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呀他,时间抓得这么准,她刚刚才认命的推了这份工作,预备打道回府,好好的睡它个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竟就被他逮到。
她实在是很心疼到手的钞票又飞走了,可因为头还很晕,掌镜的手虚虚软软的,怎么拍摄呀,别人肯,她也不肯对不起自己的作品。
这年头的钱是愈来愈难赚了。
不想理她的询问,可斜睨着她的犀利眼角却瞧见了那副无辜的脸蛋,铁青的面容,惨白的唇色,就在刹那间,司马决的理智顿时飞散,狠咬着牙,他的脚猛踩油门,疯狂的飙车疾驰。
司马决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脾气也能如此暴戾,可如今,他清楚的发现这一点。
原梓差点没被他异样的举动给吓死了!
没……没想到,原来……司马决也爱飙车呀?
他若是要邀她共享乘风骋行的快感,她没意见,可是,能不能改天哪?她现下的身体再也受不住摧残了……哎唷!
一个突如其来的急转弯,将措手不及的原梓摔撞到车门,瘦竹竿似的身体竟软软的滑到车底板,她的脑袋瓜里是一片空白,自齿缝吸着气,好半天,她还没能自跌落处挣扎起身。
该死,司马决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再不阻止他的暴行,他们离当一对烧得焦黑的亡命鸳鸯的时刻不远矣。
既然已注定无法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倒是不反对同年同月同日死,那多甜蜜呀。可是,如果他真想携她同赴黄泉,能不能先过个几十年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这样她会更心甘情愿一点。
“司马决,快点停车。”提起气,原梓努力喊话。
他开的是敞篷跑车,车速又快,她的话才刚离嘴就随风而逝。
“别开太快了,司马决你的脚别再踩油门了,你……”她努力的在狭窄的车板上翻身,但好难呢;惊惶的眼光一溜,突然瞧见了他像是黏在油门上的大脚,想也不想地,她伸过手,拼命的想拉开他踩在油门上的大脚。
丝毫未曾感觉到她鸡蛋砸石头般的阻力,司马决的脚始终坚持踩在油门上,一股莫名的气愤让胸腔涨满了热烫的冲动,直到又过许久,他一点一滴的恢复自制力,这才赫然察觉他又闯了什么祸。
就在他怔忡失神的时候,他竟然将她的手给踩破了皮,经过他的鞋底与蛮劲一阵蹂躏,她的手黑黑脏脏又带着怵目的血丝……这种伤势一定痛得教人流泪吧?
可她却半句话都不吭,死死的攀在他大腿上,拼了命的用手拖住他的大脚!
像急飙之初,司马决疾速将车停靠在路边,整个人都呆掉了。
“呼,你终于肯松开脚不踩油门了。”顾不得太多,原梓虚脱的瘫在他大腿上。
垂着眼,司马决不肯原谅自己的过错,他又伤了她!
“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散散心噢。”脑子仍是一片怔茫的浑噩,可她感觉得到他的情绪似乎颇为低落。
“你的手?”饱尝惊吓的是她,受了伤的也是她,被人整治的更是她,但她却满脑子只想到他的心情好不好?
这女人……司马决长长的吐了口气,将浮沉在胸腔的热烫与愤慨倾泄而出。
难怪他会逃不开她暗许真心的纠缠,固守多年的心会不敌她的锲而不舍,这女人唷,她的思考模式真的需要再教育,她需要有人来替她洗洗脑。
可若她的死心塌地是用在他身上的话……他会原谅她的死心眼及锲而不舍。
“什么?”八成是惊吓过度,原梓愣愣的撑起身子瞧着他。
她有没有听错?他的口吻里似乎有着心疼与懊悔?
“你的手伤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她的手受伤了吗?猛地抽了口气,原梓将还发着微颤的手抬到眼前,不敢置信的瞳孔在瞬间放大。
“喝,真的耶,啧,好痛!”该死,一定是刚刚太用力拿它去撑司马决那双坚硬鞋底。呜……好痛噢!
