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病了就要好好休息,事情再急也不急于一时,大理寺那儿,已经让明安给你请了几日假,你安心养病。”傅老夫人随即转头交代翡翠,“好好照顾四爷,天大地大也没他的身子重要,不准外面的人拿事情烦他。”
翡翠恭敬应是。
傅谨之闻言不由得苦笑,有必要搞得如此紧张吗?算了,这会儿整个人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眼前他还是先养好身子,届时他要见明安,没有人可以阻止,而且,陈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潇潇应付得了吗?看来,他最好亲自走一趟。
陈潇潇真的很庆幸自个儿还没皮开肉绽就获救了,要不,现在身上缺药,夜里又要忍受阴冷的情况下,她这条娇嫩嫩的小命可能保不住。
虽然暂时保住性命,但再这么继续关下去,很可能饿死,守门的婆子只给水不给食物,这不是打定主意饿死她吗?
第一次,她生出一种很深很无力的疲惫感,穿来这里,首先面对被卖,失去自由之身,还好买主是老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且有医术傍身,她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结果,一连串莫名其妙的算计,落到很可能饿死的地步,她真的是无语问苍天,这是要亡她吗?若是如此,何必让她来此一游?
陈潇潇转过头看着窗外,双手环紧自己,蜷缩着身子,感觉暖和了一点,这时有声音传了进来——
“你要快一点,还有,最好别出声。”
“我知道,您放心,最多一刻,绝不会教人发现。”
接着,柴房的门打开一个缝隙,玉容钻了进来。
她四下瞧了一眼,很快找到窝在角落的陈潇潇,然后快步走过来,不发一语的递给她一个油纸包,几近无声的对她说:“快吃。”
陈潇潇也以相同的方式道了声谢谢,便打开油纸包,取出包子咬了一口。其实她不太喜欢吃包子,尤其是肉包子,太过油腻,可是这一刻,包子在她口中成了珍馐美味,好吃得让她想哭。
因为时间有限,玉容没等陈潇潇吃完包子,推了推她,指着自个儿的嘴巴,示意陈潇潇盯着她的口型,陈潇潇点头表示明白,两人开始进行一场几近无声的对话。
“老夫人派人盯着,除了给四爷端药,我无法靠近四爷一步,更不可能将你在这里的事告诉四爷。”
“四爷还好吗?”
“四爷没事了,只是四爷很少生病,每次生病总是闹得天翻地覆,老夫人担心四爷,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自然要受罪。”
“我懂,四爷生病,那是因为奴才照顾不仔细。”
“你明白就好,你别怪老夫人,四爷是老夫人的命根子,正巧四爷病倒的时候你又不在身边,老夫人心里难免有气。”
陈潇潇怀疑的挑起眉,“只因为我不在身边?”
“若是你在身边,四爷必能得到最好的看护,因此老夫人才会将矛头指向你。”
陈潇潇真是不服气,“我怎么知道四爷会病倒?”
顿了一下,玉容还是给出暗示,“你先病了不是吗?”
半晌,陈潇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老夫人认为是我过了病气给了四爷?”
玉容点点头。
她传染给傅谨之?陈潇潇心存怀疑,很可能只是巧合,毕竟没有证据,倒是有个问题她更感兴趣,“老夫人为何知道之前我身子不适?”
玉容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表示时间差不多了,她必须离开了,并询问陈潇潇可有什么法子向四爷递消息。
陈潇潇想了想,用手比出写字的动作,示意玉容身上可有带着纸笔。
玉容连忙取下随身的荷包,拿出纸片和炭笔。
陈潇潇飞快的在纸片上写下“SOS”。
玉容一脸疑惑的看着陈潇潇,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陈潇潇一边在“SOS”上头画小圆圈,一边用口型指示她,“你将这里裁下来,贴在药碗下面,四爷摸到纸片,必然会查看,他就会知道这是我的求救信。”
这是求救信?玉容充满疑惑,实在太难想象了。
“你照着做就对了,四爷看到我的求救信,肯定知道我如今的处境。”
“那个……”
陈潇潇很清楚她担心什么,“放心,四爷是聪明人,不会教人发现是你传递消息的。”
玉容将纸片和炭笔放在荷包,便起身离开。
陈潇潇再次拿起肉包子大口咬下去,但愿傅谨之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第三章 发出讯号等救命(2)
事情果然按着陈潇潇的预测发展,傅谨之一拿到玉容递过来的药碗,便摸到底下贴的纸片,他随即看了玉容一眼,玉容紧张的低着头。他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便放下药碗,表示太热了待会儿再喝,接着挥手叫玉容和翡翠出去,玉容立马退出去,翡翠却直挺挺的站着不动。
“四爷还是趁热喝了。”其实翡翠不敢太靠近傅谨之,四爷煞星的名声不是假的,没人敢赌自个儿命好,更别说她一个奴籍的丫鬟,如何敢说不惧四爷的煞气?
