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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他不可呀!

  悠作爱她,她也爱悠作,相爱的两人原就应该相守至终、至老、至死、至天荒地老、至永生永世的呀。

  她一定要嫁给悠作,一定、一定、一定,她要嫁给心爱至极的悠作,要……她要嫁给至爱的悠作……

  沉沉静静的冷夜,万物俱寂,几上的钟面,体型瘦长的秒针走得疾速,一步一步地催着漫游似的分针追赶慢如蜗牛的时针。看似平静悄然的卧室里,却翻滚着慌茫紊乱的扰人暗波。

  秦纭妹睡得很不安稳,像是被一圈圈看不见的魔茧给困缚住了,怎么也挣不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虽未睁眼,意识却像是朦胧恍惚地披了层薄雾,可是,隐隐约约却自脑海中浮起一个透明不清的人影。

  是谁?

  谁在那里静望着她?

  下意识的憋起了细碎凌散的热烫气息,她极力想瞧清那人的脸,却发觉自己是在白费力气,正叹着气,就见那人忽地划过薄薄茫雾朝她逼近,像邪恶嗜血的骇人恶魔、更似夜叉、又恍若是有着博爱精神的神明,虽飘移得缓慢,却也是幽幽来到她眼前,手执张似熟非熟的红色纸张,一脸同情地朝她挥动那张不起眼,却教人心惊胆战的红色纸张。

  那红色纸张多眼熟呀,眼熟到一瞧到它,就忍不住就心惊胆战,忍不住就打胸口泛起了恐惧。在她错愕的盯视下,红色的纸张缓缓飘扬,随风摇摆、腾空,然后幻化成一副颀长的俊俏身影……

  “悠作?!”侧过脸,秦纭妹痛苦地低喊着。

  “你要他死吗?”一道声响从黑暗中传来。

  “不!”她惊恐万分地喊着。

  “你爱他吗?”

  “我爱他,我当然爱他!”

  “可是,你这么做是在害他,是在谋害他的命啊。”

  “我没有,我爱他,我要他长命百岁,我只是想嫁他,只是想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跟他度过余生的每一天罢了。”她哀求着说。

  “不会有余生的每一天。”

  “为什么?”她不死心地追问。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为什么?为什么呢?”

  “因为,你会克死他的,你忘了我的话了吗?”阴阴缈缈的深沉嗓子在她耳边浮荡,忽远忽近、忽清晰忽隐约,却不啻像道疾闪的晴天霹雳,重重地击碎了她心中最软弱的那一层顾忌。

  “你会克夫,你会害死他的……”

  “不!”

  骇人的惊呼倏然拔扬,秦纭妹呼吸急切灼热,但没来得及醒来,兀自扭动的身躯不断挣扎着,像是在极短的时间便沉陷在更焦躁不安的梦魇恶绪中。

  “阿妹?阿妹?”

  谁?是谁在叫她,是谁在叫……

  “阿妹?”这回,声音更大了一些,“你怎么了?醒醒哪,是作恶梦吗?”

  阿妹,是谁这么叫她?慌茫的神智逐渐渗进了冰冷的清晰,吃力地想睁开眼,但,徒劳无力。

  “阿妹,你醒醒哪。”老迈的声音更显焦急。

  终于,发慌的急促唤叫声及无数个力道不轻的巴掌震醒了纠困在梦魇里的她。

  “妈?!”秦纭妹吃力地睁开眼问道。

  “是呀,妈在这里,你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叫得这么恐怖?”秦妈妈心疼的搂着女儿的身子,赫然发现她竟全身都湿透了,“又作恶梦了?”

  “我……我没事。”她回得很无力。

  是恶梦吗?真是恶梦?可那梦境好真、好真,真实得让她差点就伤心欲绝了。

  梦中的悠作,白着脸、僵着身子、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人气!

  “怎么闷声不响的就哭了呢?是不是跟悠作吵嘴了?”秦妈妈关心地看着她问。

  吵嘴?秦纭妹扁着嘴,用力地摇着头。有时倒宁愿悠作是那强横蛮悍到极点的人,那么,她就不会被深埋在心里的魔魇及多年来的愧疚给一而再的折磨了。

  不是吵嘴了那就是……唉,“阿妹,明……不,是今天,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要嫁人了,别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后悔让卜卦师替女儿卜了个卦,更后悔的是,竟还让女儿就在旁边亲耳听进这些结论。

  虽然深知女儿的性子向来就死心眼,但却没料到,多年来何家那小伙子体贴入微的行径竟没能消褪女儿心中的忧虑。

  “妈,我知道。”

  “别想太多,有些事情是看人怎么做,命运这种事不是一张纸就能论定的。”秦妈妈谆谆劝哄。

  “嗯,我已经没事了。”抬起酸疲的眼,她望着担忧溢心的母亲,再移视至杵在门边,同样有副忧忡神情的父亲,她轻喟着,心中有愧、眼眶泛泪,“你们去睡吧。”

  “还是让你妈陪着你……”

  “不必了啦,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们别担心,快去睡吧。”扰得上了年纪的父母亲半夜不能眠,又是她的过错一桩。

  “阿妹!”

