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还是要成亲,有丈夫的女人才有底,和畅,母亲之前没伸出援手,照理说不应该在这时候又岀现,可是母亲关心你,才二十岁,怎好一个人过日子,当然是再成亲才是道理。」
高和畅心想,原来是来劝她成亲的。
只不过不知道高太太想说的人是谁?最有可能的是自己的娘家侄子。
她电视剧看很多,知道女孩子一旦有出息,很容易被亲近的人许给娘家侄子,好扶持娘家一把,但她现在可是年满十八的下堂妻,律法上已经没人可以替她作主了,真是好险。
丁嬷嬷笑着说:「小姐也别怪太太,家里又不是太太作主,只要太君老太爷不愿意,太太说什么都是白搭,太太是真心疼爱小姐,小姐可别误会了。」
高和畅是个体面人,不会去戳穿高太太看到她完全不激动这点,笑着说:「我自然懂母亲难处。」
高太太欣慰,「你能理解我就好了。」
「不过我现在还没考虑到成亲之事,等我赚够钱或者再考虑考虑。」
「那等到什么时候呢。」高太太有点着急着说,「女人家还是得有个丈夫才能抬头挺胸一过日子,像你姚家的表姊,被休之后全家人都被指指点点,实在没面子,母亲不想你也这一样,听母亲的话,成亲生子,孝顺公婆,伺候丈夫,在院子里当个好女人,不要再跟百善织坊的人有牵扯了。」
高和畅就有点不悦,「女儿现在靠自己的双手过活,谁管别人怎么说,日子是在自己手里,不是在别人嘴里。」
「和畅糊涂,人言可畏,怎么能不管别人的想法,面子之事大于天,里子可以不要,面子不行,现在外面已经有流言说你跟褚大爷不清不楚,你还是赶紧断了联系,然后赶紧成亲,好断了这流言。」
高和畅有点好笑,「外人传言就传言,我管他那么多呢。」
高太太大为着急,「这样我们高家无法对叶家交代啊。」
高和蜴一愣,「我跟叶明通都和离一年多了,还要交代些什么?」
「这,哎,丁嬷嬷,你替我说。」
「是。」丁嬷嬷躬身,「叶家十二月底的时候上门,说要重新求娶小姐,太君很高兴,重娶下堂妻,那代表我们高家教女有善,两人和离是叶家德行有亏,一时糊涂,二度迎亲得敲锣打鼓,一路认错,说出去高家是很有面子的,太君当下就允许了。
「叶家开出三个条件,第一,小姐得跟百善织坊断了关系,立书再也不往来,第二,小姐过门后得持家,担起家计重担,第三,小姐得将庶子记到自己名下,当成嫡子抚养,太君为了高家能在宗亲面前抬起头,全都答应了。」
高和畅气极反笑,「那我图什么?图自己事业全毁?图自己的财产拿来养叶家?图替别人养儿子?」
高太太不解,「这样你就有男人了,女人家还是要个男人照顾才妥当。」
「叶明通算什么男人,我靠他不如靠我自己,我现在月入百两,在叶家一个月只得一两,这样算什么照顾妥当?」
丁嬷嬷劝道:「小姐可别赌气,成了亲,有个丈夫,才能生儿育女,将来老了才有人奉养,不然一个人多凄凉?」
「我有银子,哪里会凄凉,穷才会凄凉。」
高太太皱起眉,「和畅,你该不会真的跟那褚大爷有不可告人之事吧,女子名节极为重要,你如果跟人不清不白,母亲难辞其咎。」
高和畅简直不敢相信高太太会这样说,说她不好,她还不会生气,说褚嘉言不好,这可是大大激怒了她,「母亲是想污醱我还是想污触褚大爷?我不嫁给叶明通那是因为他是个烂人,我跟褚大爷清清白白,无不可告人之事。」
「你嫁给叶大爷,这样母亲就相信你,不然你就是跟褚大爷有染。」
高和畅脑袋一热后,突然冷静下来,高太太原来是这种胡搅蛮缠的个性,讲道理讲不通,「母亲爱我吗?」
「你是我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母亲当然爱你。」
「母亲不再逼我,我就相信母亲,不然母亲就是不爱我,既然母亲不爱我,我也没必要听母亲的话。」
高太太噎住,不懂怎么事情会变成她爱不爱女儿的问题,但她今天出门,公公婆婆殷殷交代,一定要劝得和畅点头再嫁——和畅和离这一年多,他们在宗亲面前都抬不起头,只要和畅跟叶明通复婚,那高家的面子就拿回来了,至于叶家最近发生财务问题,那就看和畅自己的命了,他们管不着。
高太太不理解,「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叶明通吗?婚后几次要死要活都是为了争宠,听说叶大爷写和离书时,你都还要寻死,这些感情总不是假的吧,现在能重新嫁入叶家,不是得偿所愿?叶明通也答应了,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去你房中,不会像以前一样,一步不入新房,让你独守空闺。」
高和畅简直要吐了,叶家还真当叶明通那废物是宝啊,他进房有这么了不起吗,恶心!
