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要!
“‘乖。’”半带笑意的劝哄声音轻轻柔柔的。‘夜已经好深、好深了,好孩子都该闭上眼睛睡觉喽。”
“我要当坏小孩!’”小小的唇片抗议着。
“你是妈咪的小宝贝,如果你要当坏小孩,妈咪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哦。…··”他无法见妈咪愁眉苦脸。爸爸说的,他不在时,自己要好好的保护妈咪。“可是,人家还不困嘛!
“你闭上眼睛,再一下下就困了呀。
“可是,人家我真的还不困嘛!可是,人家我真的很困了耶!”她学着儿子的语气。
“妈咪··”
“你已经玩了一整个晚上了,还不累?”真服了这小子,眼皮都差不多宣告阵亡了,还在挣扎呢!
“可是……’”犹带惺松的圆眼仍有些不驯的顽强细胞在苦撑着。
“嘘,妈咪已经讲了三个故事了呀。”轻捏了捏儿子细嫩的粉须,忍不住地,她倾下身用鼻端轻蹭着。”‘你答应妈咪的,听完故事就要睡觉的。”
“‘可是……’”小小年纪却已知道自己理亏,但,不甘不愿的,稚纯的眼中闪过一抹讨价还价的退让。“那,妈咪再说一个嘛、”
“不行。
“‘好嘛——”
“不好啦!’唇畔的笑意快隐藏不住,瞪着一脸娇憨又带有祈求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她不禁轻吁了声。“你早就该睡觉的。”
“好嘛,一个,只要再听一个故事,我一定就乖乖睡觉。”眼尖的瞄到母亲不赞同又臭可奈何的神情,他伸展短短的双臂,学着大人般夸张的叹起气来。“唉——反正,爸爸又没这么早就回来。”
他不知道什么是签约,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要出差,可是,他不喜欢爸爸出差,因为只要大人们提到出差这两个字,他就会有好几天都不能跟爸爸亲亲晚安,而妈咪就会变得呆呆的。
这次,爸爸出差去了三天,然后在他看“柯南”时打了通电话回家。爸爸说他凌晨时就会赶回家。凌晨,唉,好象要好久、好久的时间噢!他知道妈咪很想念爸爸,也知道妈咪一定会等到爸爸回家才睡觉。
可是他也好想念爸爸,也想要等爸爸回家 嘛。
“啧。。。”
“好啦,好啦,妈咪,求求你嘛。”
望着心爱的儿子仰着稚嫩的脸,眼中蓄满誓达目的的坚决。。。她轻喟一声。
“就只能再说一个噢 !”那双黑瞳,实在是像极了他父亲。
“万岁”欢呼一声,得偿所愿的小小子不待母亲催促,忙不迭的重新在被窝里躺好,小手紧拉着母亲温暖柔软的手一块儿躲进被窝里,舒舒服服的。“妈咪,你可以开始说了。”
“从前,有三只可爱的小猪。。。。”
“妈咪,那是小孩子听的床边故事!”已经近七岁的小家伙噘着红通通的小嘴唇抗议。!
“是吗?”凝望着那双与心爱至极的男人神似的童眸,她有了半秒的恍惚,悠悠晃晃,脑海浮起了当年的点点滴滴。
曾经,她差点就错失了一段良缘,是他不放弃的坚持着对她的疼爱。
“妈咪!”小小子等不及的催促了。
‘“你想听大人的故事‘J
‘嗯
“那,妈咪告诉你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眨呀眨,他睁着双闪闪发亮的眼眸,期待的望着神情愈见温柔的母亲
呵呵,他最喜欢听故事了,尤其是由妈咪细细柔柔的声音说出来,好像··‘…好像是天使在说话噢!
“这是一个关于两个大人的爱情故事。”
当手指揿上门铃时,葛文潼已经站在门外犹豫了近二十分钟了。
想掉头离开,瘦骨磷峋的脚步僵凝沉重,无法移动;但真如父母亲所安排的住下来……可以吗?她有这份福气吗?
