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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碰到出勤的时候,他都尽量不让我走在最前线,他人真的很好。”遇到好的上司是她的运气,也是一种福气。

  或许,这也是她为何至今仍能抱持着坚持与勇气的原因之一。既然队长都能在各方面多给予她几分的关心,那她也须更加尽力才行。就算是前途堪忧……坦白说,她对自己所谓的前途是完全没有半点信心,可好歹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她不能因为压力过重就怠惰了自己该尽的责任。

  “别告诉我,教你犹豫的因素是因为你们队长!”

  队长?“拜托,我的去留关他什么事呀?”她不喜欢作口中所隐含的意味。

  “工作上的接触常让人有份不知不觉的越轨感觉。”

  “你曾对医院里的护士小姐产生感情?”她反问一句。

  “你明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我的心全都系在你身上了。”一阵浓浓的挫败感袭上胸口,他伸指揉捏着眉心间蓦然泛起的烦躁,“对不起,我的思绪乱了,你别理会我的胡言乱语。”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她低喃。

  是因为她的执拗,才会造成悠作的情绪纷乱,她觉得有愧,可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抉择。

  就此放弃?

  还是继续坚持下去?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就顺从我这一次呢?”倾身向前,他伸出温暖的大手轻捂住她的颊,怅然的眼睛盯着她不放,“你真忍心见我成天都为你的安危揪着颗惶恐的心?”

  “我……”

  “嗯?”他用眼光鼓励她做出教两人肩上压力都可以松懈的明智决定。

  “呃……我希望再努力几个月。”

  抚在她脸颊的大手僵凝了数秒,倏地,他松开手,眼睑低垂,教她无法读出他的想法。

  “你仍然坚持要继续这种玩命的生活?”他苦笑。

  为了一个卜卦师莫名其妙的占卜结论,她虽口口声声爱他,却三番两次取消了他费尽心思所筹备的婚礼;为了实现因为《浴火赤子情》那部该被禁演的电影所带来的冲击而许下的愿望,她努力数年,如今,愿望成真,却也让她一天天的沉陷在偌大的压力里。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无论如何软硬兼施,说破了嘴,她依然漠视他愈来愈忐忑的心情,继续着出生入死的工作。

  有时,真的很疑惑自己在纭妹心中的分量究竟有没有像她口中所说得那么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

  “好了,你别再说了。”低叹着,他微晃着头制止她的解释。

  够了!

  她当然可以恣意而为,谁敢阻止,谁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劝制她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定。

  “悠作?”

  “我出去走走。”望着桌上几乎完全没碰的饭菜,他喟然轻叹,“这些给你收了,晚上早点休息。”

  “你待会儿回不回来?”她试探地着,“我煮好咖啡等你?”

  “不了。”

  “你生气了……”

  “没有。”

  明明就已经是臭垮着张脸了,还味着良心说他没生气。抿着唇,她不敢开口强留他,怕会更引出他显而易见的低气压。

  躁闷的黑眸微一溜转,不禁叹了叹。她不必开口,光只是见她脸上又浮现出怯懦儒的忧虑神情,他的气已然退净了大半。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烦。”

  “烦?”瘦削的脸一垮,秦纭妹的情绪更加沮丧了,“对我?”

  “不是……唉,你别多心,我没事。”

  自己真的没事吗?经过她身边时,见她微俯着脸,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一条深痕,何悠作仰天长吁着气,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抚着她惨遭凌虐的唇,在她可怜兮兮地抬起下颔瞧向他时,抑不住心怜地倾下身,柔柔的在她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我没事,真的。”

  *> *> *> *> *>

  没事?摇摇头,何悠作叹声连连,骗谁呀,真没事的话,他就不会枉顾纭妹满脸忧伤,狠着心肠掉头走人了。但,连心情烦得都不知道纠了几个结,还能味着良心说些见鬼的好话来安慰她,就是见不得她教感伤侵了心。

  看来,再这么陪着纭妹死拗活拖下去,他的功力八成可以达到睁眼说瞎话的崇高境界了。

  走出秦纭妹住处时,何悠作坐上了车,焦烦的眼直盯着前方,连叹气都懒,直接将车开上了路。一开始也只是单纯地驾着车子缓慢地兜在车河里东晃西绕的,驽钝的脑子啥都想,也啥都不想,操控着方向盘的手逐渐僵凝冷麻,他没理会,直到那个顶眼熟的霓虹灯映入了他的眼。

  曾经,跟纭妹到这儿消磨过不少的时间。

  既然恰巧经过这儿,既然这会儿心情糟到不能再糟了,那就进去买醉吧。虽不见得能一醉解千愁,但说不定能让郁闷至极的思绪麻痹几个小时吧!

