己感觉到虚弱的原因,他撑着自己坐起身,就感觉到左腹隐约的痛楚,看见身上缠着绷带。
洛皓轩抬起手,他的脸上也还贴着纱布。
「放心,你的伤没事,就是会留下丑疤而已。」
洛皓轩听见了男子的声音,困惑抬头,看见的是安震英。
洛皓轩从没因为自己那张过分俊俏的脸庞而自满,如今失去了亦不觉得可惜,能救孙笃灵,他甘愿。
想起爱人,洛皓轩不解,他的小蛮呢?他以为她会明白他想一醒来便看见她,为什么她不在他的身边?安震英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洛皓轩这才想起身上的纹身,连忙拉起自己的里衣,虽然并不是所有人一见到他的纹身便会猜出他是鬼凤,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麻烦。
「不用藏了,这些天都是我照料你的,连个太监宫女都没见到你的纹身。」
「公主呢?」洛皓轩因为自己沙哑的声音而惊讶,他几声轻咳,便看见安震英为他递来一杯茶水。
选秀封妃之后的这段时间,安震英看到他总是一副鄙视的眼神,为何他一觉醒来后安震英竟变了态度?
洛皓轩喝下了那杯茶,才又问了一次,「公主呢?」
安震英把茶杯放回小几上,却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些天看着那画面连他都不爽快了,更何况是洛皓轩。
「安侧妃,你哑了吗?我问你话。」
「储王妃,我知道你曾对谨言及文侧妃撂下狠话,说大公主是你一个人的女人,但你真有十足的自信,她不会召宠其他妃子?」
洛皓轩听出了话里的不寻常,决定既然由安震英这里问不出结果,他便自己去看!
洛皓轩将双腿挪下床,方想站起身,腹部便一疼,又瘫倒在床边,安震英连忙上前扶起了他,「储王妃,你昏迷了整整十天才醒,别急着下床。」
「我才昏迷十天,天地都变色了,你还要我继续躺?你要就扶我到咸和殿去,不然我爬也会爬过去。」
安震英无奈,在一旁几上拿起洛皓轩的外衣,帮助他穿上后才扶着他走向咸和殿,洛皓轩果然倔强,才走几步路便稳住了步伐,推开安震英自己行走。
人未走至咸和殿,就听见殿里传出丝竹声,还有不断的笑闹声。
洛皓轩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见他昏迷在撷音殿里,就算公主不急着守在他的床边,也不该是这样热闹的场面。
洛皓轩及安震英走进了咸和殿,咸和殿里的人忙着玩乐,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到来。
两名优人正和着乐音一来一往似是斗嘴的说唱着,连坐在客席鲜少露出笑容的文亦靳都开怀大笑,他案上的漆木盒中装着堆着像座小金山的金瓜子,文亦靳随手拿起一把,撒向了那两个优人。
优人们一愣,其中一个说:「怎么这地方下起金子雨来了?」
另一个优人则是理也不理,自顾自的捡着金子,「兴许是老天爷喜欢听你讲话,你多说说,我继续捡。」
两个优人便在殿上打闹起来,惹得文亦靳又开怀得丢出了一把金瓜子。
洛皓轩目光却没落在优人身上,因为更令他震惊的是主座上的两人,公主不是只给了他特权,允他同坐,如今孟谨言为何也坐在其上,公主更是依偎在他的怀中,看着表演笑得不能自已时,还将脸埋入孟谨言的胸膛,借以掩住她过分开怀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