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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浅平像是对王意君的意向一点都不意外,微笑道:「如果令尊不反对,我没意见,你想跟就跟,若受不了苦,随时可以回来。」

  之前他常跟王意君谈到治河,看来潜移默化之下,王意君也对治河产生了兴趣,若他有个帮手,也是好事一桩。

  隔日,陆浅平、裴班芙又到城里来,王家的总管已经帮他们找到小厮丫鬟了,小厮叫阿纬,很是机灵,丫鬟叫桃子,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有些圆润,但很是伶俐。

  陆浅平、裴班芙都不是挑剔的人,对王家总管帮他们挑的人很满意,当下付清银子,拿到了两人的卖身契,仔细询问身世,原来他们都是外乡人,皆因水患在幼时和家人失散了,辗转来到半月城,将自己卖给了人牙子,只求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有口饭吃。

  知道两人的身世后,陆浅平倍感唏嘘,在现代,或许还能透过网路和亲子监定寻亲,但在这里,要和亲人重逢的希望十分渺茫,即便亲人就在身边,也是相逢不相识,这更坚定了他要去治河的信念。

  裴班芙也是同样想法,「浅平哥,这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像阿纬、桃子这样遭遇的人,你去治河,将来也可以避免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

  王意菱、叶东承留两人下来吃饭,当做为他们送行。

  王意君知道他们来了,也连忙过来,道:「浅平哥,我爹已经答应让我去岐州,我跟你们一同上路,随身物品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启程。」

  陆浅平笑了笑,像是早料到结果一般,「那好,两日后我们过来城里会合。」

  裴班芙倒是很意外,「王伯父居然没反对?」

  王意菱笑道:「是呀,我爹见多识广,他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尤其是男儿,不可做温室花朵,多去外面见识有好无坏,多多磨练才能有一番成就。所以啦,这小子就请你们贤伉俪多多照顾了,做不好的地方尽管狠狠打他、罚他没关系,他皮厚得很,禁得起打。」

  王意君一本正经地看着叶东承,歪头道:「东承哥,我姊姊这么心狠手辣,你真的敢娶她?」

  叶东承故意苦哈哈地道:「我是不敢不娶啊。」

  众人都笑了,这之后,几个一起长大的年轻人就要分道扬鑛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再相见,都隔外珍惜今日的相聚。

  京城今年多雨,开春后已经连续下了二十天的雨,虽然连绵细雨对春耕有所助益,但上位者可不这么想。

  坐在大岳朝最高位置的那个人,担心反常的气候会是水患的前兆,年轻皇帝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放下来。

  可今日,皇上难得舒展了眉心,显然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小安子,这名叫陆浅平的河道主簿,朕还真想见上一见。」

  大岳皇帝名叫宁袭,他是当今皐太后所出,生得眉清目朗、额头高阔,是天生的帝王面相,他从小被立为太子,六年前先帝驾崩而登基,他在位六年,最烦恼的事便是水患。

  他曾经召告天下,若有治水能士,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但至今无人揭榜自荐。

  事实上,他自幼见他父皇为水患苦恼,自己也开始深研治水之事,希望能为他父皇分忧解劳,同时精通西学,但他仍是搞不定河患,甚为烦忧。

  幸好大岳除了水患并无其他内忧外患,大岳境内土壤肥沃,百姓丰衣足食,几个镇守边关的将军都尽忠职守,也和邻国交好,从未有过战事,只要他能搞定河患,他便能在大岳的历史上留下辉煌的一页。

  他真的很想名留青史,做他父皇也做不到的事……

  「那还不简单,皇上召陆主簿进宫就行了。」小安子笑嘻嘻地道。

  他自小服侍皇上,两人从小是玩伴,也像兄弟,因此私底下他也就没那么遵守主仆分际。

  宁袭凝眉翻着奏章,叹道:「朕是可以将人召进宫里来见,可无法将河召进宫里来,如此,朕仍无法亲眼见到治河的成果。」

  他听闻岐州今年没有水患,大感惊奇,询问之下,是岐州新任河道主簿的功劳,他调来那人的试卷一看,简直完美,他是当时的解元,这样的实力若参加春阐,中状元也不是不可能,偏生他止步于举人,还自请专务河工,实在叫人猜不透。