  “我要睡了。”作势躺回床上,身子微打着轻惧的哆嗦,她下意识的拉拢披覆在身上的被单,“晚安。”

  寂寥的眼怔然,听着忧心忡忡的父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隔壁房里,怔茫的眼缓缓地凝望向窗外的一轮明月,心生胆怯地看着一点一滴复见初朗的白昼世界……

  天,快要亮了!

  第八章

  静静地站在礼堂的门前,对着长达礼堂坛前的红色地毯视而不见,神情木然的何悠作全副心神完完全全地沉甸至死寂。

  气愤?难堪?伤心?悲哀?还是该仰天大笑个几声,他何悠作又再一次的被新娘放鸽子了!

  身一转,才走几步,秦家夫妇相偕蹒跚踱近他,脸上有着掩不住歉意的憔悴。

  “我会没事的。”不待他们开口,他先道。

  是谁说习惯成自然?没想到他何悠作竟会在自己的婚姻大事印验了这句话。只不过,习惯真会成了自然吗?可是,胸口的痛却一次比一次更剧、更烈、更伤心。

  “悠作,我们……对不起。”秦家夫妇迟疑的声音蕴着浓浓的愧疚及心疼。

  若不是三番两次出了意外,悠作早就是他们的女婿了。让为人父母没得嫌、没得挑、没得数落的好女婿呀。

  “秦伯伯,她呢?”心已伤尽,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安抚同样伤感的他们。

  “还能在哪里!”想也知道悠作口中的她是谁,“昨天晚上,她又作恶梦了。”

  明知道是女儿三番两次的出尔反尔重重地伤了人家,心中除了对悠作感到抱歉外,还有着对女儿的心疼。亲眼看着饱受惊骇的女儿冷汗淋漓的自恶梦中清醒,这感觉也一样难受。

  同样是有情人,悠作是被狠狠地伤了心,可阿妹的心里也不好受呀!

  “又是这个原因!”

  “悠作!”

  “什么话都别说。”冷寂的打断秦妈妈的轻叹,他凛着心神仰视天际。

  听到她又作恶梦了,他心怜又疼惜她的苦楚,但,这一刻,老天,有那么几秒的时间,他的胸口竟然浮起了浅浅的恨意。

  恨她三番两次的临阵退缩,恨她完全漠视他对她的珍爱,恨她恐惧那份该死的卦象比对他的爱还要深。恨,真的是有了恨。从不知道除了始终坚持对纭妹的深爱外,他还会有这么强烈的意识冲动,刹那间,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即使是得祭上强悍的蛮力,也要逼迫她完成她自己的允诺。

  就算是抢婚,就算是逼嫁,只要能成功地让她在老天爷及众人的见识下真实的成为他的人、他的妻,就算是胜之不武,他也想冒险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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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循言找上她时,胸口曾经磐踞的念头又窜出来骚动他的意志力。若不是蜷缩在屋角的那个瘦弱的身躯着实引人心疼不已,他差点就跃身上前,横抱了她就转身走人,去实现自己的计划了。

  “悠作?”哭得一片苍白的脸蛋埋在并弓的膝盖里,听见脚步声响,她开口轻唤。

  何悠作没有吭气,他不想。因为,心中仍蓄着浓浓的怨愤。

  “对不起。”

  对不起?他轻哼一声,“你这是真心的吗?”不想嘲讽的,但,他抑不住澎湃在胸口的冲动。

  “我……我不知道自己……我真的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千言万语,只能化成声声歉意。

  “对不起?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

  “可是,我真的是……对不起!”

  “知道吗?我开始憎恨听到你说这三个字了。”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可原谅,但是,昨天晚上我又作恶梦了,你气我是应该的。”像她这种行事反复不定的女人,是不值得人原谅的。但,她就是无法让自己放松心怀、释然地跨出这一步,“一想到那份卦象上……”

  “对,那份卦象。”她不提及,他还可以抑制自己的怒火,偏她又该死的提起这事,就恍若是在火上狠狠地又浇了一桶汽油,烧得他理智俱丧,“中古男人、中古男人,他要你找个中古男人,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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