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三成半或四成吧,很抱歉,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数字,手术本身就有很多变数。」
「听起来还不错。」他勾笑。
「如果不动手术呢?」容祯忍不住问。
「那么……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法,一旦血管瘤因为外力或者是压力而产生破裂时,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容祯听完,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
就连自己是怎么和他走出诊间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耳边只听得到他以轻松的语调说话,像是诉说着事不关己的手术。
「其实,台湾这方面就预估得比美国还要高,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那巽予迳自说着,瞧她只是低着头没有回应,不禁扳起她的下巴。「容祯,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望着他,她不禁想,这样还不算可怕?
不手术的结局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这样还不够可怕?
然而到舌尖的话,她还是没说出口。
两人才刚搭着手扶梯往下走时,底下突地闪烁阵阵刺眼的镁光灯光芒。
她错愕抬手遮掩光线,瞥见底下是黑压压的一片媒体。
怪了,这是怎么回事?这种阵仗,压根不像是一般访问的媒体,反倒是有点像是狗仔在守株待兔。
更糟的是,搭着往下走的手扶梯,让他们根本没有后路可退。
「请问那大师,你身旁这位容小姐,是否是你前女友的妹妹,是不是因为她的介入,你们当初才会分手?」
底下的记者高分贝地询问着,内容让容祯呆住。
「无可奉告。」那巽予紧握着她的手,挡在前头杀开血路。
「有人透露当初你会和前女友分手,是因为容小姐的介入,这是真的吗?」
记者就像是烦人的苍蝇,在身旁不断地打转,询问着让人啼笑皆非却又非常错愕的问题。
「如果是她介入,我们怎么会在六年后才在一起?」那巽予没好气地道,将容祯护在身后。
「那么,是为了不让人有所联想,所以才在六年后在一起?」
那巽予听着,几乎快要动气,觉得回答问题的自己简直是蠢到极点。
「否则你怎么会一回来就先找容小姐?有周刊记者从一开始就跟拍,发现那大师一回到台湾没多久,就住进容小姐的住所里,甚至近来容小姐也是一直住在饭店里头……」
「我跟她在交往,我们住在一起有什么问题?」那巽予恼怒咆哮着。
早知道会有这种状况,他就应该将心平带来才对,至少多个人帮他挡。明明早已压下的新闻,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一口气爆发,令人厌恶痛绝。
「上个星期,容小姐在饭店大厅里和姊姊发生争执,而且还是为了那大师,这是今天新出炉的周刊上头的头条。」
看到对方高举的杂志封面,那巽予呆住,不禁回头看向容祯。
容祯苍白着小脸,没想到那晚的事竟被狗仔拍到……到底是谁挖出这些无聊的陈年往事,更气人的是,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却又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先生是不是因为跟容小姐的情人关系,才会不惜开除了SB班底造型师?」
这句话,彷佛在说他被爱情冲昏头,做出了极不理智的判断。
那巽予耐心用罄,眸中噙着火气,牵着容祯迳自要走,可偏偏有人挡在面前,他动手推开,对方却开始拉扯,那动作让那巽予动了火气,用力推开对方,不料旁边的摄影记者却因此受到波及,连人带着摄影机往他身上倒。
容祯见状,想也没想的护住他——重达十几公斤的摄影机,直直朝她的背部撞下。
「容祯!」那巽予吼着,推开摄影机,将她一把抱起,却见她闭着眼说不出话,赶忙将她打横抱起,怒吼,「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混帐,到底是谁在搞鬼?
