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曾见过那只大狗几次,但因为都只是匆匆一瞥,极少与它相处,不知道它的性子是温是凶,会不会临时大发兽性。
「当然,它是全世界最乖的狗狗了。」
「呵呵?」
「我保证!」
听也知道姜晏口中的保证有多护短,但是,这是人之常情,再加上她一副有它才有她的软性哀求,保罗退了一步。「好吧,就带你的狗一块去吧。要记得先去办好疫情检验,别到时候惹出一堆麻烦。」目的达成,他再罗唆几句,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赖了大半天的办公室。
反正,不过是只被绳子绑著的狗嘛,碍不了事的,不是吗?保罗如此安慰自己。
第六章
赫森比宾客提早一天抵达位於苏格兰高地的城堡。
恰巧得了半天空,来不及飞到法国跟姜晏会合,他乾脆就直接先到城堡稍做休息,结果,车子才弯上车道就看到厚重的铜门敞开,在唐家待了近三十年的克利夫手里提著一个中型行李箱走了出来。
而停在门口那辆林肯轿车的後车厢已经塞了八分满。
「克利夫,你要上哪儿去?」悠哉的停好车,人未到门前,他笑问。「真难得你会想出去走走。」
「不是我。」第七章
「小晏……」
「唔。」
「小晏……」
「我在。」
「你……小晏…:!」
眼白一翻,气息微弱的姜晏差点儿吐了口血,两脚一蹬死了。
可恶,他是存心要她死呀?明知道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她好不容易才保住这剩下的半条命,可他却不识相一点让她休息,偏偏还声声叫唤,硬就是要她拚了命地大声嚷嚷,怎麽,他是嫌她命长不成?
唉,看来,她的小命休矣,迟早败在他手上!
「小晏?」
赫,他真的还不死心呀?
「小晏?] 他的声音更急了。
受伤且郁卒的姜晏胸、肺里有一口不平的闷气来来回回流窜,仰瞪著暗淡的月娘,兀自怨起这段无端再续的孽缘。半晌,她还是认了命,强提了口气回了他的呼唤。
「别叫了,我就在这儿啊!」他总可以给她几分钟的时间喘口气吧。
赫森是听见了这两句嘀咕,但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行,非得要听到小晏明亮的答声,他才能安心。
「小、晏……」
无力的扁著嘴,姜晏很想哭,怎麽会让她遇见这种不达目的绝不甘休的死脑筋呢?从那麽高的地方跌下来,她是很高兴他们两个幸运的有藤蔓止住了坠势,才没有陷入昏迷不醒中,但是,这麽罗罗唆竣,他不累呀?
「小……晏……晏……」
「你省点力气好吗?」都是一起摔下来的,她就不信她伤得连手都不能抬,他会没事?「我已经应声了,你想要我拚死给你大声嚷嚷呀。」领悟到他会做什么蠢事——不甘心的爬过来,她心口蓦紧,忙不迭地再提起一口气来。「效,我很好啦,你别乱动好吗?」
能不能,他就依了她这麽一次,这会儿谁都别动,先停个几分钟,等修身养息、精力稍微回笼一些後再思自救之道?
「小晏?!」
呜,他又来了!
「我在啦!」她真的流下了眼泪。
这个不死心的家伙,他的脑子究竟是怎样想的?是想跟她交代遗言?还是想听听她的遗言?她真的败给他了啦!
「我没听到你的声音。」气息微弱的他在几番尝试後,终於碰触到了她的肩膀。「小晏..」
酸著鼻心,姜晏咬紧牙根,自动地将费劲举起的手塞进他急切搜寻的掌心里,嘴里忍不住嘀咕。
「你没听到?我喊得连气都断了。」
「我现在听到了。」
「哼哼,总算!」又咳了几声,姜晏才终於将气顺妥。
「你……还好吧?」
从这麽高的地方摔下来,骨头像被重整1遭,会好吗—.她的头好量,像是脑袋被砸得支离破裂了,胸腔更像是被硬生生的剖了个大洞,在瞬间被人掏尽了五脏六腑,痛死了。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心,可是,她实在是没法子逞英雄地告诉他,她好极了。
「不好,我很不好,但是暂时还死不了。」她喘了口气後再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别浪费精神鸡猫子鬼叫,三更半夜,很吓人的呢。」
「我……咳咳……没事……」
「真的?」她有点不信。
「嗯,我很好,没事。」
「那太好了,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去求救……」说箸,感受到他向她搭来的温热臂膀,她顺势望去,不禁疾抽了口气。「赫森? 」
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的情形绝对极糟,可他看起来更惨,血流满面满身,活像死定了似的狼狈不堪。
凛著气,她忽然想起,就在摔下来的那一瞬间,是他飞快的拉过她的身子,以身体承接了她落地後的撞击力道,若不是他及时扳正身子当了她的肉垫子,她早玩完了,而他,竟然还骗她说他很好?
