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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味道确实是持音的手艺,再加上冯学刚方才提及的画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姑娘在哪?」

  「走了。」

  「可知道她住所在何处?」

  「谁会问一个陌生姑娘家的住所?」冯学刚才不会说方才自己被那酷似雷持音口吻的话语给震慑住,哪里还会记得该做什么。

  「把她的面貌画出来。」虽然不知道那位姑娘到底是何来历,但这事透着古怪,总觉得必须查查。

  冯学刚立刻差人备妥纸笔,飞快地在纸上作画。

  雷持言在旁看着,就在画快完成时,他脱口道:「是她?」

  「她是谁?真不是你堂妹?」

  雷持言眉头深锁不语。

  第四章 对他而言特别的存在(1)

  马车在城南的大街上慢悠悠地行走着,雷持音一上马车就兴匆匆地将第一手的消息告知,然后恳切地道:「所以,爷赶紧差人去查。」快快还她清白,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背上黑锅,成了代罪羔羊。

  易承雍敛下长睫,「没想到你口中的玛大师竟如此年轻。」

  他原以为冯大师会是个年过半百的玉匠,没想到顶多二十多岁,而从马车的窗子望去,能见到她笑容满面地与之坐在亭内交谈,熟络得不像是初次见面。

  感觉上,议该只识得他的。

  以她的年纪,不该与外男如此亲近,而能够如此亲近的,大抵关系匪浅,在如此情况之下,要他如何能信她所说的消息?谁知道是不是冯学刚为她说谎?

  可偏偏她一脸坦荡,彷佛没有一丝城府,反教他怀疑起自己这双眼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才教他看不穿她深藏内心的心计?

  没头没尾地来上这么一句,雷持音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跟爷想追查的事有关吗?」

  「你认识那个人。」

  「咦?」

  「你说谈不上认识,可你的表情却拆穿你的谎言。」他状似漫不经心地举发她的罪行,灿若星子的眸不带温度地瞅着她。

  雷持音张了张口,有些百口莫辩,她不是故意说谎,而是她的处境真的不容许她坦白。

  她知道他并不信任她,如果她说认识冯学刚,他事后不会去查吗?这一查不就露馅了,因为冯学刚根本不识得换了个身子的她,这样岂不是又会引起他的怀疑?

  然而她没想到这男人眼睛这么利,谎言被拆穿,反倒更快引起他的猜疑……天啊,她还没消弭他原本对她的质疑,眼前更是雪上加霜了,到底是想逼死谁?

  「爷的眼真利,可爷不觉得奇怪,为何我识得他,他却不识得我?」半晌,她笑得苦涩的反问着。

  易承雍面无表情,从她的眉眼之间隐约能瞧见她的无奈,可他却不懂她的无奈是为哪桩,他也不追问此事,只严肃地道:「雷氏,想要我信你,你就必须想办法让我相信,否则我救不了你。」

  「我……不管怎样,我刚刚才得到的消息难道爷不查吗?」如今也只能寄望于此。

  「如果查出的线索无用,咱们的契约就到此为止。」虽说颇可惜,但正值多事之秋,他不想节外生枝。

  雷持音简直想哭了,那个弃尸的混蛋,为什么这般能躲,害她邀功不成反背上嫌疑,这还有天理吗?

  她气恼地掀开车帘瞧着外头的街景,天色有些暗,可街上人潮依旧熙来攘往,尤其在转过街角后,整条大街几乎被挤得水泄不通,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什么铺子能引来这么多人?她张望着,回想当年端玉阁才刚开张时,想下单子的世家女眷马车可是足足排了一条街,说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眼前这铺子竟也不遑多让,这铺子不是普通的大,大约是几家店面打成一家,但马车都排成两列了,还找不着地方停靠。

  就在她闷闷看着街景的当下,眼角余光瞥见了什么,教她不自觉地朝车阵中一辆马车望去。

  葵花纹样……好眼熟……对了!那是通阳矿官的马车,也是她那晚在乱葬岗上瞧见的马车!

  想通的当下,她见马车上有人下来,虽说戴着帽子,但那身形和指上的玉扳指分明就指证他是那晚弃尸的人!

  「爷,弃尸那人在那里!」雷持音赶紧指着走进铺子里的男人。

  易承雍望去,只瞧见了背影,―穿玄色衣袍的男人?」

  「对,他就是那晚出现在乱葬岗上的男人,赶紧去抓他!」她终于可以洗刷嫌疑了,老天待她终究不薄。

  「空汶,带人去瞧瞧。」易承雍沉声道。

  「是。」护卫空汶应了声,轻吹了声口哨,暗处出现了四个人,两个随他走,另两个则守着马车。

  「爷,您不去吗?」雷持音急声问。

  「在这儿候着消息就好。」

  「可是……」才三个人而已,要是让那人又跑了,她的嫌疑要到哪年哪月才洗得清?

