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儿扯了半天,谈到这,罗素玉决定话题终止,该进行下一个步骤。起身,她顺了顺身上昂贵的香奈儿套装,修饰得宜的柳眉挑动着胸口的得意,她朝女儿勾勾指头,一副好事共享的雀跃。
“妈?”
“别浪费时间了。”
“怎么了?”汪左蓁诧异不解。
“还怎么了?走吧。”
走?“上哪儿?”
“先跟我回纽约去办些货呀,还能上哪儿?”半眯着眼,她对着女儿的穿着啧啧作声,眉心倏揪,一脸的不可思议。“天哪,我这会儿才注意到你竟然穿成这样,嗟,枉费我还花了大把的钞票送你去念书,怎么,学校没人教你们怎么打扮自己吗?这,这怎么见人呀?”传出去,岂不丢了她的脸?
“我又穿得怎样了?”白眼轻翻,汪左蓁叹问。
准是妈妈太夸张,故意嫌东嫌西的。前些时候,孟大哥也没对她的穿着吭过什么,所以,一定不是她穿得不得体;况且,棉质衣衫所费不多,穿起来又舒服,居家嘛,舒服最重要了。
“又怎样?不怎么样,只是寒碜得叫我觉得丢脸哪。不行、不行,想在婚礼上见人,你得买上一大堆的行头才行。”
“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咋咋舌,她忍不住数落女儿的浅薄眼见。“要当新娘子的人,总不能一件随随便便的洋装就了事吧!”
“但,何必呢?婚姻贵在人心,至于穿着可以省一省吧?”白花花的银子呀,无论荷包再怎么饱胀,永远也还有空位可以塞一塞呀。时机歹歹,能开源节流是再好不过了。
“省?!”眼一直,罗素玉差点直接昏过去了事。
女儿这是什么话?这……能听吗?
“是呀……呃……”她瞥了瞥几乎快口吐白沫的妈妈,支支吾吾,“如果真要讨个吉利,那,买个一、两件就可以了啦。”
“你说,买个一、两件就可以了?”这女儿是不是疯了?
“嗯。”
啧啧叹着,罗素玉连摇头或是怒吼几句都懒了。
“我说女儿呀,这次你可别冤枉我,不是我钱多得无处可花,是你孟大哥忙,叫我带你去买些东西。”
“孟大哥?”她又喜又疑。
喜的是,孟大哥果真关心她,连这种小事都先替她想到;疑的是,会想到这种女人家才可能挂在心上的繁琐杂事,似乎,不像是孟大哥的行径,虽然她不敢拍胸脯说完全摸透、了解他,但,她就是不觉得他会变得这么“凡事操劳”。
“可不是嘛!”
“真的?”
“嗯。”罗素玉顺带附赠猛烈的点头,以示话中的真实性。“拜托,我的宝贝女儿,这种大事,你还怕我会骗了你?”
“是……孟大哥亲口跟你说的。”
“废话,要不还是他来托梦给我?唉唷,我说女儿哪,你的疑心病何时变这么重来着?”对付疑心始终未褪尽的女儿就是要以退为进才有效,幸好,小蓁虽然聪明,却单纯,也很相信她的只字片语。“明天,我们就可以飞去巴黎了。”
“巴黎?”
“本来是想去米兰啦,但,我中意的那个设计师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幸好上次去巴黎时人家替我介绍了个知名设计师……”想到自己的杰作,她忍不住笑开怀。“婚纱已经订好了。”
轻呼一声,汪左蓁瞪大了眼。
“这么快呀?”
“现在你才知道有钱的好处呀?一通电话,人人就抢着来巴结你。”所以说嘛,就算要她使尽手段,也绝对要稳稳的坐在有钱人的这个位置上。
“可是,为什么要去巴黎?”虽说她是准新娘,对于置装,还是兴致缺缺。
无论是米兰或是巴黎,她都不想去;纽约不是很多婚纱礼服店?甚至她还宁愿飞去底特律,毕竟拍婚纱照,除了新娘,还得需要准新郎的在场配合呀,不是吗?
而且,去巴黎?孟大哥去不去呀?
“是你孟大哥说的唷。”
“啥?”不会吧?
孟大哥何时成了个虽非事必亲躬,却事事叮咛的管家保母了?
“他也觉得在巴黎或米兰订婚纱会较为满意,你别忘了他的人脉有多广,婚礼的一切当然不能太寒酸啦。”罗素玉说得头头是道、有条不紊。
事实是,她提出婚事,她提出条件,她提出需求,而孟获呢,只需要点头跟写支票就行了。
而看起来,当她将心里的盘算一一道出时,狠瞪着她的他虽然紧抿着嘴,但不曾太反对就是。
“真是孟大哥说的?”
