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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一说完,送客。

  鱼贯离开的众人背都湿了,全是汗,吓的,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就赶紧走开:心口还狂跳不已。

  东家了得呀!不仅当场给人下马威,直言不讳情面只讲一次,日后皮绷紧一点,别让她逮到错处,还把身居高位的将军夫婿搬出来当镇山神石,叫人不要妄想心存侥幸,否则这颗大石头是会压死人的。

  快走、快走,别再逗留了,不然她又想起什么拿人开刀,遭难不说还丢尽脸面。

  「姑娘,吃片云片糕垫垫胃,你也该饿了,春画姊姊在厨房给你准备膳食。」姑娘一早就只喝了碗七宝素粥,怕是撑不了多久。

  「嗯,就吃两口,一会儿便用膳。」和这些老狐狸斗心机可不简单,一个个都成精了。

  「姑娘就这么放过他们吗?」十几万两的巨资,居然也敢贪,要是老爷在世他们敢伸手吗?

  往年也会算总帐,不过拿了银子挪用的人都会想办法补回,就算有所出入也差不到哪里去,哪敢贪到万两银。

  可是原中源一走,十几年老经验的掌柜就晕船了,自高自傲,自以为接手的小丫头年幼无知,少不了他们,因此一个个端起架子,倚老卖老不把原清萦当回事,把掌理的铺子当成自家的。

  奴大欺主,就是欠收拾。

  杏目轻轻一睐,多了冷意。「法不责众,我总不能一下子全把他们收拾了,还有几个好的。」

  没了掌柜铺子还开得下去吗?

  她也是看清了局势,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他们玩,要是不知改进就别怪她翻脸无情,有钱不怕找不到能耐人,爹常说一句话:银子砸下去,金石为开,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

  「哪有好的,奴婢看全是一丘之貉,拿起铺子里的银子一点也不手软,瞧瞧他们刚来的那股气焰,奴婢都为姑娘不值,你给他们机会,他们却当你软绵好欺。」差一点她就动手了,将人暴打一顿。

  原清萦一口茶、一口云片糕,神色淡然。「人若不贪都成了神,给点好处也是收买人心,至少他们还卖我几分面子,真正要提防的是那些今日未到的人,他们不出现是给我难看,想要我低声下气求人,才好掌控我。」

  「他们三月初十会来吗?」春景为自家主子抱不平,明明是自家产业还要看人脸色,人人都想欺她。

  「会。」她语气冷硬。

  「会?」她不解。

  「不来就绑着来,我还怕他们出么蛾子不成。」只要他们有胆和她对上,她也会用实力重挫之。

  不是春意浓,是花太香,叫人心荡神迷。

  「对,姑爷有的是兵,一群人一涌而上五花大绑,看谁还敢摆谱。」春景激动得挥拳,好似她也在绑人行列中,将人左绸右缚,在头顶绑了大花结,粽子一样绑一串。

  原清萦不快的睨视。「没有他我就整治不了人吗?他是朝廷的人,不是你家姑娘的打手。」

  杀鸡焉用牛刀,留着对付江中蛟龙——

  胡霸天。

  「有差别吗?他是姑娘的相公,理应为你出头。」不然有何用处,摆着生蘑菇吗?

  春景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不甚了解,她知道将军大人身为府中姑爷,就该为原府尽一分心力,让外人不能想欺负就欺负,把她们当软柿子捏扁。

  「什么差别不差别的,姑爷是赘婿,不能插手府里对外的生意,他若干涉太多族里会出面制止。」端着饭菜的春画为她解惑,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否则就乱套了。

  「为什么?」不知变通的老顽固们管得太多了吧!先是不许姑娘招婿,后又不承认守灶女,想逼着人交出名下所有家产,由族中代管。

  「这是规矩,有着宗族约束力,为的是担心招进来的女婿心大大,霸占妻子的财产,改名换姓占为己有。」虽然是自家财产,可若无嗣承继便要列入公中,也就是族中共有,为了自身利益自是不准外人涉入太深,以免变成别人的。

  「真讨人厌的规矩,姑爷本身就是个官,他才不会谋夺姑娘的家财,全是小人之心。」春景忿然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日子还长得很,谁又晓得会不会徒生变故,不到盖棺论定谁也不敢打包票。