  「我去瞧瞧!」

  说着,她已经飞快地跳下马车。

  「你!」易承雍伸手欲阻止却已来不及,瞧她身形矫健地在车缝里钻着,眨眼功夫就跟着进了闻香楼,他不禁啧了声。

  「主子,要将雷姑娘带回吗?」守在马车旁的护卫低声问。

  待在宅子里的护卫都知道雷姑娘和主子关系匪浅,而这闻香楼可是通阳城首屈一指的青楼,雷姑娘貌美如花,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当成花娘,后果可不堪设想。

  易承雍眉头微蹙着,下了马车,看着两人,道:「空涪留下,你跟我走。」

  「是。」

  两人举步踏进闻香楼时,穿堂处可见不少花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迎来送往,易承雍无视花娘的靠近,径自朝大厅而去,大厅里人满为患,宾客花娘高声交谈,教他眉头深锁。

  「你往那头,一刻钟后没找到人便回马车。」易承雍指着另一头下着命令。

  护卫领命而去。

  易承雍吸了口气踏进厅里,嫌恶地避开人群,思索了下朝一旁长廊而去。

  他想,假设那人真是她目睹之人,必然知晓官兵正在寻他,自会挑选隐蔽之处躲藏,而楼上的包厢虽是隐密,但走得愈远,碰见的人愈多,难保不会出事,所以必然会挑选较少人走动的路线。

  然而几条长廊走完,甚至每间房前他都刻意停步留意,却丝毫没有她的声响,眼看天色渐暗,他的眉头渐拢。

  才一刻钟,天色就暗得如黑夜,他脚步一转决定往楼上找,走到二楼,与人错身而过,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男人扶着的姑娘。

  那姑娘像是失去了意识,就在男人腾手开门时,他瞧见了她的脸,他立即上前,在男人进房时尾随而入。

  「你……」男人的话未说出口已经被劈昏。

  易承雍一把将雷持音拉进怀里,探了探她的鼻息,再把了把她的脉,确定她可能只是闻了迷香昏厥并无大碍,教他心头大石落地。

  瞪着状似沉睡的她,放心的同时,恼怒油然而生。

  凭什么他还得为她牵肠挂肚!

  可恼归恼,他还是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避开大厅,跃至闻香楼的园子离开。

  书房里,易承雍坐在案桌后,听着空汶回报搜索闻香楼的结果。

  「不管怎么找,就是没瞧见雷姑娘画像上的男人。」空汶懊恼地垂着脸。

  易承雍淡声道:「房里那个男人呢?」他指的是带雷持音进房的那个男人,毕竟她还昏 睡着,无法从她那里问出什么。

  「属下问过了,他是闻香楼的恩客,是一家布庄的掌柜,从东侧的楼梯上楼,有个男人从后头叫住他,说是把花娘转送给他,属下也找到与他一起上闻香楼寻欢的友人,证实他只是个寻常的布庄掌柜。」

  线索又断了。易承雍神色不变地看向外头的天色,心想大概只能等她醒来再问个详实。

  「空济呢,还没回来?」

  「回主子的话,空济还在驿站,差人回报说他还在等另一份消息。」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主子,饭点到了,是否要摆膳了?」

  房里的人还未清醒,他低声吩咐,「晚点再说。」

  「是。」

  待空汶离开,他思索了下,走回寝房,下意识地看向珠帘里,瞧雷持音似乎还沉沉睡着,不由得蹙眉想着,该不该让大夫过府一趟?

  掀开珠帘,他踏进花罩里,瞧她的姿态就跟他搁下时一样,连动都没动,眉心蹙得更深。

  她到底遇上什么事?

  在他眼里,她是个极其古怪的姑娘。一个姑娘三更半夜出现在乱葬岗,必定有不能言明的隐情,然而从她身上看不出丝毫的怨慰愤恨,甚至她还大胆地与他交易定约、与他并肩坐在一块,笑容恣意怡然。

  美其形,雅其蕴,看似娇柔却藏着不容质疑的坚韧。

  从没一个人能像她这般强行走到他的身边,他周围的人总是戴着面具靠近他,敬他的身分、惧他的兵权,猜忌他后又想除去他,一张张的笑脸后头满是谋算,丑陋又狰狞。

  可她的笑靥是恁地纯净绝尘,有时又像骄阳般璀灿,千变万化,却是再真实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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