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去医院!」不由分说的抱起她,赫森忿忿地往外走。
「赫森!」
「乖乖闭嘴,行吗?!]
「不,不去医院……」精力不够,又被人家抱著,她的抗拒没什么效用。
真的不想这麽快就再跨进医院那个会令她伤心的地方,那里会让她……想起妈咪!
在一旁观看著的安娜忽然了解姜晏的心情,伸手拉住儿子的手臂,不让心性执拗的他恣意而为。
「笨哪你,你乾脆先带小晏回家,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皆大欢喜。」眼角瞥见姜晏轻轻的睁开眼,在儿子的臂弯里感激的朝她眨了眨眼。
看吧,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就算再怎麽精通易理卜卦之术,慌了心绪的儿子还是没她了解女人心。
「她得去医院。」没听到医生的保证,他不放心。
「不!」
「姜晏,你再说一个字给我试试看。」
差点忘了他的牛脾气,姜晏扁著嘴,卯起全身精力捶打箸他的胸膛。「放我下来,我自已走。」不靠他的腿,总行了吧!
「休想!」
「你要我踢你?」
「哼哼。」赫森差点笑得失手将她摔下来。「你的脚够长吗?」
「你……」
哈,他又赢了一记。
「说不赢人就少开口,免得自取其辱。」他得意的口气差点没让她一口气顺不过来,又昏了脑子。
「你是强盗还是土匪……不准你打我屁股……」
「如果我够强悍,早就将你锁在堡里当黄脸婆了,哪还由得了你四处游荡……」
啼笑皆非的看著小俩口吵嘴斗气的离开礼拜堂,情绪很沸腾的安娜却没跟著走。
她仔细的想想,儿子自小都气定神闲的看待每一件事,悠哉的像是事不关己,很少有让她跌破眼镜的举止发生,长大後更是凡事都将分寸拿捏得极佳,也不须她烦心,从不知道他竟也是有著火烧屁股的牛脾气,今天,总算让她大开眼界了。
而小晏,虽然年轻的娇俏脸庞依旧带著憔悴的死白,却也扬起了精神,不再一副死气沉沉的让她担心。
「妈,你不走?」赫森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唷,这浑小子还记得她呀?安娜摇头叹气,铁定是小晏的提醒,要他那失了分寸的傻儿子想起她这个娘的存在,等明天看会不会奇迹出现。
「妈?」赫森的声音有点催促了。
「你们先走吧!」
她呢,想再留下来,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好友。
「惠欣,你应该也看到我家那个傻小子的模样了,这下子,我们的心愿总算没有白许了….:」
醒来时,僵凝的视觉立即充塞著一片蔚蓝的海洋色系,很沁心,让人打心里感到舒畅极了,但是,眼睛刺刺的,好痛!
「噢,不要!」无力的叹著,姜晏又阖上眼,下意识的偎向身侧的温热物体。「不要。」
「不要什麽?」
「赫森?」蓦地抬眼,她跌进那双彷佛等待了一世纪的爱恋眸里。
「要不你还想赖在谁的怀里?」
「真是你!」
「对,是我,我又找到你了!」
他只手撑在下颚,炯然的黑眸紧盯著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见她倦意仍浓,心疼不舍地用温热的指腹篇她轻抚著黑彩仍深的眼肚,拇指勾勒著她乾枯的唇瓣,不由得放柔了嗓音。
「你真的有找我?」
「废话。」还敢怀疑他的话?哼,等她的伤心稍止後,他会让她清楚他这几天有多麽渡日如年[ 睡饱没?」
「睡?」他的话像条引线,将她心底的悲伤勾了上来。悄悄的,将双手环上他的腰,她贴向他的胸膛,极力的搜寻著能叫她安心定神的心跳声。「妈咪死了。」
「嗯……」没顶高她的下颚,透过衬衫那薄薄的衣料感觉到的冰冷湿濡,他知道她又掉眼泪了。「别慌,我在这里,而且,我很抱歉。」
「抱歉?」
「在最重要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在你的身边守著你。」
「守著我?」姜晏吸吸鼻子,忽然问道:「你为什麽躺在我的床上?」
「你的床上?小姐,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他失笑,故意跟她贴得更紧,只冀望能稍稍转移她的伤楚。「我们的床。」
昨天的她简直快吓坏他;前一分钟在他怀中还不安份的跟他拉扯,结果一上了车,她就闷不吭声地睡得不省人事,连他抱著她走来走去都没睁开眼,可见她真累惨了。
为了找她,他上山下海累毙了,他当然就毫不客气的跟她挤同张床了。况且,将她紧抱入怀,感受著彼此契合的呼吸,才能安抚他连日来的心慌意乱。
他的心意没说出口,她却感受到了。
伤心与甜蜜两股力量在胸口翻腾,她闭著眼,悄悄的摸索到他的大手,任由十指紧紧相缠,就这麽依偎了许久……
「赫森?」
「我在这里!」
「排骨呢?」
蓦地将她推开了些,张大嘴巴,他无奈的将眼睛往上翻。
「排骨?」他没听错她的问题吧?「你问我那只笨狗? 」
当他沉沦在浓情蜜意的当头,她却只关心那只四脚爬爬兼到处乱撇尿的笨狗?
