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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斩刚一听,面色顿变,他大步过去,差役们连忙让开,而陆浅平正从涵洞口起身,很显然刚才下去看闸关的结构。

  宁斩刚立即阻止道:「浅平,你不可以下去,本王已令方县令去寻专门的技工……」

  陆浅平摇头道:「王爷,恕我不能从命,我得马上下去才行,况且我的水性不弱又熟悉闸轮构造,此番冒险,不止为了救圆少爷,也得设法将闸门关住,否则情况再恶化下去,居民死伤将难以计算。请王爷先派信得过的人去撤离百姓,将他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直到这时,宁斩刚才发现宁藏华不见人影,发生这么大的事,说他都没听到动静,万万不可能,他也因此明白了,此事乃人为,宁圆掉下去则是意外,而指使者的意图也很明显,肯定是希望造成死伤来追究陆浅平的责任。

  「本王明白你说的了。」宁斩刚深深看着陆浅平,「你自己千万小心!想想你娘,你不可以有事!」

  陆浅平虽然觉得在这时候提起他娘有些唐突,但他并没有太多联想。

  阿纬已取来结实绳索,他和张勇合力将绳子往陆浅平身上捆得紮紮实实,好在这时天色已有些明亮,不需要执火把进去。

  陆浅平下去了,宁斩刚虎目望去,沉声道:「现在开始,除本王的命令之外,所有人不许离开,移动者,杀无赦。」

  他把所有人都留下来,不让人去通风报信,免得躲在暗处策划阴谋诡计的人又想出什么阴招来对付陆浅平。

  杀令一下,果然差役都不敢妄动了,他们虽然想立功,但也得先保住小命再说。

  宁斩刚派了张勇去撤离百姓,接下来的时间简直度秒如年,他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若是陆浅平平安归来,他就要说出自己的身分,他要让他知道,他是他的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动静了,宁藏言咬着牙,死死握着拳头,睁大了眼睛激动喊道:「上来了、上来了!」

  陆浅平一行人回到京城已是四个月后的事了,他看着淼河工程进入轨道,不可能再出错,便交给信任的当地河道主簿。

  宁斩刚留下一名左右手监督,时时向他回报,加上陆浅平早已把河工的心都凝聚起来了,现在他们明白,水利工程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因此雷打不动,什么利益也无法动摇他们,只盼着将淼河修好,百姓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裴班芙直到陆浅平回来才知道他发生过那么凶险的事,但此刻他人完好无缺的站在她面前,她又能说什么?至少,从他那灼灼目光里,她能看出对她的思念。

  夜里,她依偎着久别的夫君,两人小别胜新婚,自然恩爱了一番。

  事后,裴班芙躺在陆浅平怀里,幽幽地道:「浅平哥,以后我希望你有事要第一个让我知道,虽然你是不想我担心,可如果我也遇到了困难却都不跟你讲,那么我们的心只会越来越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陆浅平伸手揽住她,温柔的握住她的手,「下次我会尽量带着你一起去,和你分开数月,太折磨人了。」

  裴班芙抿嘴浅笑,这种闺房情话可是怎么都听不腻的。

  回京的第二日,宁袭单独召见了陆浅平,询问的是淼河情况。

  陆浅平见到御书房里挂着干燥花,很是突兀,但皇上的心思也不言而喻。

  干燥花是芙儿她娘教她做的,彩虹村的家里有,岐州的家里有,侍郎府的书房里也有悬挂着,都是芙儿的手笔,而今御书房里也挂着干燥花……

  「整治森河,救了圆儿,陆卿着实吃苦了。」

  宁袭的声音将陆浅平的思绪拉回,他恭敬道:「皆是臣分内之事,并不以为苦。」

  「那么,你心中可有计较,何时要去东河?」宁袭抿了口茶,道:「朕在想,陆卿去东河时,朕打算也跟着一块去,朕想看看陆卿治河的方式。」

  陆浅平却道:「在那之前,臣想请皇上先过目臣绘制的冰图。」

  「冰图?」宁袭听得一愣,「那是何物?」

  陆浅平呈上一大张他的手绘图,解释道:「臣观察到峻河、绿河以及永平、建安各省,在冬季时下游常封冻,可上游开始解冻时,下游尚未融冰,河水一至,便产生了大灾难。」

  宁袭点了点头,「陆卿说的不错,确实有那些个问题,莫非陆卿有法子解套?」

  「回皇上,确实是有的。」陆浅平不疾不徐地道:「只需要于河源上观测融水的时日,算好到达下游的时辰,再以火药爆开冰面即可。」

  闻言,宁袭不禁失笑,「这些朕也知道,可算好时辰谈何容易?」

  利用火药炸开冰面的法子,其他水利专家不是没想过,却苦于不知冰凌何时要到?

