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愿意给我一些旅费了?”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不打醒你岂不是我许添富管教无方。”
“不准再打我。”他的大掌距她仅离数寸,她的嗓音带着冷冷的警告传进他的耳朵里。
“你……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跟我说话?”许添富话仍旧说得又狠又辣,可意欲甩落的巴掌却难堪的停在半空中。
动了动嘴,许央阓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忍住,连最后一眼也不望向他们,眉眼微敛的走了。有这种父母亲,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
遥望着远方的海岸,许央阓努力地让自己飘浮在起起伏伏的海面上。
之前在中正国际机场时,与好友的一番告别突然在她耳畔重现……
小阓,你再考虑考虑好吗?”石理梅哀求的看着她。
“你说呢?”
“别那么固执啦,要不,等你的病养好了再……”
“不要。许央阓毫不留情的拒绝好友的哀求,笑瞪着她。“你可以放开手吗?这点重量我还提得动。”
“没关系,我只是想再多帮帮你嘛。”好心的与她一块儿挽着行李,石理梅不厌其烦地重申劝诱着,“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美其名是替朋友提行李,但暗地里,她只巴望着能有奇迹出现,或者是机场的地板突然裂了道大缝,将神智不清的小阓牢牢的夹在里头,等她回复平常,再放她自由。
猜都猜得出来,小阓这一去不但艰难重重,甚至还可能伤痕累累的拖着半条命回来哩,她身为好友,怎能坐视不管呢?
“小梅。”换许央阓叹气了。
“我只希望你能再平心静气的想一想自己的抉择。”
“何必呢。”她不为所动。
“听说他在势力范围内很番,标准的番王一个,喏,那一天,你自己也有眼睛看,不过是踩了他一脚,他就一副要将你生吞活剥的恶魔样,对不对?”别说在他自己的岛上像只帝王般嚣张横行,就连离开势力范围,他也不是那种会收敛暴力倾向的男人。“就算你执迷不悟,也别挑那个难缠份子行吗?”
努努嘴,许央阓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的确,姜离再番、再蛮横,这些都是无可奈何的呀,谁教他在无意中撼醒了她的心。
“呼……该死的海浪!”想得太过专心,许央阓又吞进一口咸涩的海水。
呜……如今看来,她真的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啦。
谁知道那番王性子番番蛮蛮的,连住的地方都这么独特;全世界各处一大堆昂贵又舒适安全的高楼大厦、洋房别墅任君挑选,他全都没看在眼里,竟自己卖了座小岛称王称霸。
一整座岛耶!
岛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属于他的,再加上那时听人家将军、将军的朝他乱叫一通,这下子,他肯定更像是十足的大番王了。
冷不防地又再吞了口海水,许央阓一咬牙,连连借着咳意将它们一鼓作气给吐出来,趁着攀到浪头之际,她飞快的往肺部吸了口气,努力的划动僵疲的双臂,凭着源源不断的意志力向岸边游去。
她的游泳技术是还不错,但可没好到足以参加远距离的游泳比赛,更何况这是拿命来搏,不是比赛呀。
刚刚就算是说破嘴,也该请那怕死又怕事的船夫再往岸边多靠近一些的,这会儿她就不必在险境中求生存了。
鸣……谁来救她呀!
第三章
虽然此行前途困难重重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事,可是这一切怎么都跟想象中大不相同呀?
纵使早就告诉自己别妄想能风光的在旁人扶持下跨过船舷走上码头,但扑通一声跳下海的滋味实在惨毙了,更何况,一没进海水里,还得立即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子,不让无处不在的海涛在须臾间吞没自己,咬紧牙,她奋力驱动四肢往前划。
“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犯水厄?”许央阓忙着喘气,不能抽空打趣着自己的一条烂命。
千辛万苦,她努力的划破海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战胜翻滚的波涛,摸到岸边的岩块。急喘气,她允许自己稍作片刻休息。差一点就淹死了呢,不让可怜的身体休息个几分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殊不知,她一上岸,便教岛上无处不在的隐藏式摄影机拍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才陷入沉眠的姜离被人吵醒,忿忿咒骂着走向监视室,惺忪的眸神里有着暴戾的警告。
“你们最好是真有什么事情才吵醒我。”
“呃,有个人……”山姆心中暗?一声惨了。
看来,将军大概觉没睡好,也还没睡饱。
“有个人?妈的,你们是不曾在岛上见过人吗?”等浑噩的脑子再清醒一些,他要亲手宰了这群王八蛋。
见着个人就这么大惊小怪的,他是养了一群饭桶呀?