他要杀了她这个缺乏浪漫细胞的女主角,再将那只笨狗幸了效药炖排骨!
姜晏拢起怒眉,没好气的回他白眼,他又用这种嫌弃的口吻叫排骨,也不想想排骨为他们所为的一切,而他,竟敢过河拆桥!
「对,排骨,那只笨到救你一命的英雄!」她来不及止住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但,心里却是吃吃的偷笑。
他在吃醋呢!
如果妈咪没走得这麽快就好了,她一定很高兴总是捉摸不著的缘份这次真的「显灵」了!
「你忘了..那只狗英雄还在堡里做威做福呢。」他不满的拉过她的手轻咬一口,突然想到一1个重要的问题, [为什麽不跟我说?」
「说?」
「你就是我注定要以身相许的女人—.」
以身相许?想到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暧昧情嗉,姜晏不由得红了脸,突然意会到他们的身体……贴得极近……太近了,不假思索地推开他,却赫然发觉,奸诈的他已经早一步的箝制住她的动作了。
「你还想逃?」
「哎,别这麽急著跟我攀亲带故,你大概忘了,是谁急著想撇开我?哼哼,还拿我的存在当挡箭牌哩。」
「挡箭牌..」赫森隐隐约约忆起了似乎有那麽一回事……「以後,不再是挡箭牌了。」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将她扶正。
「你玩真的?」她满心叹息。
他是在跟她剖心?他要她成为他感情世界的唯一女主角?!
「你不是?!」他心生惶恐,难道,她不想跟他牵扯一辈子?!
「我……」
[你大概不知道她们那时搞了什么鬼吧?」打断她的叹语,他不想听到任何自她口中说出的拒绝。
她微怔。「不就是玩那种指腹为婚的把戏!」
赫森摇摇头。「不仅仅如此,当年,在确定你妈咪肚里怀的是女孩後,她们两个不但替我们许下婚约,还相邀飞回台湾的一间月老庙许愿,煞有其事的准备了条红绳,拜了又拜,然後过香炉,再将它一把火烧了。」
姜晏听得傻了眼,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过香炉,可是,听起来像是仪式,也像是挺费劲的……而这麽大费周章,只为了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梦?!
「你说真的?」
「改天叫我妈说给你听。」扶正她的脸,让她与他四目相对。「现在,你该相信我们的缘份是注定的吧?」
「呵,你现在倒是很认命呀!」
「要不,你怎麽想的?违抗天命? 」
没错,打从被似曾相识的她勾出了最初的情榛,再确认了她在心中的地位,然後又知道她是谁後,他就爽快且积极的认了命。
无论小晏是不是指腹为婚的她,他都已经认定她了。
[违抗天命?」呵,多大的一顶帽子呀,他就这麽往她脑门上一扣,是想吃定她?
「小晏,你又笑得怪里怪气了!」
「我有吗?」
低哼一声,赫森已经不由分说的侵上了她的身子,不发一言,俯首便将她勾扬
的唇瓣含进渴求多时的热吻中。
不管她笑得有多奇怪,他都已经决定让自己再增添一份筹码,而通常,生米者成熟饭是最快的捷径……
直到年终岁末……
赫森口口声声说,他们的缘份是注定的,但无论如何,姜晏就是不信邪。
「要不,你想怎样整我?」赫森没辙了。
「整?我有那麽坏吗?」她爱他,彼此心知肚明,却不甘心屈服於他口口声声的天命注定。
她当然信服一切都是缘份搞的鬼,可是,抵死不信服他口中的天命注定,说穿了,就是不让他已经到手的追求太过顺遂!
他当然看穿她的满肚子坏水,却只能苦笑不语,不想坦白告诉她,她看起来像透了预备给他苦头尝尝的小巫婆,就只差没随风抖落几声奸笑而已。
果不其然!
就在除夕的前一天,早已经辞了工作的姜晏再度闹失踪,这次她没忘了留张纸条,纸条里甜甜蜜蜜的口吻要求他陪她渡过倒数计时的重要时刻,却未留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