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那不就是在姑娘跟前伺候,这是别人等都等不到的肥差,既是如此看重,姑娘怎么又要喂毒?宁晏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小芷也不懂姑娘的安排,便皱着眉头想,会放在眼前,自然是姑娘爱看帅哥,那特别喂毒是怕他跑了?这般一想,小芷就觉得自己猜对了,随即就小声说给宁晏听。
宁晏恍然大悟,姑娘说过帅哥就是长得好看的男子,是补眼睛的天然营品。
这论调,他们其实是有听没有懂,不过他们打从心底认为,姑娘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第二章 奴役花美男(1)
朱礼尧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少主,一次落难,生生变成任人使唤的小朱子。
对童依瑾的作法,他摸不清其意,他住的屋子比其他下人住的一般仆役院还好,毕竟是贴身伺候,位置就住立雪斋的偏院,陈设简单却舒适,伙食三菜一汤,月例二两,待遇极好,再思及稍早前瑾园的氛围,下人们面带微笑,不见半点压抑,可见童依瑾确如外面所言,为人极好亦善待奴仆。
但这也让他更困惑,她为什么连听他身分都不愿,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走吗?
回想晚膳时,宁晏亲眼见他吞下毒药才离去,他的心沉了沉,若没解药解毒,他能离开水浒城吗?
朱礼尧在床上一夜辗转,第二日天甫亮,宁晏就来叫人,并送来几套小厮服,要他洗漱后穿上,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姑娘交代,身上的伤记得抹药,若有不适就跟我说,我再差大夫来看你。」
朱礼尧看了放在桌角的药瓶,那是极好的伤药,昨日才上一次药,今日就见结疤,这让他越不明白童依瑾究竟想做什么。
在简单用完早膳,二人就往立雪斋去。
雅致院落的屋里,小芷跟两个嬷嬷伺候童依瑾用膳,不久,童依瑾吃饱后走出来,看了一眼在门旁侍立的朱礼尧,一身深蓝小厮服饰,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这模样像极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的俊秀小厮。
小芷也对他一笑,基本上能让姑娘开心的帅哥,她都会给好脸色。
但看在宁晏眼里就极为剌眼,他狠瞪朱礼尧一眼,这才跟上前。
朱礼尧倒是脚步从容,他从宁晏口中得知,童依瑾饭后会先去书房看书,处理些事务,书房的另一个偏房则是她干活的地方,有时得仿画,但大多是鉴识古董、古画、古玩及修复等等,反正姑娘事多,一时也说不完,说他看久了就明白。
一行人走过绿意盎然的庭园,来到竹林间的书房,门前两名中年嬷嬷笑着跟童依瑾行礼,就见她回以一笑,走进书房,朱礼尧跟进去时,两位嬷嬷则是看直了眼。
书房简洁明亮,有两面书墙,一面是大花窗,竹帘垂落,工作的偏房则以珠帘隔开,因而能一眼见到设有大小不一的书架,架上有不少一看就有年代的古物古董,而一面墙上则挂了不少名人画帖,另一张花梨木长桌上放了不少颜料及一些瓶瓶罐罐,有点杂乱,桌上有一只泛着青铜锈的古花瓶。
在他打量时,童依瑾已在案前坐下,翻看一本前朝宫藏的砖块书。
宁晏利落的在桌上铺上白纸,再退后一步,见朱礼尧的眼睛盯着珠帘后方的工作坊,以手肘顶他一下,示意他别乱瞄。
童依瑾瞧朱礼尧一眼,再瞄砚台一眼,左边伺候的小芷立即上前要磨砚,童依瑾却轻咳一声,又瞄朱礼尧一下。
小芷憋住笑,心道:姑娘真的很爱看美男耶。接着她走到朱礼尧身边,拍拍他的手,道:「小朱子,去帮姑娘磨墨。」
朱礼尧抿紧薄唇走上前,这才注意到童依瑾使用的是名冠天下的歙墨及歙砚。
他拿起砚条磨墨,但从没磨过墨的他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墨皆沾到手与袖子,他眉头揪紧,小芷与宁晏下意识的想上前帮忙,但童依瑾又轻咳一声。
好吧,重点是美男,两人互看一眼,继续当木头人。
朱礼尧也没想到自己竟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尴尬的磨好墨,退到一旁。
宁晏凑近瞧那墨汁差强人意,一脸嫌弃的要他去净手再过来伺候,他点头离开后,宁晏小声抱怨,「点什么头?他以为他是主子?」
朱礼尧洗净手,去而复返。
童依瑾瞟他一眼,纤纤玉手一伸,他不明白,但小芷跟宁晏都知道她想喝茶了。
宁晏走过去倒茶,童依瑾又轻咳一声,美目流转瞄向朱礼尧。
得!宁晏便退了回去。
小芷也看得明白,挑眉朝朱礼尧使眼色,「你去倒茶。」
朱礼尧忍着心中闷火,几步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壶倒茶,再回身送到童依瑾面前,心想着,这女人不会说话吗?用咳嗽当指令,有意思吗?
