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不过也快了。」胡成庵信心满满,势在必得。
「怎么说?」
「我穆大娘是看着我长大的,本来就曾属意让我做穆家的女婿,要不是雪梅当年给猪油蒙了心,瞧上那华国贞,我们俩的娃儿都不知道多大了。」
「也是。」安放天一笑,「瞧着,梅小姐是早晚会答应的,更何况你跟雪松还是好兄弟。」
「是呀。」胡成庵咧嘴一笑,「他不知道多希望我能叫他一声小舅子呢!」
「嗯。」安放天点头微笑,「别尽说话,吃。」
两人便这么边吃边聊着,不到半时辰就将桌上的酒菜扫空。
突然,胡成庵皱起了眉,一手按着肚子,「怎么我这肚子有点闹腾?」
安放天微顿,佯装关心地问:「怎么个闹腾法?」
「我也说不上来,就……」说着,胡成庵脸纠得更厉害了。
「是不是吃得太辣了?」安放天说:「要不,我给你倒杯水?」
胡成庵点头,「好,你给我倒杯水来。」
安放天起身,转头去给胡成庵倒水。在他转身走开时,胡成庵自腰间取出一颗红色丹药,迅速地放进口中并吞下。
安放天倒了杯水回来,递给了他,他接过,一口喝下。
「你旁边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吧!」安放天驱前,好意地扶起他。
胡成庵走了几步路,突然两脚一软便瘫在地上,且不断喘着气,安放天这会儿没扶他了。
他就着椅凳坐下,看着神情不适,抽搐喘气的胡成庵,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很痛苦吗?」他问着胡成庵。
胡成庵看着他,露出困惑的眼神,「放……放天……」
「放心吧!你不会痛苦太久的。」安放天闲适坐视着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中了毒,这是一种来自疏勒的奇毒海檬果,其无色无味,中毒者先是胃疼,然后心跳会慢慢衰竭、昏迷,接着便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了。」
「什……」胡成庵陡地一惊,却没有力气说话。
「都怪你对穆雪梅太长情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安放天已没什么好隐瞒,「我好不容易搬开石头,千里迢迢地来到受天城,就是希望能攀上穆家高枝,从此平步青云。眼见着那穆雪梅一颗芳心都寄托在我身上了,你却出来坏事。」
「你……」胡成庵痛苦地挪动身子想靠近他。
安放天伸出一脚,将他往后头踹开,见胡成庵跌躺在地,他得意大笑。
「没有谁能挡得了我的路。」安放天突然笑意一敛,恶狠狠地直视着他,「你这颗臭石头,休想坏我的好事,只要你没了,穆家女婿的位置非我莫属。」
这时,外面传来特殊的笛音。
安放天起身,前去开了前门,门外,伊奴已站在那儿。
「成了?」伊奴问。
「成了,快进来帮忙吧!」他说着,转身便回到屋里。
待伊奴跟了进来,胡成庵已奄奄一息。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将他捆一捆,运到白海去丢了吧!」安放天说完,立刻去取来早已备好的厚被。
白海不是海,而是湖泊,位于受天城北方约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因地处偏远,长年雾气弥漫,因此少有人至,若将安放天跟他的马丢入湖中,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两人铺好厚被,七手八脚地将高大的胡成庵卷了起来,然后扛到外面的拖车上,接着,再将一捆一捆的秣草层层叠叠地推上去。
不一会儿,卷着胡成庵的厚被已被秣草密实的遮盖住。
「不会被发现吧?」伊奴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吧!」安放天一派轻松地说:「我在粮行做了好些时日,城门的守卫都识得我,再说这车还是穆家粮行的呢!只要说是要将草料送到科乌,没人会怀疑的。」说完,他将胡成庵的马拉过来套了车。
胡成庵的马抗拒了一下,但还是被他成功的控制了,他不能留下胡成庵的马,得一并处理掉才行。
「走吧,咱们赶紧上路。」安放天说着,坐上车,拉住了繮绳。
伊奴拢上帽兜以掩人耳目,并快速地从另一边上了车。
安放天轻抖了一下繮绳,马便拉着车前进,就在即将抵达路口时,前方出现了几个人,拉队一横便挡住路口。
安放天先是一怔,再定睛一看,俊俏的脸庞瞬间变色……
第十二章 善恶终有报(1)
