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魏宗佑的别院之中,他倒在血泊里,眼睛被划了一刀,喉头被砍中一刀,手筋脚筋被挑断,子孙根也被切了,两名平常贴身保护他的随从却像疯了似,拿刀互砍彼此,神情疯癫。
其他奴仆闻声过来,一见这血腥一面,吓得赶紧派人去找老爷跟老太爷,其他护院则试着抓住两个随从,但两人根本疯了,见人就砍,最后,两人都死了,他们也伤痕累累。
魏大伟跟魏良匆匆赶至时,魏宗佑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稍后,几名大夫一起过来看诊,一阵忙碌,算是救得及时,魏宗佑人是活了,但废了,瞎了,哑了,瘫了。
魏大伟父子俩震怒,当晚就杀了不少奴仆,因为他们查出魏宗佑身上所有的刀伤,都是两名发疯随从手上的刀刃所致。
魏宗佑是他们娇宠着长大的,虽然无法无天惯了,可这两个随从也跟随魏宗佑多年,怎么会无故痛下毒手?但再怎么严刑拷打别院奴仆,没人说得出原因。
这事在青雪镇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魏宗佑玩女人玩到两个随从家的妻子才会被砍的那么惨,也有传言,两名随从是中邪了。
但魏家怎会容许自家憾事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话题?派出多人教训长舌多话者,不过两天,街头巷尾,再无人议论魏宗佑的事。
魏家最后是将魏宗佑送到一处庄园,不曾再出现在人前。
夏羽柔也终于明白,汤绍玄为什么会说「不用担心魏家」。
汤绍玄在那一夜救了夏羽柔后就离开青雪镇。
但他离开的时间比他预计的都久,一个月余才回来,夏羽柔姊弟身上的伤都好了,汤绍玄派人转交给夏羽晨的书本及课业,夏羽晨也做完了,读了个滚瓜烂熟。
这一日,阳光灿烂,当他挺拔的身影再度踏进夏家食堂时,夏羽柔又惊又喜的看着沐浴在夏日阳光下的男人,差点扔下手上的托盘,扑上前去拥抱他。
但她忍住冲动了,也是不得不忍住,食堂里一群熟客如吴奕、曾大山等人饿虎扑羊似的冲得比她快,与他勾肩搭背诉说想念,只差没流泪呢。
这些人这个月也出了一趟远门,随船运送石材到珠港,见识更多,回来没几天一直叨念着汤兄弟对他们多好又多好,这才一见到汤绍玄,直往他身上扑,差点叠罗汉。
其实,她也想混在中间表达一下想念的,她真的好想他,天知道她居然明白了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真的很想他,很想见他,尤其嫁人后的沈阿莲来串门子,说阿春对她多好又有多好,那幸福模样真的让人羡慕。
夏羽晨也是极想汤绍玄这个夫子,但他不会表达,只是一直看着他。
汤绍玄也没什么特别表情,维持原本的作风,一样用完早膳就走,近傍晚时,又过来教夏羽晨,接着一起用晚膳。
姊弟俩很好奇他这一个月去做了什么,但又不好问。
还是汤绍玄看出他们的心思,避重就轻的回答,「石材运送出问题,必须跟别的船长商量借船,但有的船长并非东家,只好再联系东家,这等来等去,时间就耗长了。」
贾家船队先前遭难,就急着要购船,不过他们仗着朝中势力,几乎可说是用抢的,仅花少少银两就把其他家的船占了,其中也有范家的船,告官的船家不少,但地方官不敢得罪贾家,只压下案子择日再审。
他这一次去,是将事情刻意闹得更大,贾家占了哪艘船,哪艘船就失火。
如此,不仅贾家无船可用,其他船家也没有船,玉料运不到京城,皇上岂能不火?
京城还有更大的官,大官震怒,小官遭殃,不得不将实情上报,朝廷最毒舌的御史就上场了,贾家位高权重的老相爷被皇上狠狠训斥,丢了一次大脸,不久,管贾家船运的贾家子孙就换了一批新人,为了息事宁人,贾家也吐出不少赔罪的银两。
这些细节,都不是夏家姊弟该知道的。
「明天一早,你跟我去一趟临港大街,阿晨在家读书。」汤绍玄又说。
她一愣,「一早,我的食堂怎么办?」
「想不想认识司马家的人?」他又说。
夏羽柔是跟夏羽晨提过这事的,因魏宗佑成了废人,她也就没隐瞒那晚的事。
闻言,姊弟俩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又互看一眼,达成共识,他们想过魏宗佑的事,应该是汤绍玄出的手,但他不主动说,他们就不提了,不必为一个人渣浪费时间。
于是,翌日一早,夏家食堂张贴休息公告。
第十章 登徒子终于吃苦头(2)
夏羽柔直到坐上马车,汤绍玄才告诉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她不禁愕然,「要我再开一家店?」
汤绍玄淡淡点头,简单说起他的打算。
马车答答而行,很快的来到临港大街,夏羽柔拉开车帘,先看看码头,再看看大街,尤其特别注意客栈、食肆、饭馆其至摊贩这些卖吃食的店家,还真不少,不过熙来攘往的街道上,两旁行人也不少,摩肩接踵的,一副热闹景象。
突然间,马车停了,就听他说:「到了。」
这是直接来到铺面吗?