“奇怪,有谁会拿婚姻大事来开玩笑?”瞟儿女儿仍是一脸的犹豫,她捺不住性子。这万一,直肠子的女儿想破了头,干脆拿起电话去找孟获求证……啐,这可就不妙了。“就说是你孟大哥的意思,你还有什么好疑东疑西的?”
“我只是……妈,这不太像是孟大哥会做的事耶。”小声小气,她的语气满满的不太确定。
“哼,等你在婚礼上见到他时,就会知道你妈没骗你。好啦,别再这么拖拖拉拉的,你的房间在哪里?”
“要做什么?”
“做什么?随便收一收证件,跟我先回纽约呀,我已经订好明天下午飞往巴黎的机票。”
“可是,我又还没决定要不要去。”
“你不去?那怎么行呢?说不定孟获抽得出时间,也会飞去跟我们会合。”
孟大哥也去?
“妈,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不定啦。”罗素玉聪明的补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要看他有没有空呀,现在,你走不走?”
“我能说不去吗?”
“那还不快点动作,去去去,别再慢吞吞的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呀。”大功告成,怎不叫人趾高气昂呢。
看吧,早就该假传圣旨了,圣旨一下,还怕女儿不乖乖听令,陪她走一趟购物天堂?噢,巴黎,我们来了!
***
新娘尚未走出红地毯的另一端,可气氛早在乐队的敲敲打打下洋溢着欢乐与喜气,几盏白色的遮阳伞架在枝芽未丰的南天竹前,不算小的院子里,各色气球及花束随风摇曳,伴着自海上拂来的缕缕轻风,宜人的馨香隐约漾在鼻梢,蓝天白云,远处,海涛轻轻的递来教人心旷神怡的祝福。
因为新郎毫无异议,故,婚礼是在长岛的别墅举行。
等着结婚进行曲的前奏奏起,在绿意盎然且临海的院子一角,孟获、元慎颉、田沐山,各有特色的三个男人正在聊着,听见细浅的骚动,三个人纷纷将视线投射在新娘原订要出现的方向。
孟获眼尖,先自窗台瞧见在廊后缓缓移动的汪左蓁,心中一悸。
她真美!
“我也这么觉得。”身后,元慎颉仿佛知道他的心声般轻声附和。
眼白一翻,孟获轻咳着,再向已走近门口的新娘子投去专注的一眼,这才斜睨着元慎颉的贼眉贼眼。
“什么?”
“别装了,你的眼睛差点没流出口水来,还在那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懒相。”说完,元慎颉还装模作样的啧了啧,夸张的做着猛吸口水的神态。
自己站得离他最近,又早一步的分神去观察他的神情,哪可能会没听见他在瞥见新娘子的身影时,轻抽口气的声响呀。
“狗屎!”
“呕,真脏。”
“你们两个人,够了没?给我收敛一点。”离他们两步远,雄纠纠、气昂昂的田沐山拿双凶眼狠瞪着他们,厉声警告他们“甸甸”,少在那里吱吱喳喳,活像个长舌妇似的惹人心烦。“嘘!”
“你别惹阿山发火。”剑眉一挑,孟获顺势警告元慎颉。
“当然没问题,今天你最大,我绝对是二话不说地让了你。”双手半举,元慎颉当下立即举白旗投降。
“我今天也没心情跟你一般见识。”
“这个我了解……”
“就叫你们‘甸甸’了,还多话?”站近一步,田沐山又咕哝。
“是!”心情相当愉悦的元慎颉顽皮的突然并起双脚,还举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行径同时引来另两个人的无数白眼,可不待他们出口数落及责难,悠扬的曲子倏然停歇,乐队指挥略带诧异及催促的目光投向他们。
孟获会意的微点了点头。
“阿山,你还不过去?”
不待他们再开口,身负重任的田沐山一整衣襟,转身之际,恰巧与虔素葆四目相望。还是他的阿葆聪明,时刻将至,就见她立即挑了张舒适又不会被晒成人干的大藤椅坐好。
你好帅!虔素葆以嘴形夸着他。
完全接收她的赞赏,田沐山给她一个傻愣愣却有些局促的干笑,大步跨向已等在门前的汪左蓁。
“真是的,都什么节骨眼了,还不忘跟阿葆打情骂俏。”
孟获没有太在意元慎颉的笑谑,只盯着前方瞧;远远地,尚可看到当阿山走到新娘子身前,微倾身,两人交换短短的三两语,缀着简单花饰的纯白薄纱微晃了晃,勾勒一波诱人的白色衣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