可更让她错愕的是,高家居然也觉得这样很好,这些是什么血缘亲戚,是仇人才这样坑人吧。
面子就那么重要,明明知道叶家已倒,还要把女儿送进去帮忙负担开支?
她觉得今天见上高太太一面也好,来日上玉佛寺给原主作法事时顺便跟原主说,不用挂念了,母亲可没替她着想,赶紧投胎个好人家才实际。
那日高太太劝了又劝,高和畅始终不答应。
后来高太太眼睛一红,哭了起来,「和畅,你答应母亲吧,做人不能只替自己想,也要替娘家的人想一想,你不管名声,可是我们还要脸,你和离之事实在令我们家没面子,只有再把你嫁入叶家,我们一家才能抬起头。」
高和畅听了一下午反反覆覆的说词,已经麻木,「我被叶家赶出来时,高家说我死了也不关他们的事情,现在我也是一般想法,高家没面子,那是高家的问题,我在京城成衣界呼风唤雨,我自己觉得有面子就行,高家嫌我丢人,福泰县主却是约我三月上王府赏桃花呢。」
那日直到天黑,再不走就快要宵禁了,高太太这才万般不得已的走了。
高和畅只觉得很累,原来亲生母亲也不一定会爱孩子。
连娘家都因为和离看不起她,想想褚嘉言还真不像古代人,他的很多思维比现代人还要进步。
今日十号,算算他已经到江南了,不知道棉花之事解决得是否顺利。
希望他快点回来,才十几天不见,她已经想他了。
第九章 叶家再度使贱招(1)
高和畅知道褚嘉言从江南回来,那是一刻也等不及想去见他,但又担心他刚回京城事务多,只能在客栈等。
所以褚嘉言还是那个体贴的褚嘉言,纸条第一天就来了,说自己忙,还要跟家人交代江南棉花的事情,过两日就来看她。
高和畅捧着字条,心里喜不自胜,他这么忙,心中还想着她,真好,前生常听朋友抱怨,老公出差就像断了线,连报平安都不会,自己打电话去老公还会不耐烦——她就是听多了这种事情,所以多年单身。
她以前一直觉得单身保平安,一人饱全家饱,日子逍遥又自在,但现在想来是没遇到对的人,遇上了褚嘉言,她只想赶紧成亲。
原本只有褚老爷赞成,现在全太君也让步了一点,她只要尽力争取褚太太那一票,就能光明正大入门了。
她相信褚嘉言能说服褚太太的,他总是言出必践。
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想想实在等不及,她还是去看他吧,就看一眼,不用一刻钟,她就能放心回来工作——听说江南流行起了怪病,虽然知道他会小心,但还是想亲自看一看。
高和畅是说做就做的性子,于是换了衣服,带着郝嬷嬷就出门了。
元月二十五,又是难得的大太阳,街上热闹得很,隔着马车的布幔都能听见小贩的推销声,卖糖果的、卖面人的,卖针线包、卖梳子,都是看准大家年后有压岁钱可使,喊得可卖力了。
到了百善织坊,孙掌柜自然迎了上来,「高小姐,新年快乐。」
高和畅屈膝,「孙掌柜,新年快乐,我来找褚大爷的。」
孙掌柜以为两人约好,他去年底拿了四个月的花红,现在看高和畅十分亲切,「快些进来,外面冷。」
高和畅跟着孙掌柜到了二进,又见孙掌柜敲格扇,褚嘉言亲自来开门。
她说不出当下的感觉,满腔思念拨云见日,真的,好像很久没见面,其实也才二十几天而已,但对于心心相印的两人来说真的是小别了。
孙掌柜退下了,高和畅跟着褚嘉言进入屋内。
屋内烧着炭,暖和得很,于是她把貂裘脱下,拿出一个沙漏放在桌子上。
褚嘉言好笑,「拿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