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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心儿自知两位好友心里所想,朝她们摆了摆手。「外头的传言听听就罢了,很多事都是眼见为凭。」

  两人相视一眼,再看着与传言似乎有些不同的上官流烟,虽说还不熟识,却也乐于给唯心儿面子。

  「这是自然,郡主方才说要玩叶子牌?」林芊芊率先开口。

  唯心儿忙点头。「对对对!来,咱们到那边的亭子玩去。」

  她随手一指,四人便往亭子走。

  她们离去不久,树丛中缓缓走出一个人,看着那婀娜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上官流烟……」

  男子正沉思着,耳边却突来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嗓音。

  「君、楚、漓!你还是不是朋友,一眨眼便不见人影,把我一人扔在狼窟之中!」苏远之狼狈的拔下发上的树叶,恶狠狠的瞪着那明显睡了一觉的某人。

  他虽不如王忧等人那般受欢迎,却也是个俊俏的儿郎,这等宴会总是会被那些小姑娘给缠得脱不了身,谁知这没义气的家伙,一见那一窝蜂涌上的女人,竟伸手一推,把他给推出去挡煞,自己跑了,实在是气死人了!

  这男子就是让君琴繁与朵琼遍寻不着的君楚漓,只见他慵懒的扫了苏远之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迈步向前。

  「你又要去哪?」苏远之一边拂着身上的落叶,一面快步上前,以免又把人给跟丢了。

  「找人。」君楚漓扔下一句,便往亭子走去。

  第二章 世子的目标(1)

  苏远之的身高仅比君楚漓差了半颗头,脚程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容易追上人,正要说话,却被他一根手指给堵住了嘴。

  「别出声。」

  见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前方一票姑娘,苏远之好奇了,用着几近蚊蚋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不知,看着便是。」君楚漓一脸好整以暇,丝毫不觉听壁脚是件可耻的事。

  苏远之闻言便知他这是要看戏了,看着眼前清一色的姑娘家,他更好奇了,就是不知哪位姑娘是他要找之人。

  「上官流烟,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一名身着青织金褙子,襟上绣着明艳海棠花的姑娘正柳眉倒竖,对着端坐在亭内不起身的上官流烟骂着。

  这姑娘正是连太傅的闺女连芳瑜,她是位自诩清高的才女,因父亲身为教导皇子们的太傅,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一贯看不起那些长辈官职比她父亲还低的闺秀们,尤其是被称为万江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上官倾夏。

  加上她适才在桃花宴上被上官倾夏抢尽了风头,正不悦着,若不是众人一再奉承,要她别理会上官倾夏,她也不会勉为其难答应来清月亭作诗,没料到少了一个上官倾夏,却遇见了上官流烟,见她们竟在这诗情画意的景色下玩起叶子牌,心头的不悦更甚,开口便要上官流烟让出清月亭给她们作诗用,谁知上官流烟竟是不愿。

  「连姑娘,正因我知晓何为待客之道,才不愿让位。连姑娘是客,林姑娘与朱姑娘也是客,再者,凡事都讲求先来后到,没道理让我们让位。」上官流烟挺直腰杆,只身一人站在一票人面前,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芊芊与朱静薀本就不属于连芳瑜那个圈子,对她目中无人的个性听说不少,两人的父亲官职低,又是客,虽不敢出言相助,却是站在上官流烟的身后,无声的表示支持。

  至于唯心儿为何不在?因为她肚子疼,更衣去了,要不有她在,连芳瑜也没那个胆子要她们让位。

  「叶子牌到处都能玩,这清月亭的景色如何能让你们这些俗人糟蹋!更何况你们竟是拿银子来当赌金,你们可还有身为大家闺秀的自觉?」连芳瑜虽对叶子牌没兴趣,却见过自家女眷玩,知道她们都是以金叶子当赌注,既风雅又不俗气,偶尔用制成小鱼或葫芦等花样的银锞子也行,可眼前这些人竟如同市井小民,大剌剌的拿银锭来玩,如此粗鄙的行为实在让人嗤之以鼻。

  连芳瑜这一嚷,众人才注意到石桌上的银子。

  「还真是用银子来玩……真真是笑死人了!」

  「她们这是多缺银子?今日究竟是来赏桃花还是来赏银花?我真是看不懂了……」

  听着众人的耻笑,上官流烟脸色不变,倒是她身后的林芊芊与朱静薀倏地羞红了脸。

  她们今日赴宴,自是知道会有些消遣,金叶子当然也有备,可上官流烟却说那些金叶子轻飘飘的,一点分量也没有,瞧着不痛快,便让人去取了一匣子的金子与银子,借给众人当赌本,她俩还未这般耍过叶子牌,一时新鲜便点头应了。

