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重新过日子,她又翻开了书本,很有毅力的做愎健,回医院复诊时,李丞罡几乎都会抽空开车送她去。刚开始李妈妈或是李丞武也会跟著去,後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进进出出,逐渐的,她的眼光悄悄的锁在他身上。
偶尔,他会在回程时带她去兜兜风,喝杯咖啡,甚至是看场电影,有几分约会的味道,可他从不曾表示过什麽,三不五时还会惹得她跳脚,但,她将他隐在讥讽里的贴心举止一点一滴的搁进心坎里。
换个心情後,她才慨然感叹,曾经遗失了心魂的生命竟然还可以再展现美好!
虽然她还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走路,但,在不断的尝试与努力後,原以为废了的双腿渐渐的有了奇迹,脚指头可以自行蹬呀蹬,捏捏十个脚指头,已经可以感受到教人眼眶发热的痛意……走路,几乎是指日可期的事实了。
谁能想到,她还没离开轮椅,却已经可以上场打篮球?
三个高头大马的男生全都挤上了车,再加上一个瘦伶伶的她,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霎时变小,有点挤,再加上汗水淋漓的气味充盈,四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按下车窗,让车内通通气。
瞄了眼身边的崔本妍,李丞棣忽然叹口气。
「二哥一定会很生气。」
「咦?」她望著他,心生不解。
「为什麽?」李丞武也不懂他的话。
「小妍的脸上眼身上都带伤,你忘了?」
自後望镜瞟了眼,李丞武不以为然的耸耸肩。「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李丞棣不再吭气,滴溜溜的视线又朝崔本妍微诧的脸上转了转,笑得颇有深意。
一路上叽哩呱啦的四个人吵个没完,很快的回到家後,一下子又将气氛喧扰到最高点。
在厨房忙著的沈秀珠听见他们的兴奋,笑得眼都眯了,听到声响自楼上走下来的李丞璟依旧是神情优雅的斯文样。但,在瞧见崔本妍的脸後,眼光快速的挪到李丞罡身上,唇畔泛起看好戏的慵懒浅笑。
唯独杵在客厅望著他们归返的李丞罡不吭气,双手插在裤袋朝她踱进几步,面无表情的瞪著她左颊、左臂的几处小擦伤。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沈秀珠也看到了崔本妍身上的伤,她惊呼一声。
「小妍,你的脸……怎麽回事?」
「没有啦。」毫不在意的伸手朝脸颊拭去,指腹一触到伤口,她不禁低吸著气,依然笑容盈面。「一点小擦伤而已。」
没错,的确只是一点小擦伤,可是……沈秀珠责备的眼神扫向甫进门的三胞胎,她各瞪了他们一眼。
「你跌倒了?不是只在场边观摩吗?你们是怎麽顾人的?真是的,完全没办法让人信任……」心疼得半死,她快步取来药箱,眯眼端详著崔本妍的伤口。「幸好不是太严重。」
「还好啦,其实根本连药都不必擦。」她笑著接受李妈妈根本不容她拒绝的医疗,兴奋的心情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谁叫阿武将球丢得太远了,为了救球,所以才会翻车呀。」她伤在身,可乐在心里,因为,她摔车了,三胞胎此她更惊惶失措。哈!!
「哟,你怪我?」
「不怪你怪谁呀?没事没情用那麽大的力气,存心要我累死。」
「是你自己太拚命的。」
「做事情本来就该尽心尽力呀。」
「喏,你自己听听,是你太贪玩了,别想将罪赖在我身上。」
不知死活的李丞武没注意到李丞罡的脸色变了,接过老么递来的冰咖啡,没急著拉开拉环,还不由自主的对她发出评论。
「喏,都多久了,怎麽你还在喘呀?」
「呵呵。」抚向胸口,崔本妍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轻喘没断过。「真的耶。大概是玩得太起劲了,一下子调不回正常的呼吸吐纳。」
「饲料鸡,才动一下就喘成这样。」
「谁像你们天天跑跑跳跳呀。」笑著回嘴,她漫不经心的替自己顺著胸口,轻抿起唇。
是她多心吗?怎麽觉得胸口闷闷的?难道真是因为运动过度?
