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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了指自个儿和萧双双瘦弱得如同一阵风儿就能吹走的身子。

  萧双双早在她开始说话时便默默流泪,再听见闺女后面的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阿幽,是爹对不住你们……」寒远也是一脸心疼,都怪他没能耐,还不会说话,这才让她们娘俩过苦日子。

  「爹,这事不怪你。」既然已占了这身子,寒幽自然不肯再过之前那任人欺压的日子,今儿个村长的到来正好是个机会。

  以她的能耐,要是还和之前一样过得苦哈哈,那她寒幽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村长听见这话,再看向寒幽母女那蜡黄的脸色,也想起了之前听说过寒家米粮好借的传言,那时他也只是听听,毕竟这村里都是庄稼人家,那些庄稼可是用来养活一家子的,有谁会这么傻将自己的命借人?

  不想今儿个一听,还真有这种傻子……再看向寒幽,村长眼底又软了一分。

  寒幽见村长的眼神有了变化,这才又继续说下去。「张佩佩见我不肯答应,拿了几颗破蛋直接就要往我身上塞,我吓了一跳想要躲,谁知道她力气大得很,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开她,转头就跑,她还不死心,竟拿起张冬国的石剑发狠似的往我头上一砸……」

  说到这,寒幽感到后脑的伤口益发痛了。

  萧双双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的问:「阿、阿幽,你说什么?你不是说那伤是你不小心摔的?」

  寒幽目光如刃,凌厉的瞪了张佩佩一眼,险些将她吓得瘫软倒在地。

  她敛下眼,哽咽地说:「娘,你知道我一直将张佩佩当玩伴,她做出这样的事我自然伤心,又怕这事让你们知晓了你们担心不说,还可能会找张佩佩讨公道,她在她家也是不容易,我想着伤口也不大,就想说算了,谁知……」

  谁知伤口竟发了炎,连着几日高烧不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虚弱的很,原主就这么死了。

  「阿幽……」萧双双心疼的抱着寒幽,女儿像她,她如何不知女儿的心地有多善良?

  寒幽被拥入怀中,感觉到温暖,嗅着那母亲的味道,本来佯装出的哽咽有了几分真实。「我本不想说出来的,但我没想到张佩佩竟然这般陷害我,若我不说出实情,我家好不容易存的大米是不是又得被张婶子抢走了?这大米可是连我爹娘都舍不得吃,就等着这次集市拿去卖钱给我抓药吃的。

  「这几日我一直觉得伤口很疼,身子烫得不行,我之前听颜大夫说过,伤口要是发了热,说不准人就没了,我这几日真的是又疼又热,好几次都梦到牛头马面要来拘我,要是真让张婶子把米抢去,那我……那我……」

  萧双双听见这话又哭了起来,寒远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夫妻老实,心肠又软,时常想着别人有困难,自己勒着裤腰带少吃点就是了,能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也是好事一件,却没想到那些人竟利用他们的善心,叫孩子来家里哭讨,这是抓准了他们心软才会这般无耻,甚至还直接欺上门来,今日要不是寒幽把实情说出来,他们的女儿说不定真会死了!

  村长一干人全都傻了,尤其是陈阿惠,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回头看向张佩佩,发现她脸色白得像纸一般,哪里还猜不到真相?

  但要她认下这事绝不可能,鸡蛋没讨到,说不准还得赔钱给寒幽这死丫头,说什么她也不会肯。

  她狠狠的瞪了张佩佩一眼,才又大声喊着,「村长,你可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八道,我们佩佩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分明是寒幽偷了鸡蛋想逃的时候自己摔破了头,现在竟然还想赖到我家佩佩身上,你可千万不能信呀!」

  得,双方各说各话,让村长不禁头疼起来,他心中倒是偏向寒幽这边,先不说寒幽不像陈阿惠那般蛮横,也不似张佩佩那样畏首畏尾,就说她那双眼珠,黑白分明、清亮见底,再看她的态度,打他进门便一直坦荡的直视着他,有着这么一双明亮眼神的孩子绝不可能说谎。

  偏偏这事麻烦就麻烦在现场只有寒幽和张佩佩两个人,双方各执一词,让他怎么评判?

