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琼安还没回来?”他神情一凛。
呵,这下子,他更是铁了心的撑到底,非得上楼不可;她昨天才出院,放她一个人窝着,若临时有个痛呀什么的,那还得了。
不行、不行,他一定得上去陪陪她!
“是呀,她今天晚上有约会。”早上出门前琼安已经跟她说过不回来睡,至于原因嘛,田沐山这混球没必要知道太多。
听听,她竟然还说得这么轻松,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那你还不快点开门让我上去?”
“干么这么激动?”她倏地啧啧作声。“喂,我好像听到你在偷笑。”
“笑你的头啦,快开门。”
“你以为我是白痴呀?三两句话就让个狼人登堂入室!”
“你以为狼人是每天都可以变呀?”胡乱扯着话,他心生一计。“你没听到外头闪电打雷的,今天的天气这么坏,别说是一轮明月无影无踪,甚至都已经开始下起雷雨,待会儿说不定还会停电呢,你不怕?”
“你少吓我。”虔素葆的声音已然有浓浓的不确定。
“你不怕?”他将重点着力在这件事情上。
“我……我当然不怕!”
“噢,是吗?”特意别开脸,免得过响的嗤笑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到时,他更别想上楼。
不怕?哈,不怕才怪,所有认识虔素葆的人都知道她是胆小硬装大胆,什么都怕,怕闪电,怕打雷,更怕停电,而今天……老天保佑,等他如愿的走进那扇大门后,千万别加重闪电打雷兼停电的趋势呀。
因为,如果真发生这种事的话,她会怨他的,他知道她一定会这么想!
“可是……”轻咬着下唇,她开始犹豫。
他不提,她根本就没想这么多,可他一说,一针见血的直捣入她的心,她忽地清楚听进纱窗被风吹得劈哩啪啦的咯咯咯响个不停,狂风怒扫着玻璃门的咻咻声直搔着她的恐惧……怕呀,怎么不怕?这会儿她的心里开始毛毛的。
“让我上去陪你,我真的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又没个伴什么的,万一伤口又疼怎么办?”
他的话有理极了,可是……“如果我让你上来,你会不会又对我动手动脚?”琼安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万一真又瞎了眼的引狼入室那该如何是好?她才刚出院,可没体力再摔他一次呀。
“我保证。”
隔着对讲机,只听她猛地抽口气。
“你保证一定会对我动手动脚?”
“不。”语气有点咬牙切齿。“我保证今天晚上绝对不对你动手动脚,OK?”这回,他的叹息声清晰传来。“快开门吧,雨愈下愈大。”
“真的下雨了?”她轻呼。
“不信的话,你可以将脑袋探出窗户看看呀。”顺便可以瞄见他这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有多痴情,唉。“我的衣服真的湿了。”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从她的衣柜里翻一套大尺寸的衣服应应急。
“好吧!”说完,啪答一声,电动门缓缓敞开。
“唉,谢谢你的宽宏大量。”随口嘀咕着打趣的话,像条刚爬上岸的落水狗,才踏进她家门,田沐山不由得抖抖贴在身上的湿衣服。
“别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小心我改变主意,不让你上来。”
“是,是,是。”
不让他进门?
啧,怎么可能呢?隔着他们的总共才两扇门,他已经闯过一扇,而另一扇,简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第七章
“趁热吃吧。”一进门,田沐山不掩得意之色的将手中拎着的纸碗送到虔素葆眼前。“红豆汤圆,你爱吃的。”
睨瞪他一眼,她轻颦着眉头伸手触触那个纸碗,再翻翻白眼,夸张的摆摆手。
“这哪还能叫热呀?”
他摸摸纸碗,歉然轻笑。
“给雨一淋,温度当然降了点呀。”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谁叫她罚他站楼下呀,“还温着呢。”
“我不爱吃温的。”
“那,我去替你热一下。”
“我也不爱吃加工过的再制品。”
“你这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垂下肩头,田沐山认出她的不合作是存心故意的。
“没错。”她眼也不眨的承认,笑得很奸诈。“我挑到骨头没?”