“可是……”被大声警告的山姆手指缓缓的指向嵌在墙中的其中一个监视萤幕。“你还是看一下比较好。”他小心翼翼的建议。
人,在这个岛上当然是没啥大不了的,虽说不上是人潮泛滥,可加加减减也有几百个。但教人讶异的是,无端来了个偷渡客,而这偷渡客是个女人,一个东方女人在浪涛中奋斗,一心一意要偷渡上岸。
这,问题就来了。
将军最讨厌有人私自摸上岸来,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是不请自来的访客,一律原船遣返,没有二话可说的。可这次,那艘渔船一放那女人下海就逃了,教他连自行处理都没法子,只好差人叫醒这几天都顶凶残神情四处游荡的将军。看样子他会对来人喊杀喊刮。
而他这领人薪水的只好领旨下令。
“怎么,酷斯拉爬上岸了呀?瞧你们惊讶……咦?”姜离倏地停住骂人的架式,嘴巴张得奇大。“是她?!”
闻言,山姆胸中的紧张一扫而空。
“原来将军认得她。”这下子就好办事了。
“哼!”
认得?她化成灰他都可以完全无误的将她一寸一寸的黏回去!
“那位小姐是将军的朋友,你们将她接……”手中握着对讲机,山姆正欲下达命令让同事接人,一句阴恻恻的话在耳边响起,硬生生的让他顿住了话。“什么?”
“我说了她是我的朋友吗?”
“啊?”
“说呀。”姜离咬牙切齿,重燃怒火的棕眸透过监视器宰着持续喘着气的女人。“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了这话?”
“可是,你不是认得她?”明明就听到将军哼了一声,还想赖呀?
“我哼是哼了,可没说她是我的朋友。”没好气的嘀咕,姜离蓦然回眸,死瞪着因他这几句补充而无措的属下。“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呀你?如果是朋友,会自已偷偷来岛上?”眼角忽地瞄到什么,他浓眉一挑,又是咒声连连。“这女人到底是在干么?演默剧呀?”
姜离嘴里忿忿的数落,但骂归骂,愤慨的深色棕眸却不离监视萤幕须臾,话还没说完,就教她的下一个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她极明显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惨状,但明明已经攀上岸边不怎么陡峭的礁岩,安全啦,怎么又在刹那间脸色大变,松开手臂,任由自己跌落海中,然后,仓皇地朝大海的方向狂泳。
“她是瞧见了什么?”他满心狐疑。
“是呀、是呀。”一旁,山姆也是一头雾水。“她像是见了鬼魅,怕得要命呢。”将军都还没下令叫人赶她走,这小姐窃忙个什么劲儿?
怕?鼻息重哼,姜离表现出不耐烦,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叉上腰际,见她那狼狈样,心里想笑,却更想踹人。
有没有搞错呀?没什么?不过是极平常的岩岸呀,哪有什么鬼玩意儿好让人怕的……忽然他猛一跺脚,吓了山姆一跳,自己却莫名其妙的狂笑出声。
啊,想起来了。
就在那天,她被条小得不起眼的蛇吓得半死,才会在逃命的时候扑向他,再一脚踩上他的身,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就想逃,被他逮回来后竟然还不要脸的吐了他一身。这勾醒了他心坎里的“深仇大恨”!
哈哈,他大概猜得出是什么鬼玩意儿让她恐惧得偏往鬼门关游去。
海岸的岩石缝间有着成群的石龙子,而它们……似乎跟蛇有几分神似。
哈,活该!
???
难不成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试炼?
前一秒钟,她好不容易才在岩间攀牢,像蜘蛛人;下一秒,她依旧攀在岩缝间,而且攀得更牢了,但手冰脚冷得像木乃伊。
疑问才在脑中掠过,几乎是立时,她给了自己确定的答案。
这绝对是老天爷故意设下的第二道关卡!
目不敢移、眼不敢眨,许央阓惶恐惊骇的瞪大眼,屏住气息。她定定的望着逐渐在岩缝间聚集的小小爬虫类,身子晃了晃。
见到一只像蛇的小蜥蜴,吓人。
见到两只像蛇的小蜥蜴,恐怖。
但如果见到一群又一群像蛇的小蜥蜴,而且就在眼前不到数寸远的地方……那画面简直是恐怖又恶心到了极点,更遑论它们像是瞧见了天赐的美味佳肴般,细鸣着她听不懂、也不想听懂的讯息,然后一只只自藏身的岩壁边探出头来,不约而同的加快矫健有力的步子迈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