暗巷里,几名男子文风不动地贴着墙边站着,像是等待黎明到来时拂晓出击的将士。
「白波,你那药管用吧?」穆雪松低声地问。
「是呀,白波,可不会害死我成庵哥吧?」胡成凰也忧疑地说。
「那可是吃一颗就少一颗的百解归元丹,是集我徐家五代菁英所炼制而成的,可知要炼制一颗丹药要花上四、五十年吗?」徐白波信心满满道:「放心吧,成庵会像以往那般活蹦乱跳的。」
「那就好。」胡成凰虽还是担心,但听徐白波把那百解归元丹说得那么神妙,不觉稍微松了一口气。
「头儿。」这时,在最前头的人低声道,「有动静了。」
「出来了?」胡成凰问。
「他们驾着马车出来了。」
胡成凰一听,眼中精光一闪,「好,动作!」
他一声令下,前面三名受天城里武功数一数二的巡捕便往前行进,胡成凰、穆雪松及徐白波也跟随在后。
一行六人迅速移动,堵住了安放天近日租赁的小宅子所在的巷口。
马儿拉着的拖车上,安放天跟伊奴各坐一侧,在他们身后是堆叠的粮秣。
看见他们六人一字排开,安放天跟伊奴显然都惊住。
撒网捕鱼,如今收网的时机到了。
打从知道如今周学宁身上宿着的是尹碧楼,而安放天便是那个毒害他姨父尹常川及表妹尹碧楼的恶徒弟后,穆雪松就计划着这一切。
先是让胡成庵到穆家提亲,再要他父母反常地用强硬态度力劝不知情的姊姊答应亲事,接着,胡成庵在安放天的面前百般得意的谈论此事。
果然,非得移开胡成庵这块石头的安放天急了、恼了,毕竟他已没有退路,在京城毒害师父及师妹的他,为达目的只能一路大开杀戒。
「雪松?白波?你们……」安放天惊疑地看着他们,勉强挤出一脸扭曲的笑,「你们怎么在这里?」
坐在一旁罩着帽兜的伊奴意识到不妙,单脚已经放下,一副准备逃跑的样子。
「这是穆家粮行的拖车吧?」穆雪松笑问:「上哪儿去?」
「喔,这是……是我跟掌柜的借车,这些秣草都是要送到我朋友那儿去的。」
穆雪松沉静地笑视着他,「安兄弟,扯谎很辛苦吧?」
闻言,安放天跟伊奴都心头一震。
伊奴知道东窗事发了,自己非逃不可,他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车,转身便往后头跑。
这时,拖车突然整个晃了起来,接着,那成堆的秣草像是炸开似的喷飞,一个高壮的身影自车上蹦出来,正是刚才已经毒发的胡成庵。
胡成庵跳下车,身手矫健地一把擒住欲逃跑的伊奴。
「想走?」胡成庵将他一扣,直接压在车上,教他动弹不得。
眼见情势不对,安放天岂有束手就擒的道理。他立刻纵身一跃,伺机遁逃。
「拿下!」胡成凰沉喝一声,三名巡捕便与他同时冲出,像是四支箭矢般射向安放天。
安放天虽拜师尹常川多年,练了一身武艺,可胡成凰与他的巡捕兄弟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四人同时出手,不出几招便擒住安放天。
「放开我!你、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安放天已经被擒,却还张牙舞爪,不肯就范。
「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有你受的。」胡成凰恼火地瞪着他。
这时,胡成庵也将伊奴拎起,抓到安放天身边,「跪下。」他往伊奴的膝后一踢,伊奴便跪在地上了。
穆雪松及徐白波走了过来,两人倒是都气定神闲的。
「成庵,如何?」徐白波笑视着生龙活虎的胡成庵,「没骗你吧?」
胡成庵蹙眉苦笑一记,「别说了,我现在全身犯疫。」
「你服下的可是疏勒奇毒海檬果,全身犯疫算小事。」徐白波笑道:「过两天便好了。」
听见徐白波说出海檬果三个字,安放天及伊奴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安兄弟,你没想到吧?」穆雪松笑视着他,声音虽平缓,眸中却是冷意。
「你、你是……」安放天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却已破绽百出。
「我是如何知道的?」穆雪松唇角一勾,眼底闪过一抹肃杀,「说来话长,恐怕要从你毒杀尹常川父女二人,并为了毁屍灭证而纵火烧了蹈武堂开始吧。」
闻言,安放天跟伊奴又是一惊。
伊奴瞪大了眼睛,为求自保而急着为自己辩驳,「各位爷,这事跟我无关,我不知道他拿我的海檬果去做什么啊!」
安放天一听,狠狠地瞪着他,「你这狗杂种!」
听见他骂自己是狗杂种,伊奴怒了。他是疏勒人与汉人女子结合而生下的孩子,自幼备受欺凌,最恨的便是别人骂他「狗杂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