妈呀,他这样叫做还好!这八成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如果不是他们太沉腻在彼此的亲吻中,也不会…:.
「别哭。」在暗淡的月光下,他看到她泪水闪烁,心一柔,很痛苦的朝她淡然笑著。「我真的没事。」
「你发誓?」
「嗯,我!咳咳咳….:不会有事的!」
「赫森?」
「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发现我们失踪了]
「是呀。」没力气反驳他,她缩了缩身子,瞟了瞟他沉静的笑颜,下意识的挨近他的身体。
感觉到她的亲近,赫森轻喟著气,小心翼翼的弓起四肢,稳稳的将她护在身体围成的屏帐里,有气无力的将唇贴向她的耳畔。
[还冷吗?」
「不会,你呢?」
「抱著你,很暖和。」
「呵呵。」她笑得满心苦涩与惊骇,浑然不察他的指头又伸过来替她拭起了源源不断的泪珠。
再撑几分钟,再几分钟一定就会有人发现他们失踪了。
只要,只要再撑几分钟就行了……
羞人答答的月娘慢吞吞的移了位置,姜晏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却清楚的了悟她跟赫森说不定今天晚上是在劫难逃了。
因为,头顶稍远的上方,城堡内依旧是没动没静,一如她捧著杯酒初踏上堡顶赏景的那一刻安静无声,!
「赫森?」
「嗯?」
「不知道我们撑了多久?」
「呵?」
「你还好吧?」
「唔…!」
赫森似乎没什麽讲话的兴趣,对她爱理不理的,姜晏轻拧著眉,全身上下传来的热烫、抽痛害她又呻吟几句,但是,她没心情嗔怪他的冷落。
摔下来的那几分钟,她也是嫌他唠唠叨叨很烦人,所以她将心比心,没有怨仰竟然如法泡制,突然,蓦地睁亮眼,探向矗立在夜色中的高耸建筑物,似乎听到了 「排骨?排骨?」
寂夜漆迷,她彷佛听见几声汪汪回应,原本陷入颓丧气虚的她猛然精神大振。
「排骨?听到没..我们在底下!」怎麽没想到呢?排骨也跟来渡假了,此刻正被她关在建筑物边侧的接待厅,太久没见到她,它一定开始找她了。
「排骨? 」
在她听来像是雷呜般的呼救其实很太微弱无力地叫人傻眼。
隔了几分钟後,任凭她再怎麽拉长耳朵,也听不见隐隐约约的汪汪叫声。
呜,该不会是她开始起了光返照的临死效应了?
痴等了几秒,还是听不见任何声响,她死心了,又开始泪眼汪汪的轻叹起气。
「我还以为排骨找到我们了呢。」
「呵……」
「赫森,会不会他们根本就没发觉我们不见了?」
这次,她连赫森的敷衍都没听见。
「赫森?你还好吧?」
贴在她额上的面颊动也不动,倾耳细听,姜晏惊骇莫名的发觉他的气息极弱,猛然抬头朝他望去,就见赫森微阖著眼,像是睡沉了般教她心惊胆战,咬著下唇,止住流个不停的眼泪,刹那间她奇迹般的挤出力气,用力的晃著他。
「赫森?赫森?」轻喊两句,见他仍旧是动也不动,只是死也不松开揽紧她的手臂,她慌了,粗手粗脚的推著地,就只差没拿脚踹醒他。「赫森,你给我睁开眼,醒醒哪,你别吓我呀!」
不管她如何推他、叫他,赫森还是没掀起眼帘,微弱的气息因为她的摇晃而乱了起来,血水满脸的他,看在她的眼里像是鬼魅,在生死末。的此刻,更刺激她慌乱无措的神经,吓得她浑身发颤。
「赫森? 」
「呵?」
「赫森?赫森?」好不容易听到他吭气,她喜极而泣的抱著他的脸乱亲乱吻。
「你醒了?你醒过来了!」
醒?怔忡了几秒,赫森这才逐渐回神。「对不起,我觉得好困。」他轻吁著歉意。
困? 哽咽的哼著气,她恨恨的往他颊上咬了一口。
「有没有搞错呀?我比你更困,你还敢先眯眼……赫森,你不准睡,不准阖上眼…!要不……要不,我们聊聊,我们聊聊好了。」
「聊?你想聊什麽?」
「呃,聊工作,聊聊你的家人,或者,看你想聊些什麽,什麽都行,求求你,只要你别睡……」姜晏说呀说地竟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