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身体变得热烫,呼吸吐纳也变得粗嘎,气息灼灼,心跳加剧,不仅如此……还变硬了,又胀又热又硬,这般状况还是头一回,之前不曾有过,姜老板方才动作大了些,被你的膝头顶了一记,简直痛不欲生……」
说着说着,他话中似浮现笑意,「都说那处是男子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原来是真的,可明明痛极却不愿松手,怀里拥着柔软娇躯,热气往身下冲也往头顶上冒,鼻血跟着流出两管,这模样确实难看。」
随着他的话一字字进到耳朵里、脑子中,姜守岁清亮亮的杏眸越瞠越圆。
不再胡乱挣扎后,此刻侧坐在他身上的她终才惊觉到,自己被他一双大长腿夹住的膝腿正毫无缝隙地顶住他胯间。
幼少时的他被一刀刑过,那脐下三寸的地方该如一马平川,什么都不会有,但是此时的他……竟然……
黑袍底下,一副硬物隔着薄薄布料贴靠她的膝腿,他浑身热气勃发,尤其腿间鼓起的那一处格外明显,虽未垂眸去看,但凭感觉也能轻易想像那长度和形状……噢,打住!
意识到思绪转到何物上头,她瞬间僵住,脑子里又开启另一波混乱,「路望舒你、你……你竟然不是……」
男子抬起俊颜,颊面绽开的两朵红云甚是好看,一路红到两只耳朵上,他难得腼腆,都是个快而立的人了,此际的神情竟有少年般的纯真和羞涩。
姜守岁内心惨叫了声,头一次觉得督公大人美得太过火,他本就生得白皙清俊,再添上少年干净的气质,还让不让人活?
「姜老板,本督不是太监之身。」他松开对她的禁锢,毕竟她僵化到只会傻望着他。
*
夕阳西落,天色已然暗下,狗尾巴巷这儿有一架不起眼的马车从巷中出来,马车外观朴实得紧,车厢内却布置得颇为舒适,此刻姜守岁就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长条椅板上,怀里搂着一只兔毛制成的胖迎枕,陷入思考中。
马车自然是督公大人所安排,姜守岁基本上在听完他的「自白」之后,对周遭发生的事就随便了,随便跟着他上马车,随便让他送自己回去,随便他杵在那儿盯着她看、等着她开口说些什么……
唯独要她说话这一点她无法随便,需要一直去想,可能要想上许久许久。
他说,这一世他带着前世记忆重生在躯体即将遭阉割之际,当时千钧一发,他已无退路,遂冒险对着刀子匠们施术,结果就是连好几天呕血,严重时甚至七窍见血,但终是以完整的身躯活了下来。
为何已无退路?她怔然问。
于是他淡淡说起他的身世,爹亲是年轻的秀才老爷,无奈体弱多病,在他稚龄之年便已故去,娘亲改嫁他人,将他留给本家的伯父伯母养育。
若然养得起,他也不会被送进宫,这是一条满是无奈的伤心道,他所下的结论却是——这般积弱不振的世道,对于一个年仅十二岁且无依无靠的孩子而言,入宫才有活路。
许是见她流出两行泪来,一双杏眸仍瞬也不瞬张着,依她想来,那模样八成有点吓人,可他没被吓到还试图要安慰她,一脸云淡风轻地摆摆手——
「本督强就强在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幸运儿,入宫生活根本驾轻就熟,即便一开始尽是伺候人的累活儿、脏活儿,凭着过目不忘、记忆力绝佳的本领,很快就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频频受贵人青睐,姜老板信不?」
她当然信。
宫中的尔虞我诈,朝堂上的明争暗斗,那是他一向以来的乐趣,此番又带着前世记忆重生,根本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而关于宫中对童监们的「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全被他以摄魂术蒙骗过去,之后他年岁渐长且很快成为皇帝眼中的香绊薛,这种脱裤子让老宫人查验的宫规自然全免了。
他平淡叙述,有些事三言两语简单带过,其中的苦涩这一世尽管顺利避过,却是在上一世已然尝遍。
姜守岁知道自己是心疼他的,也依旧心悦他,两人的神魂和意志辗转来到这里,如此际遇着实奇妙,可是这一次他对待她的态度与以前相比大大不同,她却开心不起来,甚至还有点委屈难受。
