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好笑地盯了眼她手上摇来挥去的菜刀,不懂她究竟把这东西藏在哪里,居然每每都可以随时拿出来,尤其这把菜刀已经被她用成了邪魔歪道,彻底误入歧途了。
来到阳和卫的她当真令他改观,小娇妻成了小悍妻,真不知她何时开始走这种强悍路线的。
只不过胡铁匠来闹了这一场,倒是坐实了元修手艺高明的传闻,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元麦两家将会如何的门庭若市了。
元修一家人刚抵达阳和卫时才刚入秋,一眨眼已到了深秋,远远看过去,远山的苍翠都成了枯黄,大树枝干上的叶子剩得零零落落,原本由炎热地域变成凉爽之处,麦芽还觉得心旷神怡,但天气一冷她就知道厉害了。
元家与麦家约莫是最早烧炕的人家之一,麦芽没带几件冬衣,不够穿也就罢了,在家乡穿的袄子也抵不过北方的寒冷,大风一来就觉得冰冷渗进了衣服之中,寒得钻心,让她都不太敢带安安在外头晃。
幸好方夫人见他们冷成这样,召集了附近人家送些大氅到元麦两家,这些大氅是用动物的毛皮所做,比起棉袄虽略嫌笨重,御寒挡风的效果却好,当地人都是这么穿的。
虽然元麦两家收到的大氅都有些不合身,不过至少暂时解决了天寒的问题,为了感谢这些邻里,麦家将从一到阳和卫就酿造的新酒送了几坛出去。
原来麦父麦母一到了大同,便发现这里的百姓非常时兴种包谷,不管是大片大片的包谷田,或是在麦田高粱田之间的田畦种包谷,总之每户每家在秋冬之际,屋檐上挂着的都是一串串满当当的干包谷。
麦父麦母花银两收了不少,在家试做包谷酒,先将干包谷粒碾碎去渣滓,接着上笼反覆加水翻匀蒸熟数次,放凉后加入酒麴。
北方天冷,酒发酵的时间约莫要二十日,麦家更多放了一倍时间,要是别的酒匠,或许榨出发酵好的酒醪,再沉淀两天包谷酒即成,但麦家制酒一向讲究,多了一个烤酒的步骤,在特制的蒸锅里将酒蒸出,只取清澄的酒液,因此酒的浓度更高,喝起来也更香醇。
酒才送出去没几日,邻居们又纷纷上门了,围着麦芽吱吱喳喳说个不停,言下之意就是麦家的酒实在太好喝,但总不好意思让别人一直送,所以大家都想上门求购。
「酒自是会卖的,只是怎么卖法,这我不能替爹娘拿主意,可能要替你们问问。」麦芽抱着小安安,笑着安抚众人。
方夫人闻言笑道:「有得买就好。你不知道,我家夫君一喝到你们的酒就停不下口,要不是我阻止他,那一坛子酒一个晚上他能全喝了!」
「就是!我们家大牛也是,他说喝过你们麦家做的酒,才知道自己以前喝的那根本就是泔水啊。」
「我们家阿德那天把酒提回家,我老爷子喝了一口,不得了了,直接整坛让阿德搬到他房里,每日在房里偷偷喝,都不让别人碰呢!」
几个媳妇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自家喝酒的趣事,笑得乐不可支,最后还是方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麦芽啊,我们几家都要买,我知道有些人把酒拿出去和同僚一起喝了,估计来找你买酒的人不会少,你家酿的那些酒可够?」
怀里的小安安有些躁动,麦芽抱着她掂了掂,笑道:「你们放心吧,酒管够的,我见我爹娘除了做包谷酒,还有高粱酒、苦荞酒、杂粮酒等等,最近应该都可以出缸了。」
「那就好那就好……」
几个女眷们聊兴正浓,甚至想让麦芽带她们去麦家看看,先将自家要的酒订下来,免得届时真的买不到。
此时小安安似是待得困了,居然嚷叫起来,小小的身体在麦芽身上扭啊扭的,让她差点抱不住。
「这小安安挺有劲的。」方夫人看得有趣,忍不住摸了下小安安的脸蛋,小娃儿似乎不喜,居然皱起了眉。
「瞧瞧,还会皱眉了,跟元修一个样子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麦芽正待再说,突然身边伸出了一双手,将她怀里的小安安抱过。
「你要带她们去看酒,小安安交给我吧。」蓦然出现的元修说道。
军屯里的男人们平日不是耕作就是练兵,还能留在家里的也只有元修这类匠人了,只是他一身煞气,猛地出现还是让几名妇人瞬间闭上了嘴,直到他走远了,她们才又恢复谈兴,语带羡慕的说着麦芽如何嫁了这样一个面恶心善的好丈夫。
元修抱着女儿回到房里,轻轻的将她放在炕上,说真的他抱孩子的机会不少,却甚少与她独处,如今仔细看着小女儿与妻子相似的清秀五官,还有扁起嘴角时小脸上那隐隐约约的梨涡,让他为人父的虚荣心整个满足起来。