  说实话,比起轻飘飘的金叶子,用那足足有她们手心一般大的银锭,的确是很过瘾,若是没有连芳瑜这一番羞辱之言,她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只是一时兴起,好玩罢了。

  可面对众人的讪笑,她俩还做不到无动于衷,此时已是眼眶泛红,却死死的忍着,不愿跑开。

  上官流烟见两人如此,倒是有些讶异。

  世人多在意他人目光,若她不是重活一世,定也是如此,甚至会比她们还激动不服,然而两人却没吭声,不仅不反驳,似乎也没打算开口告诉众人这是她的主意,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看来唯心儿这两位好友的心性确实不错,是值得相交之人。既然唯心儿不在,她自然得替她护好两人。

  听着众人的闲言闲语,上官流烟随手拿起桌上一锭金子,问:「敢问各位,可知金叶子是怎么来的?」

  其中一名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姑娘嗤笑出声。「自然是用金子打的,难不成树上能够长出金叶子?」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上官流烟似是没听见她语中的鄙夷,而是把玩着手中黄澄澄的金子,笑盈盈的道:「既然金叶子也是金子所造,那为何用金叶子押赌就是风雅,用金锭银锭就是低俗?不都一样是金子?

  「就像方才我姊姊在宴席上应众人所求写了一幅墨宝,那墨宝用的是质地细薄柔软、看上去如同丝织一般的罗纹纸。当时连姑娘不甘示弱,也立马挥毫提了一首诗,用的却是自个儿带来,颜色洁白、质地均细、性质绵软的云母宣纸。

  「两人所用的都是普通的狼毫笔,先不说所作的诗词好坏,就说两人的字,我记得当时众人都说我姊姊的字写得好,字里行间显露出放逸情怀、从容优雅、风流蕴藉,极具自己的风格。而连姑娘的字虽是婉丽流畅、绰约挺劲,却有些匠气,离独树一格还有段距离……想必大家还记得连姑娘当下说的话吧?她说不是她的字不够好,是她带来的纸不够好,写出的字才会不如我姊姊……」

  上官流烟顿了顿,看着在场众人晦暗不明的脸色后,才接着又说:「可有件事我很是不解,云母宣纸可是贡纸,是连太傅用来教导宫中皇子们所用之纸,如何就不好了?若是罗纹纸比那云母宣纸来得低贱,为何我姊姊的字能得到众人的赞赏,而连姑娘的字却无人欣赏?这与金叶子跟金子谁比较高贵是一样的道理,在场是否有人可以为流烟解答?」

  众人被上官流烟这番话绕得云里来雾里去,似懂非懂,有些不明白金子与贡纸怎么就扯上了边儿。

  虽说不是很明白,众人却知她这话压根就是在打连芳瑜的脸,还打得啪啪响。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静得不得了。

  至于连芳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是比方才的林芊芊与朱静薀还要难看。

  而林芊芊两人仍是涨红着小脸,只不过这回不是羞的,而是憋笑憋得难受,给憋红的。

  连芳瑜见平时总是围着她奉承之人竟没一个肯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又羞又恼,正愁无台阶可下时,一道清冷的嗓音适时解救了她。

  「流烟,连姑娘是客人,你怎让客人站着与你说话?」

  众人回头一望,看向那戴着翡翠包金的流苏簪,身着桃红底子白色镶边折枝桃花纹的短袄和白绫裙,缓步朝众人走来的上官倾夏。

  桃红色可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颜色,穿得不好反而显得俗丽轻佻,偏偏这妖娆的颜色穿在上官倾夏身上却只让人觉得柔美俏丽,若是那冰冷的俏颜能有些笑容,恐怕这满林子的桃花都比不上眼前之人娇美。

  连芳瑜本心喜有人替她解围,没料到那人竟是上官倾夏,非但不觉得高兴,反倒更加羞愤。

  偏偏上官倾夏并未察觉,而是道:「林姑娘、朱姑娘,打扰到你们的雅兴十分抱歉,桃花林那儿也有几位姑娘在打叶子牌,若是你们不介意,可否挪一下脚步到前院去?」

  她接到通知,知道上官流烟又闹出事,不想母亲操心,这才会亲自前来。

  林芊芊与朱静薀相视一眼,本想答应,却在看见仍站在她们前头的上官流烟时犹豫了一会儿,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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