童依瑾一挑眉,接过茶盏,喝了两口,慢吞吞的说:「水温不对,你再去煮壷水来泡茶。」
闻言,朱礼尧脸色一变,这是在整他?
别说他有这种感觉,就连小芷跟宁晏都觉得主子不对劲,她从不刁难下人,再说了,这壶茶是收拾书房的嬷嬷一早就泡好备着,多年来都如此,姑娘可从来都没嫌弃过。
「听不懂人话?」童依瑾长睫垂敛,遮住眼中笑意,她这样应该很象话本上的坏主子。
朱礼尧咬咬牙,努力压抑那股惩屈的郁闷,任她使唤。
这一天,就算童依瑾移身到工作坊修复古物,也是叫他做这做那的,小芷跟宁晏倒是闲到不行,两人都有些不适应,但能怎么办?主子就爱使唤小朱子。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宁晏还莫名有种成就感,他得意的凑到小芷跟前说:「小朱子只有那张脸比得过我。」
小芷点头赞同,但也指出,「他过去肯定就是当主子的,我们都看得出来,比我们聪明的姑娘没理由看不出来。」她想了想又道:「难怪姑娘不听他身世呢,怕来头太大就不好任意使唤了,长得真的太俊了,连我都忍不住往他脸上瞧。」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宁晏炸毛了。
「他不只长得好看啊,你说咱们这儿龙蛇杂处,什么人没看过,去年还有个皇子乔装来这里,老实说,小朱子半点都不输他,不过姑娘不放人会不会惹出事端?万一他家人找来怎么办?」
宁晏听小芷担心的都是姑娘,对小朱子没半点旖旎心思,他觉得毛被捋顺了。
「姑娘是什么人,一定有她的考虑,所以他若找我们帮忙,不管什么威胁利诱,我们不接受也不听,要跟姑娘一条心。」
「好。」她振臂点头,反正千错万错,一定不会是姑娘的错。
这一日,万里无云,阳光剌眼,朱礼尧手提一只茶壶,沿着锦池走,再经长廊,进入书房,掀开珠帘,转进工作坊。
童依瑾正仔细看着手中的古瓶,见他绷着一张脸走进来,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嘴角微勾,让他清晨去取露珠水,这是忙了一上午才凑足那一茶壶,难怪脸黑的不能再黑。
朱礼尧不着痕迹地看着她,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抿紧薄唇,弯下腰,以炉火煮辛苦收集的露珠水,一旁博古架上有各式珍奇小物,茶几上则放着各类标示茶品的茶叶罐,碧螺春、大红袍、上品普洱,每一罐都价值不菲。
屋里,除了小芷,还有过来请童依瑾鉴识古物的魏掌柜及小厮。
魏掌柜坐在童依瑾对面,他是江霁经营的八家当铺中,其中一家的大掌柜,一袭藏青色衣袍,留着八字胡,在见到俊雅年轻的朱礼尧走进来后,眼睛都不眨了。
「咳,魏掌柜,这是盗墓者挖出来的货吧。」童依瑾轻咳一声,问道。
魏掌柜赶紧收回目光,看着她说:「死当的客人说不是。」对这相貌倾城的少女,他是打心眼里敬重。
「这只象牙古瓶,瓶上雕有暗纹,轻巧精致,但这等功夫早已失传多年,听说也只有皇宫还留有几样存品,谁有肥胆闯进戒备森严的皇宫偷,是嫌命太长吗?」她小心的转动花瓶,辨识图样及材质。
「染血的陪葬品,近年来,当铺越收越多了。」她又说。
魏掌柜听出她话里的不满,面色也尴尬,「咱们城的名声越来越大,又不问货品来处,东西自然就多了。江爷说了,是好货就收。」
由此更能显现江霁的手段及势力,不然这些来路不明的货品都是麻烦,他有钱赚,倒是什么都不惧。
闻言,她看了魏掌柜一眼,下了结论,「确定是真品。」
她移到另一张桌上,拿了狼毫沾墨下笔,细细描述古物特征、可能的出品年代,写好后吹了吹墨,交给魏掌柜。
魏掌柜收下后,再看了陪同来的小厮一眼,该名小厮将古瓶小心翼翼的放入木盒中,便抱着木盒与魏掌柜一起离开,只是临走前魏掌柜忍不住又看向在一旁忙活儿的俊美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