还没踏进这个家的大门,她的胸口就有一股暖烘烘的东西在寓动,在流转。
真的要这么死皮赖脸的窝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吗?她的心开始有着一份迫不及待的祈望,但也有着退怯不前的忧虑。
这栋位处住宅区角落、楼高三层的透天屋舍看起来已有些陈旧了,但仍保持得相当洁净。房舍宽敞,三楼面对巷口的地方是一大片光亮的落地窗,雅致的艺术灯饰垂挂在半空中;前围以空心砖砌起一座矮墙,墙后是一方小小的庭院,屋主沿着矮墙种植了一整排的九重葛,透过扶疏的叶际,隐约可见到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中间有道用鹅卵石堆拱的小径,灰白色的平铺碎石走道引着路人的服光直望进屋去的大门;缓缓的测览的眼光往上游移,只见那三楼的屋檐较一般檐角更宽广,檐下甚至还有两个小小略显脏兮兮的燕子窝。
光以外观而论,它,有着强烈而浓郁的一股味道。一种“家”的味道。
对,就是那种看不见、摸不到的温暖与激荡,此刻完全透过眼光流转之际,借由胸口的悸动袭向她,狂冽的渗入她的心窝。好久、好久以前,在她心中已丧失了的热气又紧动里深处细细的散了开来。
家的味道呵,她有幸能拥有其中的些许厚待吗?
借宿韩家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谁呀?”
噢,老天,她是什么时候按下门铃的?!葛文潼有些慌乱了手脚,心中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快逃。
“谁呀”
“呃。。。”
“哪一位?”
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很轻快、很和蔼、温温缓缓的,很能消除任问人心中的不安。至少,她的不安随着这个声音逐渐消褪。
“我……我是葛文潼。”因为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她索性略过。
“葛文潼?”
“嗯我是……”
“葛文潼?你真是葛文潼?!”
不待结结巴巴的她再详细的替自己做简介,对讲机的声音在瞬间变得高昂且饱含喜悦。微一愣,葛文潼怔怔的呆待在半掩的雕花大铜门前,真有人这么欢迎她来吗?!还在疑惑着,隔了个小院子的大门倏然被拉汗,一个娇小的中年妇人才几秒时间就踩过方才被她欣赏了半响的鹅卵石,急冲到大铜门前,激荡的眼神注视着她,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正当她又开始感到惶然入侵、手足无措之际,妇人忽然快步上前闪出大铜门,敞开手臂,不由分说的就一把将她拥住。
“晤…,”这家人都这么热情吗?感动的热液烫着葛文潼的眼眶。
‘小潼,你终于来了!
她叫自己小潼?耶,这妇人一定是韩妈妈了。
“呃…·,·我……’”虽然心中已然下了断论,可葛文潼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妈妈说她的这位大学同窗人相当好,个性大方且热情。如此看来,妈妈似乎没骗她,可是,她仍旧不知要怎么开口唤出第一声称谓。
这辈子少有跟陌生人打交道的经验,更逞论是独自一人面对着陌生的长辈,轻颦着细眉瞧向也在打量着她的和善妇人,葛文潼好生为难。
“叫我韩妈妈吧。”细心的留意到她的犹豫,吕秀瑗率先解开小丫头的不安。“你比你妈妈形容的更漂亮。”
漂亮?她吗?“我……谢谢。第一次听到这么直截了当的赞美,葛文潼的脸蛋不禁红了,嗓音细如蚊纳。“别难为情了,韩妈妈我可是说真的,有什么好害臊的。你那两个顽皮的弟弟们都还好吧?”
把攫住她的手臂往门里带,不经心的眼斜瞟到小女生全身充盈着腼腆的局促与轻微的不安,吕秀珍的笑容更柔、更和善了。“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杨玉铃算是高龄产妇,快四十岁了才生那对双胞胎兄弟,从怀胎到生产,其中的过程几可谓是吃了苦头,他们夫妻俩向来就爱极了孩子,再加上好个容易总算是生了对健健康康的双胞胎,难免就宠溺了些,也难免就……稍微疏略了这个性情冷寂的女儿。
以前听到玉铃口中的小潼,只觉得这孩子的性子冷淡了些,但却似乎更讨人心生怜惜。这会儿葛家一举得男,他们夫妇俩欣喜若狂之余应也会忽略了其他琐事,而这番无心的疏忽铁定更加让正值青春期的小丫头的情绪变得更加孤寂。虽然情势回然逆转有着无法否认的牵连,但玉铃夫妇向来喜静,再加上女儿也静,难怪会就这么漫漫的拉远了亲子间的关系。
可如今却不同了,因为必须北上读书,玉铃他们将小潼托给她照料,她会卯足了劲的将热情灌进这小丫头的生命。在她眼下,她可看不惯明明就同住一个屋檐下,却都陌陌生生的像是隔了一大段距离招呼来、招呼去,迟早会闷死人的。
“快进来呀,又不是别人,做啥这么见外啊?进来、进来,你妈妈他们也都还好吧“
“很好,谢谢……韩妈妈。
“谢什么谢呀,这么客气、呵,也难怪你这么生疏,以前你爸妈他们上台北玩,你总不爱跟,我们下去嘉义做客时,你又那碰巧不在家,就这样错失了几次碰面的机会,可是、别紧张,就当这儿是自个儿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