  下了车,他心事重重地走进一家酒吧,而且,坐不到十分钟,他已经将侍者送上来的第二杯酒给一饮而尽了。

  但,他完全没去在意。

  “嘿!”

  有个似熟非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低叹一声,何悠作没浪费精神回头去瞧瞧来者何人,颦着眉峰,他朝恰巧往这儿望来的酒保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酒,他需要更多的酒!

  “怎么了,干么喝得这么凶?”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平空伸过来压下他挥着空杯讨酒喝的手。

  “哼!”恶狠狠的阴鸷眼神斜瞟过去,何悠作下意识地咬着牙床。

  啐,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想送上门来找死呀!

  “哇,这么大火气呀!”随着低沉嗓子的调侃,一大杯已喝了几口的冰啤酒先搁上桌,来人动作流畅地跨出长腿,从旁边勾了张椅子,身影在椅上落定,“还要不要再来几杯降降火气?”

  “要,当然要,可是我还有……呃……”拧紧沉敛着浓浓忧烦愁虑的浓眉,他瞪着自己手上不知何时被喝空的杯子,浑然忘却不过是几秒钟前,他才挥着手中的空杯子朝酒保讨酒喝,“咦,我的酒呢?”刚刚,明明就还有大半杯的澄色液体在杯子里的呀?

  奇怪,谁这么没格地偷喝他的酒?

  “呵呵,没想到你真的醉了。”远远瞧见他时,见他那略显呆滞的温文动作,还以为他只是微醺哩!

  “醉?谁醉了?”

  “你呀。唉,给他来杯解酒的饮料。”见酒保在另一头忙,来人眼明手快地拦下一个经过身边的侍者,才回头,不自觉地笑叹一声,对着开始摇头晃脑的醉酒分子嘟哝了几句。见何悠作竟不死心地伸过手想抢他的酒,他轻笑一声,长臂一展,敏捷地救回了自己的酒,“别贪杯,这杯是我的,你的待会儿就来了。”

  “是吗?”漫不经心的应着,何悠作不死心的茫眼仍盯着桌上那一杯黄澄澄的沁凉啤酒。

  “何悠作!”

  半天,没人应声。

  弓着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来人微颦着眉,眼中带着探索的神情打量他数秒,忽地开了口,语气带着同情。

  “看来你又失败了?”

  “失败?”即使是神智带着空茫茫的晕眩,何悠作仍一愣,“什么失败?”

  “说服秦纭妹离职。”

  “纭妹……”一提到她,怎么醉酒醺心,他也可以立即恢复个七八成神魂,“你是什么鬼?呃,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刚来没多久。”啧,他向来同情失意人,所以他原谅何悠作方才的失态,善良的没借题发挥,见何悠作表情怔忡地盯着酒保刚推到身前的饮料,他有些失笑,“喝吧,我帮你叫的。”

  “我不能再喝了。”心知肚明,他今天是喝得过量了。

  也该打住借酒浇愁的念头了,今晚幸好是让纭妹的上司撞见而已,若这消息传进纭妹耳朵里,她铁定又开始自责了。

  “解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队长语带感叹,“你跟秦纭妹是怎么了?为什么搞得这么凄凄惨惨的?”

  “啐!她呀,她有个会让人气死了的牛脑袋!”低喃嘀咕,何悠作干声笑着。

  凄凄惨惨?呵,他还真会形容。只不过,啧,自己这会儿的神态模样真有这么不堪入眼。

  “女人不都是这样?平常都是温柔得跟只波斯猫似的,但其实却暗藏着颗固执得跟龟壳一样的硬脑袋,继续多用点心就是了。”队长替何悠作打着气。

  “多用点心?!”他叹得比队长还艰涩。

  还不算用心吗?老天,他的心都快用光、用尽了,若心神耗损过剧时,他不怕伤到自己,只担心哪天会对纭妹脱口说出会伤了她的只字片语。

  “其实,她的胆识算是很不错了。”平心而论,她能撑到现在没崩溃,他都觉得颇教人佩服。

  “我知道。”

  “可是,坦白说,她的确不怎么适合这项工作。”

  没有半丝迟疑,何悠作深表赞同地猛点着头。

  队长所说的至理名言他举双手附议,惨得是,纭妹那颗善感又执拗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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