傅谨之的目光瞬间转为阴冷,“难道我病了,说的话就不管用吗?”
“不是,奴婢不敢。”翡翠惊得直打哆嗦。
“不敢?”傅谨之冷冷一笑,“我看这里不像澄明堂,倒像是荣安堂。”
“老夫人要奴婢好好照顾四爷。”
“我娘是让你照顾我,可不是教你在这里耀武扬威,你在这里,澄明堂的丫鬟侍卫就必须避开,你说,这里是不是成了荣安堂?”
翡翠张着嘴巴想解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老夫人只是让人不准拿外面的事烦四爷,只因她怕有人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给四爷递消息,让四爷察觉情况不对。除了端药,不准其他人踏进房里一步,若她有事必须离开一会儿,就让玉茜守着四爷,不过,也只能待在门外,反正她谁都不相信。
“我娘都不敢对我指手画脚,你算什么?”若非病了,没有心力在口舌上纠缠不清,又体谅娘为母之心,他绝不会容许娘将身边的人塞过来。
翡翠真是有苦难言,她也不想待在澄明堂,谁不知四爷最难侍候了。
“出去!”
翡翠不敢再多言,赶紧退出房间。
半晌,傅谨之才小心翼翼撕下药碗底下的纸片,看着上面的留言,目光一沉,手上的纸片随即浸入汤药之中,约莫一盏茶,随着汤药浇入窗台的盆栽里面。
傅谨之很快就想明白了,陈潇潇在娘手上,至于来龙去脉,见了陈潇潇就会有答案,不过想也知道定跟他突然病倒了有关。
收拾好心情,他走出房间,守在门边的翡翠连忙上前。
“四爷……”
“你去让明安过来。”
略微一顿,翡翠硬着头皮问:“不知四爷要见明安有什么事?”
傅谨之冷冷斜睨着她,“你管得太宽了。”
“奴婢岂敢过问四爷的事。只是,老夫人千交代万嘱咐,四爷此时调养身子最为重要,绝对不能让闲杂人打扰四爷。”
“明安是闲杂人,你呢?”
翡翠闻言一噎,额头开始冒冷汗。
傅谨之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对着院子的某一处喊道:“让明安过来。”
翡翠飞快的想着如何去搬救兵,可是澄明堂有个规矩,没事不能四处闲晃,否则视为居心不良,因此放眼看去,竟然寻不到一个人。
明安很快就来了,见到主子,一脸的激动,太好了,主子终于“回来”了。
“陈潇潇回去太久了,你去接她回来。”
翡翠吓得心脏差一点蹦出胸口,咚一声跪下来。
“这是怎么了?”傅谨之冷笑的看着她。
翡翠张开嘴巴又闭上,想说却又不敢说,真怕老夫人会剥了她的皮。
“你是说,还是不说?”
“那个……奴婢想潇潇应该有事耽误,四爷要不要再等上一两日?”如今她只能尽量拖延,晚上再寻机会递消息给老夫人,老夫人自会拿定主意应付四爷。
傅谨之明显失去耐性,脸色转为阴沉,一双眼睛如同利刃似的,“这就是你要说的吗?要不要再想想看?我这个人很爱计较,我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说清楚,待我收回机会,就不会给予任何通融。”
这会儿翡翠哪有看不明白的,四爷全知道了,虽然她搞不清楚谁告状又是如何告状的,但她不说,四爷也能够找到陈潇潇,相较老夫人她更怕四爷,因此她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出陈潇潇的下落。
傅谨之一带回陈潇潇,明安就奉命将翡翠送回荣安堂,可怜的翡翠先是跪了四爷,这会儿改跪傅老夫人。
“什么?潇潇已经被谨儿带回澄明堂?”傅老夫人一脸的错愕,陈潇潇关在荣安堂的柴房,谨儿竟然没惊动她就直接将人带走,这怎么可能?
“四爷他们应该是走东侧的角门。”
镇北侯府并非每个院子都设有角门,主要是为了掌控进出的人,像澄明堂是考虑傅谨之行动上的隐密性,加上有暗卫盯着,不怕闲杂人等进出,而荣安堂则是因为有自个儿的厨房,厨房进出动静大,傅老夫人不喜欢吵闹,于是在东侧设了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