「所以说,你以後最好再多花点时间做复健,免得动不动就喘得像个过期的帮浦……咦,老二,你干麽变脸?」
李丞罡没理会李丞武的大惊小怪,倾身,他将笑容未褪的她抱起,下意识的将鼻梢探进她的颈项,轻嗅了嗅她身上的汗水味,更加的揽紧她,在走向饭厅的同时,他沉声下令。
「以後,不准你再去玩球!」
「为什麽?」李丞武嘴快的替轻愕的她问出。
「因为,是你们硬将她栽进我的管辖范围的,你们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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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脸色自晚餐後就没开展过的李丞罡依然不得安宁。
即使,他的房间跟她隔了一道楼梯,可整个晚上,他的心都搁在楼下的她。
她咳了好久,不是那种要人命的重咳,而是断断续续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咳咳咳咳……咳得他心神不宁。
悄声的走近她的房间,他双手盘胸,轻轻的用脚推开那扇半掩的房门。
果然,她还没睡!
「还不停?」
「咦?」楞了楞,微带惊喘的她望著房门。「是你?吵到你了?」
拧著眉,他的声音若有似无,再听她叹起歉意,便不假思索的走向她,坐上床沿,倾身将掌背贴向她额头,眼底掠过一抹担心的沉凝。
「有点冷!」
「对……对不起……」细抽著气,她挤出一抹可怜兮兮的残笑。
「感冒了?」
「呃,大概吧。」崔本妍又咳了几声。「你是还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都有。」
「都有?」
「你得去看医生。」凝望著她,李丞罡忽然起身离去。
崔本妍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无措。
他贸贸然的闯进来,又莫名其妙的离开,还说了一句不知道是问题?还是命令的话,她瞧不出端倪,只觉得一头雾水。
但,瞧这情况,说不定他原本只是要喝杯水,恰巧听到她的咳声,恰巧走进来,恰巧说了些话,然後走人回房休息。
大概是这样吧!
心里的结论才刚下定,又听到他悄如猫行的脚步声踱进房……她蓦然心喜,感觉心跳更疾。原来,他还没回房去睡觉。
「你又回来了?呵,我只是太久没玩得这麽累了……」闭眼轻笑,她感觉到床头缓缓升高,才刚睁眼,床铺就弹了弹,他又坐回床沿,一只冒著热气的马克杯凑近她的唇。「什麽?」
「热开水。」
「我不觉得渴。」
「喝!」
杯口就著她的嘴,他深沉的黑眸凝望著她,她不喝也不行哪,轻吁,她慢慢的喝了他自始至终捧著的热开水,他闷著脸,难得耐心的盯著她小口小口的喝光那杯热水。
「好点没?」
「嗯。」她只是点点头,微笑。
本来就没什麽大不了的毛病,不过是稍微咳得严重些、喘得频繁了些,且觉得比较累,而这些反应对一个久耒运动的饲料鸡来说,都很正常呀,真的没什麽值得担心的事,她不想太大惊小怪。
可他的举止让她觉得窝心,比那杯热开水还要温暖她的心。
李丞至没再说什麽,指头勾著空杯,另一手顶高她的下颔,就著昏暗的壁灯打量起她的脸色,觉得她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不再是那种让人担心的死白……他挪动手臂,将床头放平一点,神情憔悴的她需要睡眠。
不假思索,她攫住他的手臂,见他朝自己抛来疑惑的一眼,心微愕,赶忙又松开手,放他自由。
而他沉敛的黑眸盯向她,等著她的下一步。
「呃,你……」她欲言又止。
「说呀。」
「再陪我一下?」
「陪?」
「我只是……呃,只是……我也不知道……」嗫嚅著,一抹浅红飞上她的双颊。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那份贴心的感觉在胸口窝久一点,她喜欢有他陪在身边,有他在,心便有了圆满的安定。虽然,他从不曾说过半句甜言蜜语,也未曾对她做出真正会让她脸红心跳的行径,可是,迷恋本来就是种说不出所以然的感觉呀。
没错,她越来越迷恋他了,她承认!
剑眉挑了挑,李丞罡只是勾唇,没吭气,先将床铺打平,再顺手将马克杯搁在茶几上,躺上床。
她微愕,怔怔的望著他逐渐贴近的脸庞。
「你?」自从上次他跟她躺在床上被全家人看到後,他就不曾再这麽做了!
他一直很气她害他揽上麻烦,她知道这一点。
他的双瞳闪烁著她捉不住的思绪,他的唇绽出一抹鬼魅般似笑非笑的弧型。
「你不是要我陪你?」
「啊?」只要同处一室,甚至不必手握著手,她就很心满意足了,可他竟然打蛇随棍上的躺进被单里,害她……又惊又喜又惶然无措。「呃,其实,你不必这麽……」吞吞吐吐,她没说下去。
本来她想说牺牲这两个字,但想想,又不愿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贬低,所以,她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