  春景孩子气的腮帮子一鼓。「你怀疑姑爷不会一直对姑娘好,别有用心?」

  春画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放在长条几案上,再帮自家姑娘布菜。「我的话并非针对某个人,姑爷的人品还算端正,对姑娘也是用心了,只是别忘了他是武将,只要朝廷一征召,天南地北都得去,谁知道他会停留多久。」

  她这话说到原清萦的心坎里了,她也有同样的顾虑,当兵的不像文官三年一任,哪里生乱便去哪里平乱,一去多久也无法预料,打完了不一定回驻地,也许又调往他处。

  因此她能处理的事便不用大将军出头,事事依靠别人不会有成长的机会,她必须自个儿先打开僵局,顶住这片天。

  谢天运也明白她的想法,因此默默的守在她身后,任由她自己摸石头过河,真有难处再出手。

  「不会吧,姑爷他是赘婿,不能离开!」春景一听就急了,姑爷若走了,留下姑娘如何是好。

  春画看了她一眼,觉得很吵。

  「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男人好吗,莫非有爬床的意图?」好不容易吃口饭却要坏她胃口。

  「姑娘,奴婢不敢,奴婢是怕你一个人累着了。」春景连忙跪下,连连叩头,再三表明绝无二心。

  「姑娘,你别吓春景了,她这人是老实头。」春景没有七巧玲珑心,直来直往的性子,不会耍心眼。

  春画为人较为稳重,善于察言观色、机敏聪慧,比春景大一岁,有些过于老成。

  「起来吧!你春画姊姊替你求情了。」原清萦手一挥,叫丫头起身,她其实不习惯身侧有人侍候。

  「是,多谢姑娘,谢谢春画姊姊。」好险,下次少说点就不会说错话。她轻拍胸口压惊。

  春画笑她傻气。「姑娘正想着姑爷呢!你哪壶不提非提哪壶,一直提醒她姑爷不在身边。」

  「春画……」微带恼意的原清萦横了她一眼。

  丫头捂嘴咯咯笑。「姑娘害羞了。」

  脸一红,她自个儿也笑了。「想倒是不想,只是他之前老在跟前绕着,久久没听见他闹人的声音,像少了什么似。」

  人在的时候总觉得碍眼、很烦,形影不离地上下其手,嚷着不能圆房他太亏了,一有机会就又搂又抱,差点把她剥光了吃干抹净,极尽所能的补偿自己的损失,让她羞恼得想将人一脚踢开。

  只是他才走了几天,她会突然感觉四周特别安静,心头空落落的,有一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孤寂,不自觉地回过头找人,想看见朝她一笑的身影,让她知道有人陪着她,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唉!她这是中了名叫「谢天运」的毒了,他用蚕食鲸吞的方式侵入,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了羁绊,进而牵挂。

  「姑爷只是回军营应卯,不日便会回府,姑娘又有的闹心了。」春画跟着主子较久,与她也较亲近,因此她调侃起主子流利顺畅。

  她横目睇视。「缝了你的嘴,看你还敢消遣我。」

  「奴婢不想姑娘相思成疾,姑爷对你……姑娘,难得有情郎,白首不分离,你不要老记挂那些旧事,把心放宽,你常说路是人走出来的,真让自己遇上了,为何踌躇不前呢!」她看过姑娘因天运少爷的离去而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她的心结一直都在。

  春画在很小的时候便是侍候姑娘的小丫头,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谢天运来的那几年她便是跟在他们身后跑,因此最了解小玩伴的感情有多深,她一直以为天运少爷不会走,他有多宠姑娘是有目共睹的,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她伤着一丝一毫。

  可是他还是走了,走了好些年没来一封书信,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叫人难以接受。

  原中源私下请人去打探才知晓一些近况,但他也没说,沉默着,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原清萦目光一闪,想起一些令自己心闷的事。「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去茶园一趟,春茶该采了。」

  原府位于江南,偏北边的塘河县以山多、水多闻名,山清水秀多鱼虾,稻米一年两获,处处可见油绿绿的稻田,稻田里养鱼,又叫稻香鱼,鱼肉鲜美有稻花香味。

  原中源生前喜欢喝茶,因此兴致一来买下一座茶山,他在山上种茶,只采春、夏两季的茶叶烘干,自喝还送人,有了多的才放在铺子卖。

  因为茶好,买的人多,所以他又买下邻近两座山头种其他品种茶树,秋天也采收增加产量,便顺势开了茶行。

  茶越产越多,销售也越远,后来茶行改为茶庄,茶山上盖了茶园,他的茶卖到京城去,颇受世家、勳贵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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