「吁——」充当车夫的锦衣卫发出声音将马停下,隔着厚毡垂帘恭敬禀报。「督公,到地方了。」
路望舒低应了声,随即撩帘跃下马车,跟着回头帮忙打起厚帘子,让姜守岁拿他的前臂当扶手,踩着车踏板安稳落地。
在场的除了负责赶马的锦衣卫,尚有两名锦衣卫策马一路护送,见自家的督公大人竟然对女儿家献起殷勤,登时内心惊涛骇浪,面上还得装着不动如山,但这实在太考验功力,三人绷得脸皮都不自觉颤抖,想看又不敢明目张胆,只能老实地垂首敛目,再用眼角余光偷觑。
马车停下的地方正是一段香酒坊的后院小门外,一盏灯笼火幽静地悬在门边。
「要本督替你叫门吗?」路望舒推推那道落问的门扉,对神情略显恍惚的她微微一笑。
姜守岁直到此时才抬起眼正视他这张脸,而想了一整路的事,多少有结果。
她没回答他的问话,却问道:「依今日在四合院那儿所谈之事,小女子可否认为,督公这是有意跟我要好,想跟我在一块儿?」
他的手下离他俩才几步之距,她只得将嗓音轻放再轻放,于是音色透着朦胧。
两人都这样了,路望舒没什么好隐藏,颇郑重地颔首,俊庞在微弱火光下映出淡淡赧色。
姜守岁眸光往旁微飘,最后还是转了回来,彷佛叹了一口气,「以往总哄着你跟我好,哄了那么久也等不到你点头,没有一次如愿,然而这一次……督公大人自觉自个儿不一样了,所以就愿意来搭理我,觉得可以过点不同以往的日子,而我恰好又喜欢你,因此这么在一起再好不过,方便了你也成全了我,一举两得……」
「你想说什么?」陡地嗅到一丝异状,路望舒剑眉不禁搂起。
她勇敢迎视他那双微微细眯的凤目,定静道:「小女子想说,眼下已不是督公大人说了算。不是督公喊着要在一起,我就非得跟你好在一块儿不可,也许你会觉得我很矫情,但都这么久了,我哄你确实哄累了,追也追累了,刚刚在马车里我想好了,各自过各自的吧,把这太长太深、太让人心累的缘分了结在此,也许你我就不必一而再、再而……」
「你根本没想好!不,不是,你根本不用想!」他硬声打断她的话,眉心皱得更深。
路望舒才要动手抓住她的臂膀,想把她逮回马车上重返四合院密谈的念头都有了,那扇后院小门突然「咿呀」一声,被人从里边拉开。
一名大腹便便的少妇探出头来,一见到是姜守岁后谁也没放进眼里了,回首就冲着后院内的人张声嚷嚷——
「回来啦、回来啦!守岁回来了呀!大志啊,快!跟你老屯叔和小何哥哥说去,不用带伙计们上街找人,他们一伙人正在前头整队呢,一会儿就要出门了,快去告诉他们你姜姊回来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第九章 不如起而行(2)
她晚归一事似乎闹大了。
姜守岁遂赶紧踏进酒坊后院,小门被她顺手关上并落问,把门外的人事物断然隔绝,自是没瞧见督公大人变脸,神情从打一开始的羞赧转成不悦,又从不悦变成铁青,额角还隐隐抽跳。
当着路望舒的面扫上的那扇门扉内,清楚传出女子交谈声——
「怎么现在才回来?见你迟迟未归,也没谁来送个口信知会,咱家那口子还跑去几位老主顾那儿探看,都说你今儿个确实上门拜访了,那按理来说,最晚午时过后就能回到一段香,可一整个下午不见你人影,都入夜了还是不见回,这还不把大伙儿急坏?」少妇的语调偏高,显然是真的担心了。
正式上任不过几日的姜老板只得连声赔罪,忙道:「元家嫂子你悠着点儿,都快临盆了,别急啊,嫂子你这一急,话又说得这么快,肚子里的小苗儿会跟着活蹦乱跳,动了胎气我可罪过了呀。」
少妇哼哼笑道:「我家小苗儿壮得很也乖得很,从不折腾娘亲,你别想转移话题,说,都干什么去了,竟混在现下才回来?」
「嘿嘿、嘿嘿……也没什么,就拜访完几位老主顾后,在大街上巧遇一位旧相识,跟着就、就一块儿上酒楼吃吃喝喝,又去吃茶听戏,一聊又聊到忘我,忘记遣人回来知会一声,是我不对,以后定会留心的。」郑重认错。
少妇静了两息,笑了。「嘿嘿、嘿嘿……如此说来,这位旧相识正是送你回来的那位吧?竟然可以跟着人家吃吃喝喝又聊到忘我,刚刚太急了没将人看清楚,只觉是个身形挺修长精瘦的男子,现在那人还杵在门外吧?来来来,请人家进来坐坐,咱也跟他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