“你……唉,算了。”连手受了伤这种切身之痛还得人家提醒,往后他不多盯着她一点哪行呀,“手伸过来,我看看。”她的伤,他竟能感同身受。
怎能不捶胸顿足呢?就知道有了她,将她纳入心底,自己往后的日子铁定是不得清闲。一旦他心里搁了个人进去,做什么事情都开始缚手缚脚,进也不成,退也不是,挥不开却更舍不得撇去。
司马决的神情教原梓茫然无措的眼神凄迷成一片。
怔怔忡忡的,她依着他的命令,乖乖的将一只惨不忍睹的手送到他眼前,满脑子都是无解的疑惑。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轻缓的接过她的手,司马决并没有如她所预料的翻来覆去检视一番,反而是捧着她的手发起呆。
黝黑的镜片后,向来炯利的黑瞳紧闭在后悔不已的轻叹里。
她的手虽然不是细皮嫩肉的,却被他踩成这样……他该死的欠人狠扁一顿。
“咳。”清了清喉咙,原梓评估着状况,犹豫该不该开口打破沉默。
今天的司马决,很不一样呢。
“对不起!”像捧着某项稀世珍宝的手微微发抖,他轻声说道。
什么?!差一点,原梓又滑回车底板里。
她怔怔的思索,他的意思是……他向来沉稳的手在发抖呢,还有,他今天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在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她润润唇,小心试探,“噢?”
见他不语,仍紧锁在她快僵化的一双小手,而话一说出口,她也不敢过于奢望他会回答,就这么干耗着,等待着他的下一步骤。
情况未明,如今,她已经没辙了。
过了良久……
“你也发现了。”虽然嗓音仍是她所熟悉的沉敛,可他口吻中的打趣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你真的这么觉得?”司马决竟然肯出声回答她?她的心在雀跃高歌。
原梓的快乐揪紧他的心,她的忐忑惶恐却教他不忍,让他心痛,更使他为之鼻酸。
“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的?”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希望惹你不高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原梓俯下脸,瞪着自己竟然还趴在他身上的事实。
老天,她至今都还赖在他身上呢,而他竟然没有一脚将她踹开!
一声长叹,司马决又不言不语了。
见状,原梓更是不敢吭气。
怕他会因为她的任何蠢言蠢语而有了负面反应,怕他会突然想到她此刻是巴在他身上,怕他会狠心的戳破她的美梦。
如果这是梦,她也要贪心的耗尽所有来延续这个恍若天堂的梦境,谁要是敢来敲破她的梦幻,就只有死路一条。
“以后,别再这么小心翼翼了,我不会随便就恼你的。”心是沉陷了,可承诺还是得有但书。
司马决有预感,以后恐怕自己会常常被她气得半死,这几乎是他可以确定的一项事实。
闻言,原梓猛然一怔。
他说以后?这岂不是代表……仰望着他,她的身子忽地开始起了细细的哆嗦,不自主的泪眼婆娑起来。
他又叹了声,捧握她一双小手掌的温分寸不移,另一只手则提高她的身子,让她完全无碍的更加偎进他胸膛里,密密护着,他虽不语,但这无言的动作已清楚的揭示了他的心意。
“司马决!”她又想哭了。
“你还好吧?”
她逸出一丝呜咽,“很痛。”
“忍一忍,我车上没有药可以擦。”像是嫌一个震撼还不够教她惊心动魄般,他冷不防地俯首向她,温热的唇瓣轻柔地吸吮着她已微泛起血色的唇,片刻,他微移开湿濡中饱含热气的唇,带着悔意柔声的安抚她。
眼一眨,她喜悦的泪水滚落颊际。
“不,是这里痛。”小手带着他的大手,原梓将相叠的手抚向自己的胸口,还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椎心折磨,“心脏,还很痛。”
“我会治好它的。”
原梓迷茫着泪眼,“你保证?”
牵起她的手,他在她血迹斑斑的伤处洒下碎吻,“我保证。”
再也抑制不住欢愉,她倏地抽回手,张开双臂狠狠的搂紧他,毫不保留的将快乐展现在他眼底、胸前,然后,狠狠的又自齿缝里抽起气。
讨厌,她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呢。
“小心一点。”他听到了她的抽气声,急忙叮咛。
“你知道吗?除了喜欢你,我还好爱、好爱你。”虽是理直气壮的心意,但她说着却不自觉的羞红了脸。
小白痴,她都只差没买广告昭告世人了,他怎会不知道呢?
“别忘了,你曾经嫌我丑。”至今,他才知道自己也挺小心眼的。
不过是她一句轻描淡写的嫌弃,可他却深刻的癳进了心。
“对呀,你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很丑。”即使他吩咐她别小心翼翼的,但她坦白陈述的口气仍有着小心翼翼,“不,应该说你一直都是这么丑的。”她真的是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