这么可爱的娃儿居然是他的女儿,一个小小的麦芽,举手投足是那么可爱那样秀气,他愿意付出全世界的代价来保护她、娇宠她,就像爱麦芽那般爱她。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触她软嫩的脸蛋,说不上来那种嫩极软极的触感是什么,就像是摸到了天上的云,好似有感又似无感,但叫他再用点力试探,他却不敢了。
小安安没有睡着,睁着圆圆大眼,不解地盯着自己父亲,似是被他扰得烦了,小小的手儿一握,便把父亲的指头握在了手心里。
元修几乎要被她这个动作融化了,忍不住抽了抽手指,结果小手儿还是攥得紧紧的,再用点力,居然还是巍然不动,令元修不由挑了挑眉头。
「你这小丫头,不会和你娘一样身怀巨力吧?」他想起了麦父麦母在麦芽出阁前对她婚配的困扰,不由也紧张了起来。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麦芽掇个石可以吓退朱家人,挥个菜刀可以惊走胡铁匠,能够这样保护自己似乎也还不错……
他攒起眉,认真地对小安安说道:「接下来一段日子,爹可能会很忙很忙,你可要乖乖的,好好陪伴你娘,若你能不哭不捣蛋,长大爹打一把你娘那样的菜刀给你。」
提到那把菜刀,元修就是一阵好笑,但随即又转念一想,可不是每个男人对妻子都像他对麦芽那么好,万一以后小安安的丈夫对她不好呢?
「不行,不知道以后你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一把菜刀不够!」元修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要五把!」
他猛地变脸,气势瞬间凛冽了起来,小安安感受到了父亲身上的变化,小脸蛋儿一皱,居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元修慌了,手忙脚乱地将她由炕上抱了起来,却怎么哄也哄不好。
此时门外的麦芽推了门进来,她早在外头听了半晌,原想让他们父女再相处一会儿,但确定丈夫真的搞不定女儿,她只好进来。
「她这是饿了。」麦芽将孩子抱过,向元修眨了眨眼。「这你是哄不好的。」
元修恍然大悟,却没有离开,杵在原地看她解衣襟。
「还不出去!」麦芽横睨了他一眼。
这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已经暗示欲哺乳,他却还站在那儿直勾勾的看,可要羞死人了!
「我要看我女儿吃饭。」元修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
怀里的孩儿哭得闹腾,麦芽也顾不得元修在旁,只得快些解开衣襟,让小安安先吃个饱。
那白晃晃的娇嫩玉体被挡了大半,不过元修却大饱了一次眼福,目光都暗沉了下来。
要知道这阵子麦芽生孩子、坐月子,再加上又忙着搬家到大同府来,搬来后又诸事繁琐,夫妻俩可是好久没亲热了。
不过眼下有个障碍物在,他实在不好对妻子动手动脚,便暂时压下了这等心思,转换心情般向麦芽说道:「麦芽,最近打铁的炉子和地点已经整理得差不多,明日我便要开始忙碌了,家中之事只怕要劳烦你……」
麦芽微微一笑,露出来的梨涡看上去格外迷人。「夫君你放心,你不觉得我坚强多了吗?麦莛已经劝过我了,来西北这里不同以往,你只要忙你的大事就好,家里的事交给我,绝不会拖你后腿。」
虽不知麦莛究竟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坚强,不过这样的保证确实也让元修放心了一些。
好不容易小安安吃饱了,麦芽将她立了起来拍嗝,一直到听到那声清亮的打嗝声,元修立刻接过手将女儿抱起,就要往外走。
「你要抱她去哪儿?」麦芽不解,「她该午睡了。」
元修深深地望着她尚未整理好的衣襟,声音都低沉了下来。「我让她去和娘一起歇息。」
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自己的胸,麦芽瞬间懂了,娇嗔地说道:「安安醒来没见到我会闹的!」
「娘会搞定。」元修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的问题比较重要。
「那我涨……涨着不舒服怎么办?」麦芽有些害羞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