  第一章 不让人欺负(2)

  彷佛是看出他的难处,寒幽清亮的嗓音再次响起,「村长爷爷,想知道是谁说谎其实很简单。」

  这话一出,除了陈阿惠母女,众人都看向那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的小姑娘。

  在众人的期盼下,寒幽轻掀满是干皮的双唇,道:「张佩佩是用石剑砸我,那石剑上头肯定还残留着血,那日她压坏了鸡蛋后抱着破掉的蛋跑来找我,我那时站的地方肯定也有落下的碎蛋壳和蛋液,后来我被砸,忍着痛回家,血迹沿路落下,这几日并未下雨,那些痕迹应当还在。

  「至于那把石剑,我要是没猜错,张佩佩应该不敢把它扔掉,因为那日张冬国是追着她打的时候把石剑落下的,这几日定是哭闹不休要她找回来,所以她不敢扔。而已经干掉的血迹不好清洗,她那日见我受伤十分慌张,张婶子又正好回来,应该还没空清理,而是藏了起来,至于藏在哪儿,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就在鸡舍里。」

  这时代重男轻女,张家更是严重,陈阿惠因为头胎生的是女孩,有段时间被婆婆虐待,直到生下张冬国日子才好转,却也因此记恨上了张佩佩,一直骂她是赔钱货,成日对她又打又骂,家里的脏活一向都是张佩佩包办,鸡舍自然也是,张佩佩便是认准了没人会去鸡舍,这才会将石剑藏在那里。

  寒幽说完,张佩佩已经软了腿,再也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看她那模样,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村长也是眯起眼看了她一眼,这才道:「幽丫头身上还有伤,寒远你就和我们跑一趟,看看是不是如此。」

  「村长!」陈阿惠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急道:「你怎么能听信一个丫头片子的话?」

  寒幽冷笑,「张婶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张佩佩难道比我大?」

  张佩佩的话能听,她寒幽的话便不能听?

  村长自然不会理会陈阿惠,此时的他已经信了寒幽的话,吩咐她好好养伤后,便和一群吃瓜群众往张家走去。

  陈阿惠见状,只得拧着张佩佩跟上,临走前还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寒幽母女一眼。

  寒幽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眼神,大有一种「不怕死你就来」的意味,殊不知她那挑衅的模样正巧被屋外树上的两人看个正着。

  「这小姑娘可真有趣,老大,这就是你的小未婚妻?」一个身穿陈旧布衣的男子笑嘻嘻的看着屋内的寒幽。

  莫青夜冷瞪了他一眼。「夜虎,你什么时候同娘们一样长舌了?」

  被当成娘们的夜虎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朝他挤眉弄眼,「老大,你回石寨沟都快五年了,老将军的遗言你忘了,我可没忘。再说,你要再不定下来,恐怕这次回京又要被兰郡主给缠上了,要我说也甭挑了,这丫头样貌不提,脾气肯定好过兰郡主,老大,要不咱们赶紧把亲事定下?」

  莫青夜的回答是抬起脚,一脚将他踹下树去。「滚!」

  夜虎早在他一脚扫来前翻下了树,嘻皮笑脸,「成,我滚,老大你可别挑太久,要不老将军晚上又得来梦里骂我了。」

  莫青夜没理会他,而是将视线转向那屋内的小姑娘,「倒是挺聪明的……」

  在这乡下地方,如此聪慧,说起话来还如此条理分明的孩子很是少见,最让他好奇的是那一双深幽的双眸,沉稳的不似一个孩子。

  夜虎说的对,他的亲事若再不定下,这次回京恐怕真得娶梁歌牧那骄纵的女人,订亲确实是个权宜之计……

  又看了那小姑娘蜡黄的小脸一眼,莫青夜这才施展轻功离开。

  偷蛋之事,随着村长一行人到张家找出那把沾血的石剑而真相大白,张佩佩顶不住众人质疑的目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阿惠见状铁青着脸,拉着她便甩门进屋。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了,谁知没过几日,寒幽带着村长上了门。

  来做啥?自然是讨钱来着。

  伤了她不说,还反咬她一口,这口气寒幽怎么可能吞得下,陈阿惠当初狮子大开口向他们讨要三百文钱,她也曾说过会让他们加倍奉还,她现在就来履行承诺了。

  陈阿惠气得差点吐血,偏偏这事是他们家理亏,加上寒幽的伤确实严重,颜大夫在寒幽昏迷不醒时就曾要寒远做好心理准备,要不寒远那日在看见一大群人出现在他家,怎会这般紧张?

  若让寒幽来说,六百文钱真是便宜了张家,要知道真正的寒家女儿已经真死了,六百文钱如何能换回一条人命?

  总之,这件事在陈阿惠咬牙拿出六百文钱后终于正式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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