车夫掀开车帘,也备好矮凳,夏羽柔却直接跳下马车,汤绍玄则优雅的踏着矮凳下车,见他如此,夏羽柔吐吐舌头,汤绍玄也没说什么,示意她跟着他走。
夏羽柔最近两回来这里都没逛过,因而眼睛很忙,东看西看,心里想着,若在这里开店,的确比她现在的食堂要好。
「这里。」汤绍玄突然站定。
她眨眨眼,先看看他站的店铺门口,再看看对面,眼睛倏地瞪大,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琢玉坊,天啊,这是临港大街最热闹的地方吧,她的店竟要开在琢玉坊的对面?
汤绍玄看她杏眼圆睁的瞪着琢玉坊的招牌,「你知道琢玉坊?」
她居然嫌弃的瞪他一眼,「拜托,谁不识琢玉坊,它可是咱们大魏朝首屈一指的玉器坊,专卖玉石所做的各种首饰配件家饰,分店最多。」
她赞叹一声,又说:「对了,还有独卖美玉公子的山子雕作品,听说美玉公子的玉雕图纹雕工皆是雅致,价值连城,可惜,巿面上流传极少,万金难求。」
「那便是美玉公子的杰作。」汤绍玄指了指琢玉坊。
琢玉坊是两层楼建筑,写着琢玉楼的匾额就高挂大门上方,而双开的大门正中央,有一幅玉石与刺绣的山水画屏,刺绣精致,但玉石雕刻的技巧更好,有浮雕也有镂空,山水人物、亭台楼阁及花树都栩栩如生,相当精致。
「那是每一家琢玉坊都会有的镇店之宝,虽然都是画屏,却是独一无二,由东家找绣娘与美玉公子合作的成品,自然也是非卖品。」
虽然隔了一条街,但她仍是看直了眼,「难怪四周还摆放盆栽,左右都有人看守,怕被碰坏吧。」
「嗯,一瑰玉石的质、色及形状决定了玉的价格,一个好的工匠赋予它灵魂,这个工匠又是美玉公子,价值自是不菲。」他淡淡的说。
「这么懂,原来你也是行家,这倒也正常,你看起来就不是泛泛之辈……」她嘴巴嘀嘀咕咕,但眼睛还是黏在那座画屏上不放。
见她这么喜欢,他想到那只羊脂玉小狗,脱口而出,「我有收藏美玉公子的一个小物件,可以给你。」
她先是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摇摇头,「不了,我就是个俗人,这种附庸风雅之事,与我无关,还是别了吧。」
何况,小东西就没价值吗?
美玉公子的山子雕可是愈小件愈昂贵,因为玉件愈小愈考验雕工,当她傻傻分不清楚,瞧不起人。
汤绍玄瞧见她眼神中的愤愤,莫名的想笑,不过,想到自己将玉雕小狗送她一事,虽然一开口他也错愕,但送给她,他也没丝毫的不舍。
汤绍玄不再多想,示意她进新店铺。
同样也是两层楼建筑,还是间窗明几净、格局方正的店铺,夏羽柔愈看愈喜欢,忍不住就碎念起来,「这间店铺真给我开店,不付租金?」
这是在车内,他告诉她的,她还以为是个偏僻没人租的地方。
「铺面空置也没用,想着你有一手好厨艺,倒不如开家店,我有银钱,跑堂及掌柜的人我来找,后厨的事交给你。」
帮她忙还这么客气,她笑咪咪的拍拍他的手,「难怪吴伯伯他们都说汤爷人最好了。」
「是吗?看着我,不再怕脑袋不保?」他反问。
她一噎,摸摸挺俏的鼻子,「过去是阿柔眼睛不好,现在可好了,亮得很,看得很清楚,汤爷是好人,不会跟我这种小娘子计较的。」
看她这副狗腿样,汤绍玄不禁笑了。
两人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又往后逛了一圈,一边讨论开店事宜。
她强调开店一定要有气势,所以一开店就要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