“这辈子休想。”想逼他退场?哼,门儿都没有。“今天伤口还会痛吗?”捧着那碗该死的红豆汤圆,他重燃信心的走向厨房。
向来,他是茶来张口、饭来张口,以前还在台湾时,家里有佣人,也有对他事事自必躬亲的老妈在一旁服侍着,他根本不曾接触过瓦斯炉;即便是只身来到美国,从纽约辗转住到底特律,他赚的钱也足够他过养尊处优的自在生活。可如今,为她下厨、洗手做羹汤,他甘之如饴。
“当然会啦。”
“等一下我帮你换个药。”
“免了。”哼,居心叵测的男人。“我已经吃了止痛药。”
“这跟换药是两码子事,哎呀。”吹吹被热气熏红的手,他侧身笑望着她。“你想在哪儿吃?”
“我不想吃。”向前一步,虔素葆犹豫的又停住脚步。她想说的是……他的手有没有怎样?
她没瞎、也没聋,不会看不出、听不出他被热气烫到。
“我们在客厅吃好了。”
不理她的别扭,他将锅子里的热汤倒进瓷碗,正想端到客厅去时,啪一声,他们旋即陷入黑暗中。
赫!
“停……停电……停电了……”刹那间,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田沐山咒声连连。
该死,竟然真给他说中了,这下子,又让她逮到个嘲笑他的借口。
“山?!”
“我在这里,别怕。”搁下纸碗的动作,借着闪电的光度,他快步迎向明显起惧意的虔素葆。
“你在哪里?山?我……你在……咦,这是什么?”虽然怕得快哭出来,但好奇心冲淡她些许的惊惧。
摸起来怪怪的,好像是一堵……肉墙?!
“这是我未来囤积脂肪的地方。”他的声意似笑非笑,温暖的手臂迅速的将她拥进怀里。“我就在你身边,别怕。”
“山!”
“说不定待会儿电就来了,可是我会一直陪着你,乖,别怕。”
“可是我……”不请自来的哽咽充盈鼻心,她吸吸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就知道你是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怨归怨,她依然柔顺的偎进他的怀里,甚至不知不觉中加重力劲。
“谁知道真这么巧。”他也觉得冤呀。
她以为他喜欢当扫把星呀?虽然是感激坏天气才让他得以进她家的门,可是,在他的构思里可不包括被她当成报忧不报喜的霉星呀!
“停电了,山,怎么办?”揪紧他的衣襟,她迭声问着,紧张得差一点就整个人跳到他身上。
幸好,他在这里……“咕噜………”忽然,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他也听见了,眉头一皱。
“你一整天都吃些什么?”
“呃?”
“说呀。”她愈是迟疑,他愈是不爽。
“我还在想嘛。”除了他按门铃前喝着的珍珠奶茶外,还有……呃……还有……嗯……还有什么呢?
明明记得学长送珍珠奶茶过来时,也一并带来鲜美的鱼汤、热腾腾的麻油鸡、香喷喷的海鲜炒面,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有吃什么呀,甚至,她已忘记那些东西被她放在哪儿。
“想这么久?”田沐山的耐心告罄。“阿颉不是有送吃的过来?”那些东西是阿颉托他买来的,所以即使她没出门,也绝不会饿死,这一点他绝不怀疑。
“有呀。”啧,她想到那些食物的下落。眼一亮,她脱口笑道:“它们全部被我放进冰箱里。”除了珍珠奶茶。
就在他来按门铃的前几分钟,她口渴,所以拿出来喝。
“都在冰箱?那一整天你都没吃东西?”
“我不饿。”
“你……”他气愤起伏的胸膛没一秒就趋于平静。“这样吧,我们把红豆汤圆端到你房里去吃。”
什么?到她房间吃汤圆?!
“你想做什么?”她多疑的口气霎时教人气煞。
“想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快一点喂饱你的肚子,可以吗?”他没好气的一哼。“因为停电了,而你房里的家具不多,那扇窗户也够大,利用闪电的光亮,你才看得到碗在哪里,不会将东西吃到鼻孔里!”什么意思?她还真将他当成月夜狼人不成?
真教人气馁,大大的气馁!
她一愣,在唇畔泛起的笑意相当羞涩。
“噢。”幸好这会儿四周一片漆黑,即使是偶尔划破夜色的闪电,也无法诚实的映出她的难为情。
难怪他会这么不高兴,谁叫她以小人之心去揣测他的君子之腹。
“噢什么噢?走吧。”不知何时,田沐山已经单手端起碗,另一只手则始终未松开地搂着她的身子,“不快点吃,汤又要凉了。”乌漆抹黑地,他可不想一边挂心着她,一边顾着该死的瓦斯炉。
“呵呵。”顺着他的催促,虔素葆乖乖的跟着他走。
一切,仿佛又回到先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