  陆浅平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微微一笑,「臣已经算好了,一并写在上头。」他是根据流速做的计算,古人还没有这种能力,他也跟他们解释不来。

  宁袭怔怔地呆住了,他拿起冰图,喃喃自语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佛祖不忍百姓受苦,派来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人,是吗?」

  陆浅平顿觉莞尔,他用自古以来马屁不穿的万灵丹说道:「是皇上英明,才有臣这样的臣子来效忠。」

  宁袭听了一阵高兴,不断点头道:「好,说的好!」

  第十八章 认祖归宗(1)

  君臣两人讨论了一下午,傍晚,陆浅平回到府里,陆慕娘总算有机会跟儿子说说体己话了。

  陆浅平离开京城多久,她就把自己藏多久。

  这是宁斩刚交代的,他说他也会随着陆浅平去森河,让她待在府里,最好足不出户,只要她待在府里,就没人近得了她的身,他的人会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而且有周兴在,有他的口谕,也没人能够闯进侍郎府。

  于是陆慕娘称病推了一切的邀约,大部分的时间,她连房间都不出。

  她的想法与宁斩刚一样,都认为陆浅平和宁斩刚容貌相似,荣王妃肯定也知道了,这么一来,荣王妃一定很想知道陆浅平的母亲长得是何模样,因此她非常小心,在府里走动也戴着面纱,保密功夫做得很足。

  「娘有件事要跟你说。」陆慕娘把儿子拉到自己房里,小心掩上了门,深怕被人听见。

  陆浅平心中有数,他看着陆慕娘,道:「其实娘不说,儿子也猜到了。」

  陆慕娘听了很惊讶,「你知道什么?」

  陆浅平眸光平静地道:「荣王是儿子的父亲,是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王、王爷告诉你的?」

  「猜的。」陆浅平笑道:「娘无须如此紧张,荣王和儿子长得相似,又对儿子极好,儿子会如此猜测也是理所当然。」

  陆慕娘润了润唇,道:「那你……你有什么想法?」

  陆浅平基本上没有任何想法,因为他不是原主,就当多了个大靠山,而且如此一来,他和皇上成了从兄弟,皇上要唤他们一声哥哥嫂嫂,他的芙儿就更安全了。

  「儿子觉得甚好。」陆浅平轻轻拍了拍陆慕娘的手,「所以娘就无须再烦恼了,派个人去告诉荣王爷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免得上朝相遇,父子还要演戏。」

  陆慕娘没想到他会接受得毫无障碍,不禁松了一口气,「你不问问咱们为何离开京城,离开你爹到异地生活吗?」

  陆浅平却温和地道:「都过去了,想必娘是有苦衷的,儿子都可以谅解。」

  陆慕娘犹不放心,「那么芙儿……」

  「儿子等会儿便告诉她。」他笑道:「儿子找到了父亲,又位高权重,芙儿肯定会为儿子高兴。」

  这种事就是天上掉馅饼,多了个有权有势的亲戚,或者说家人,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在封建时代生存,这里不讲人权只讲阶级,随便按个罪名就可能会有牢狱之灾,能傍上人树,何乐而不为?也不必怕日后治河挡人财路,让人给教训了,谁敢教训荣王的儿子?

  所以,这个亲,他是认得非常心甘情愿。

  他将「自己」的身世告诉裴班芙,裴班芙知道他不是原主,自然也不会问他的心情感受,不过她还是很惊讶。

  「真正的浅平哥竟然是荣王爷的儿子?我爷爷和我爹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也很为你们高兴。」

  陆浅平微微一笑。「照顾了我们母子那么长的岁月,荣王肯定会厚礼致谢,你先写封信通知家里,让爷爷和岳父有个心理准备。」

  「好哩!」裴班芙脚步轻快似小鸟,兴奋的写信去了。

  她还要追问陆慕娘当年的爱情故事,她和荣王是怎么相爱的,她又是怎么离开荣王、离开京城的,满满的故事呀!

  裴班芙去写信,陆浅平则递了拜帖,亲自来到荣王府。

  如今他的身世已经解开,陆慕娘是妇道人家,没想得那么远,但他都想到了,有些事必需要趁早厘清,他不喜欢不清不楚,没个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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