  小安子耸了耸肩,道:「那更简单了,皇上可以去岐州看啊,去了岐州,可以看人又可以看河,一举两得。」

  「你这小子,头脑还真简单。」宁袭笑了,「不过头脑简单有头脑简单的好处,往往是答案的核心,你说得对,朕该去岐州一探究竟,看看那陆主簿是如何治河的。」

  第十一章 治河出了名(2)

  无独有偶,荣王府里也有人在讨论岐州的治河成果。

  荣王乃是皇亲国戚,他是皇上的亲叔父,名叫宁斩刚,为了替先帝解决水患之苦,他同样深研治水之道,也同样精通西学,三个儿子自小由他手把手教着,严厉督导,可没有一个有慧根,个个都十分鲁钝,至今对治河一点贡献或想法都没有。

  「父王,这个陆浅平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将岐河治好,您说,这人会不会只是误打误撞?」排行老二的宁藏华道。他苦学治河算学,野心勃勃,想立下功劳以取代王府世子的地位,可惜勤不能补拙,至今没提供出任何可治河的方法。

  「绝非误打误撞。」荣王沉吟道:「这人的来历我已叫人查过,考取举人功名后,他便自请派任河道主簿,若非身怀绝技,又岂会单单挑选河道一职?」

  排行老三的宁藏智撇了撇唇,「父王,咱们别费心讨论了,我看他一定有妖术,肯定是用妖术……」

  「给我住口!」宁斩刚面色一沉,拂袖怒道。

  宁藏智瞬间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跪了下来,脸上冷汗直冒,「父王息怒!儿子、儿子随口胡说的……没、没妖术,没有……」

  他对治河没有天分也不想学,自小被押着学算学,他十分痛苦,他只想当个纨裤子弟,但在他父王的眼皮子底下,他没那个胆,只能每天苦哈哈的跟着进书房。

  「这种事岂能随口胡说?」宁斩刚厉声斥道:「你有没有脑子?」

  世子宁藏言有口无心,大剌剌地道:「父王别生气了,三弟他本来就没有脑子,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我看三弟他快吓破胆子了,怕是尿裤子都会。」

  宁藏智咬牙抿唇,心中十分不快,我没脑子?你还不是对治河一窍不通,小心哪天世子位置被人夺走,到时我看你哭不哭,尿不尿裤子!

  他们三兄弟分属不同娘亲所生,要同心是不可能的事。

  宁藏言是病逝的前王妃所生,心思粗糙、算学不精,大而化之,口无遮拦,有什么讲什么,他的世子妃在几年前病死了,有一子,名叫宁圆,十一岁,他想到自身的遭遇,怕儿子遇到可怕的后娘,受到跟他一样的伤害,所以不愿再娶。

  二公子宁藏华是现任的荣王妃所生,他的外祖是当朝右相,外祖家族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他本人和荣王妃的目标都是世子之位,因此他一直想在治河上力求表现,除了聘请名师,也下了极大的功夫苦学,只是不得其门而入,甚为懊恼。

  三公子宁藏智是赵姨娘所生,赵姨娘出身低微,他们娘俩对世子之位是想都不敢想,深怕稍有动作便会被荣王妃弄死,因此安分守己的在王府过日子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你给我当心点!」宁斩刚不苟言笑地看着宁藏智,「若日后在府里府外听闻治河妖术的说法,我唯你是问!」

  宁藏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十分后悔自己随口胡说,这下怎么办?若有人跟他一样的想法,那想法又传了出去,父王岂不是会算在他头上?

  宁斩刚不快地走后,宁藏华一脸同情地对宁藏智道:「三弟啊,看来你得管好你的嘴罗,要是有人在外说那陆主簿治河是妖术,父王一定饶不了你。」

  宁藏智不甘示弱,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有人流传出去,不用说,那一定是你指使的,只有你这个卑鄙小人会这样做!」

  「你算哪根葱,我至于对付你吗?」宁藏华唇边浮起一个冷笑,嫌恶地道:「你就算重新投胎一百次也上不了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娘,所以你永远上不了台面。」

  宁藏智瞬间周身充满戾气,他揄起拳头,声音粗嘎地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得你鼻青脸肿?」是可忍孰不可忍,讲到他娘就不行!

  宁藏华撇嘴冷笑,「你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娘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宁藏言翻了个白眼,懒得介入他们幼稚的战局,走人也。

  说实在的,他在王府生活得并不开心,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带着儿子云游四海,可是他姓宁,做为王府世子,他有逃不掉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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