☆☆☆
容祯的背部挫伤,被医院安排做详细检查,而后被推进普通病房,暂住一晚。
「外头还有记者吗?」容祯趴在病床上问着。
那巽予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放心,我已经联络心平,明天一早,他会过来载我们离开医院。」
他勾笑要她放心,轻抚着她的颊。
她的背部有一大片的瘀血,所幸经过检查之后,确定骨头并没有问题,只是一些皮肉伤而已。
「到底是谁放出这些消息……」她沉吟着,就连说话都必须放得很轻,扯痛背部,会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我会找出那个人的。」经过一点时间沉淀情绪,仔细思索他的心里略略有了底。
「真是……」她趴在枕头上,无力地闭上眼。
发表会、他的病况,已经有很多事够让人烦的,偏偏在这当头还有人找麻烦,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好了,不聊那些,我们看电视。」他拿起遥控器一按,画面出现的是新闻台,下意识想要转台时,却瞥见背景是他们在的医院,可是被媒体包围的却是……「容祺?裴君凡?」
他仔细一看,上头还打上现场SNG。
容祯听着,立刻张开眼,微撑起身子,转身看萤幕,看见容祺正对着记者咆哮——
「是哪个混蛋害我妹受伤的!」
「媒体同仁不是故意的,是因为那大师先推了记者。」有人解释着。
「还不是因为你们先堵人!」
「我们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对于妹妹抢走男友的事,有什么想法?」
「你们有毛病啊?从一开始我就没跟他交往,他想跟我妹交往,我能怎样?」容祺潋灩大眼像是要喷火了。
「可是根据有力消息来源……」
「消息谁给的?能比得上我这个当事人说的话吗?」
「可是今天出炉的周刊上头,有篇文章说上个星期你和容祯在饭店大厅争吵,争执原因就是两女抢夺一男。」有记者拿着周刊凑到她面前。
容祺看也不看。「是吃饱太闲了是不是?那是我在劝我妹不要跟那个烂家伙在一起,难道你们不知道那家伙的情史有多丰富吗?我劝我妹妹也不对?」
「那么,你是不赞成他们在一起?」
容祺眯起大眼。「我赞不赞成又怎样?反正我现在就盯着他,你们顺便作证,要是那家伙敢对我妹始乱终弃,麻烦你们到时候以同样的阵仗一起围剿他,谢谢!」
「那么你对……」
「我要去探病,请不要挡着我,惹得我男朋友抓狂又推人,我可是不负责任的。」容祺放话,身后的裴君凡将她护得可牢的了。
容祯看到这儿,双眼酸涩得紧。
那巽予紧握着她的手。「也许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场莫名其妙的媒体围剿,要是处理得当,反倒成了最大的转机,可以让这对姊妹和好,对他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段日子,她的失落,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很清楚容祺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姊只是对媒体说场面话而已。」她不乐观,但还是很感动。
「但至少她还愿意这么做。」
「嗯。」她知道这是姊姊最大的让步了。
不一会,容祺和裴君凡被带进病房里,容祯一看见她,双眼浮上一层薄雾,哑声喊着,「姊……」
容祺抿着嘴,先瞪了那巽予一眼,见他走离病床一点,她才走向前,问:「伤到哪?严不严重?」
「医生检查后,说是挫伤。」那巽予代答。
「你谁啊,我有问你吗?」容祺口气不善地低骂。
「姊,不要这样,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容祯伸手轻拉着她。
不管容祺愿不愿意听,她将那巽予的病情说了一遍,把他的遗嘱也说得分明,再把他们当初错过的爱情交代得一清二楚,不希望她再有任何误解。
容祺听完,眉头皱得快打结。
「还有……我跟他已经到户政事务所登记结婚了。」
容祺蓦地瞪大眼。「你……」
「姊,只有这么做,他才会听我的。」
容祺恶狠狠地瞪向那巽予。「我警告你,给我长命百岁,否则我会挖坟鞭屍。」
那巽予闻言,不禁低低笑开。「果真是姊妹。」
裴君凡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地说:「我了解你的痛苦。」
「你说什么?」容祺马上河东狮吼。
「我说,为了最爱的人,我们永远都不能倒。」裴君凡见风转舵的本事一把罩,手再搭上那巽予的肩头,「放心吧,这场发表会的其他细节,咱们一起分工合作,等到发表会结束,再决定要怎么剐你。」
那巽予笑眯眼。「谢了。」
看着姊妹俩终于和好,他心底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接下来,一切就等发表会结束,再做打算。
第10章(1)
负面消息随着时间逐渐烟消云散,那巽予也不打算再追究,大伙的重心都放在发表会上,直到发表会前夕,那巽予做了个决定。
「喏……要剪什么发型?」裴君凡双手按在那巽予坐的椅背上,看着镜中的他。
地点就在魔发师沙龙里头,工具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