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懂,像你这种怪脾气,怎麽还会有女孩子喜欢?」瞪著他,沈秀珠又开始数落起他的个性来。
三胞胎不只一次嗤之以鼻的说,两个已经立业却尚未成家的哥哥很闷骚,像恋爱磁场的中心点,都已经毕业几百年,招摇的触角却延伸到校园外头。念书时,是被学姊学妹们追著跑,现在,追逐的角色则是被名门闺女们取代了。
连几个他们看上眼的同学或学妹也都是抱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态接近他们,害他们常常都不胜其扰。
她承认自己的儿子条件不差,但是,老大虽常笑,却笑得难窥真心;老二不常笑,笑起来却常让人有股毛骨悚然的紧张感。三胞胎也没好到哪儿去,要不,就是笑得夸张又嚣张,要不,就是笑得不怀好意,只除了老五憨厚的笑最让她放心……总之,她无法否认,自己生了五个脾性各异的恶魔党。
虽然,几个儿子有的满肚子的奸诈诡异、有的暴躁易怒,可幸好,至今都没做出什麽伤天害理的坏事,这纵使无法归功於祖上积德,但,也应该相去不远。
「别瞪我,我也常搞不懂她们究竟是怎麽想的。」咋咋舌,李丞罡露出冷然的讨好浅笑,「改天我会问问她们。」
「问?问鬼呀问,你曾跟哪个女孩儿和颜悦色、好好说过话?!」
挑高眉梢,李丞罡出口唇角绽放一抹促狭的邪容。
「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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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到恶耗,神色凛冽又骇然的崔本隅风尘仆仆的自旧金山赶回来,一下飞机,便直奔医院。
昏迷多日的妹妹已经脱离险境,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但是,依然神智未清,气息幽幽弱弱的延续著一条小命,躺在床上的她像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娃娃,尤其,未来的路又注定了坎坷……
小妍她才十八岁呀,花样年华的璀璨光彩还来不及绽放,就已踏进了人生地狱,比起当场死亡的爸爸妈妈跟小妹,小妍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
「别说对不起。」凝望著面容惨白的妹妹,他冷言制住沈秀珠的开口。「崔家人的命不是几句对不起就可以粉饰太平。」虽然,在他还没赶回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一肩扛下。
他们处理得面面俱到,教心神俱乱的他也无所挑剔。
沈秀珠很无奈,也被勾出浅埋的伤心,花了几分钟敛妥心情,红著眼眶叹道:「除了对不起,我们又能说什麽?」
「那就别说!」
唉,崔家老大真像是李家儿子们的综合体;长相不差,像老大跟老四,称得上俊俏,偏偏性子跟老二一样,既别扭又阴沉,口气跟阿武雷同,又呛又冲,看在她眼里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
又是个超级难搞定的年轻人呀!
望著将妹妹的手搁在掌中轻轻摩掌的崔本隅,沈秀珠揉了揉太阳穴,头又抽痛起来。
「陈医生都跟你说了?」
「关於小妍的脚?」
「嗯。」
「有,他都说了。」
「我知道现在说再多抱歉,也是於事无补,不如好好想想该怎麽做,对她来说才是最完善的照顾,所以,有件事情……你先别急著说话,听完我的建议,好吗?」轻吁著胸口散不去的感伤,沈秀珠缓缓丢出炸弹。「我打算等你妹妹清醒、出院後,将她接到我家休养。」
听完沈秀珠的温声建议,崔本隅的表情除了错愕,还有惊诧。
「我保证,一定好好的照顾她。」
「你?」
「我知道这个建议是突兀了些,但是,你见过医生,也知道小妍的情况,有很多困难在等著她面对,她会需要很大心力的照顾。」
「不!」
「崔先生?!」
「她是我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这个加害者的亲属别多管闲事。
沈秀珠无奈的再叹口气,她就知道事情没这麽简单解决,幸好先将心情仍很恶劣的阿武跟老四阿渭支开,否则,人多嘴杂,几个毛毛躁躁的小夥子一闹起倔性,事情说不定会越扯越麻烦。
「我不是在跟你抢妹妹,可是,你忘了自己还在念书?不是就快拿到硕士文凭了?别轻易放弃。」
闻言,崔本隅哑口压言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想想我的建议,别闹意气。」
「我……我自有我的打算。」咬牙,他仍坚持己见。
「打算?不顾一切的将极需人在身边照料的妹妹带到旧金山,然後分身乏术,让她陷入良心不安的挣扎中,也误了你自己的前程?或者,你是打算将妹妹托给某个居心叵测的亲戚,让她在未来的日子里看尽他人的嫌弃脸色?」
听她这麽说,崔本隅的脸色益加难看,却也无言以对。他知道眼前这位神情透著聪慧且和善的长者说的虽不中,亦不远矣!
在昨晚来到医院了解了情况後,经过一夜深忖,他的确是将计画归纳为二:一是如她所言,勉强将小妍托在叔叔家;二是,乾脆将小妍带到旧金山,兄妹俩相依为命…!
「你们家的亲戚虽然不算少,可是,别说我冒昧,依我的观察,我相信你也不是很放心将妹妹交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手上吧?」停了半晌,她说出心中所想,顿时这些话在他年轻气盛的脑袋瓜中发酵。
知道她想点明的是何事,崔本隅倍感无力。
把小妍托给亲戚他会犹豫,就是为了钱的因素。
极有理财观念的爸爸在他们三兄妹一出生即开始替他们做小额投资,日积月累,兄妹三人名下各有一笔不小的金额,再加上保险的巨额理赔,兄妹俩往後的经济不致顿然失依。而半工半读的他并不需要那一大笔的钱,但是,世态炎凉,没想到父母的死讯一传出去,许多平时极少来往的亲戚都冒出来攀关系了。
一切,只因为钱!
这种会让人吐血的事,时有所闻,只是不曾想过竟会发生在他与妹妹的身上。
「那些人以为我也死了不成?」崔本隅喃声自语,年轻帅气的脸庞有著掩不住的愠怒。「爸妈不在了,还有我呀。」
况且,小妍都已经满十八岁了,那群吸血虫想怎样?人财两得?!
想到不禁就呕,幸好凡事悲观的小妍至今未醒,否则,那场车祸没害死她,这群吸血虫的贪婪嘴脸也会让她身心的伤口加剧。
「她还有你这个哥哥,只不过,目前你的生活重心在美国,而且,暂时也容不下她这个负担。」沈秀珠坦白直言。
「小妍她不是负担。无论留下来或是回美国,我都会将她带在身边。」
「留下来,放弃唾手可得的两张硕士文凭?或者,带著她回到美国後,不得不搁下所有早已经定好的生涯计画?!」
崔本隅讶然,「你都知道?」
「对,你还没回来时,从你的一群亲戚口中知道的。」
「他们?」
「他们相信你会作最好的选择。」锐眼轻眨,她话中有话。
「将小妍带在身边,这就是我的选择。」
「那,小妍呢?你曾想过吗?当她知道你为了她放弃了什麽,她所受到的打击会有多大?」她温言提醒。
虽然还不了解未苏醒的女孩儿个性是柔是悍,只是,先前听了几张嘴巴的描述,再依这小夥子的言行举止研判,他们该是手足情深。当她清醒後,相信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竟是让兄长被迫撤下计画的因素。
「那又如何?」崔本隅牙根咬得更紧了。
望著沉睡不省人事的妹妹,此刻,他什麽都无法深思,只知道,为了妹妹好,一切的牺牲都是心甘情愿。
「你听到陈医生说的了,她的脚并不是真废了,只是需要毅力跟信心,不放弃的持续做复健,她的脚还是有希望的。」
「我会在她旁边支持她。」
「然後,兄妹俩同时被迫浪费一段冗长的黄金岁月?」
「你似乎已经想得很透彻了。」他知道她说得没错,却不愿承认。「这麽费尽心思的想说服我,是为了什麽?」
「年纪轻轻,别太早就学会尖酸刻薄。」她淡然苦笑,「嫁了个随时都会惹上一堆麻烦的男人,我早已经学会了当事情发生时,如何理智的将伤害降到最低及处理妥善。」
「她是我妹妹……」他的坚决有些松动了。
她说得没错,他的确可以执意将小妍带在身边,可是,小妍的反应也绝对会如她所料,一旦现实生活直接冲击而来时,坦白说,连他都没自信能完全安抚小妍可能会产生的愧疚与挣扎。
小妍绝对会自责不已,她会,而这是他所不乐见的情况。
「孩子,你将她交给我吧。」
「你?!」
「我对她没有任何企图,而你父母亲留下来的钱仍旧由你监管,你该知道虽然她逃过一劫,但身心方面的伤害是一时片刻也无法消弭的,等她醒了後,她会需要一个良好且安定的环境来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