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小事。”
这还只是小事,陈潇潇唇角一抽,“请问,什么是大事?”
“她应该是被收买了,目的是逼你离开镇北侯府,或许还会再上演一次你生父发生的事。”对于有人潜入陈潇潇房里一事,玉茜在其中是否扮演某种角色,目前还不能证实,但直觉告诉他,玉茜已经成为人家手上的棋子,虽还不至于出卖镇北侯府,毕竟她容不下的只有陈潇潇,没必要因小失大。
陈潇潇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三番两次潜入我房里一无所获,对方索性抢走我所有的东西?”
“三番两次潜入你房里,你迟早会察觉,还不如逼你离开,再制造一次意外,你永远闭上嘴巴,他们也拿到东西。”
皱了皱鼻子,陈潇潇不甘愿的点点头,“有道理,不过,难道不怕我手上没有他们要的东西吗?”
“这很好啊,证明他们白操心了。”
陈潇潇嗤笑一声,“你觉得有可能吗?十几年了还纠缠不清,竟然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这是什么样的蠢人才会干出来的事?”
“没错,我也觉得他们不会这么蠢,但东西肯定在你手上。”
“为何不是在我娘那儿?”
“你娘那儿不是都翻遍了吗?”
“你应该记得,我带进镇北侯府只有一个箱子,据说是我爹留给我的嫁妆,当然,衣服不算,那是我后来塞的,其他是医书和字帖,医书当然很有价值,专业知识嘛,至于字帖,我没研究,不过看起来价值不菲。”
进了镇北侯府之后,她的粗布衣服有损镇北侯府颜面,不能穿上身,而镇北侯府的医书可多了,她也没想过翻看箱子里的医书,这个箱子便扔在昔晁里,直至前些天房里二度遭人潜入,她觉得有必要研究手上的东西,方才将箱子翻出来。
“你仔细研究过那些医书了没?”
“我仔细看过了,没什么稀奇,可以说是我生父的行医记录,包括他遇到什么样的疾病、如何治疗和过程出现什么难题,关于妇科方面的尤其多,看得出来他在这方面格外专精,不同于我娘得到的医书,看得出来我娘的医书是我生父亲手誊抄的复本,上面没有任何心得解说。”看过医书之后,就可以明白这些医书为何留给她,那是一个父亲留给女儿的记忆。
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过,傅谨之此时更关注的是医书上的内容,“你不觉得稀奇,但对如今的人来说,可不见得如此。”
陈潇潇沉默了,没错,她脑子里的东西更多来自上千年的累积,她乍看医书上面的医术或记录不觉得特别,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其中很可能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我相信对方是冲着医书来的。”他断定道。
关于这一点,陈潇潇是赞同的,因为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对方穷追不舍的。
“好吧,为了医书,但因此杀了我们一家人,不会觉得不合理吗?”
傅谨之抚着下巴想了想,“你爹肯定发现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在医书里面。”
“我很确定医书没有夹层。”
“我不是说医书有夹层,若你爹留下来的医书像随身笔记,不太可能有夹层,我所谓的秘密是在内容上面。”
陈潇潇仔细回想了一遍看过的内容,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秘密。”
“你再逐字推敲的查一遍。”
虽然直觉告诉她,这没什么意义,可是陈潇潇还是点头同意了。
“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置玉茜?”
陈潇潇微皱着眉,这个家伙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吗?“你是主子,不是我。”
“你是未来的女主子,你来决定。”
陈潇潇脸红了,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动不动撩人?“……我没意见。”
“既然没意见,我就直接让她病死好了。”
理论上,陈潇潇认同他的作法,但她的心很抗拒,他们对生命是不是太随意了?傅谨之见到她眼中的挣扎,心生不忍,不由得叹了声气,“算了,暂时留着她,走了一个玉茜,还会再来一个,防不胜防,再说了,也还没査到谁跟她接触,先盯着,等她进一步行动。”
陈潇潇忍不住瞪人,“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我只是将这个问题提早抛出来让你好好想想。”傅谨之回得很理直气壮。哼了一声,陈潇潇重新执笔蘸墨撰写草药书,计划中的事没有先完成,她很难投入心思在其他的事上。
这时门窗上传来暗号的敲打声,傅谨之看了陈潇潇一眼,便悄悄起身离开。
***
傅谨之名下有不少产业,但唯有卢家牛肉是他亲手打造的,如今还买下隔壁的院子,做起各式各样的酱料——牛肉酱、肉酱、蘑菇酱、香辣酱……等等,先在卢家牛肉销售,待闯出名堂再置办一间专卖店。总之,权贵之家的子弟更需要开源,要不,养不起人,建立不了人脉,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奴才名下的食肆搞得比他的还大,这会不会太打击人了?
“我记得天香居在南城很有名气,身分不够还进不了二楼的厢房。”虽然他的卢家牛肉走高端路线,但并没有限制身分,按他上一世的观念——有钱就是老大,身分在他看来真的不重要。
明安怔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这是重点吗?“爷,我们还是先说二虎的事。”
“二虎的事还用得着说吗?二虎一个泼皮能进天香居的二楼?从二楼下来,手上多一包银子,这不是酬劳就是赏银,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受雇于林二总管吗?”其实没有这件事,他也认定二虎受雇于林二总管,只不过有证据更好,更能掌握准确的消息。
“十五六年前的事查得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目前只知道那两年几个皇子府上都有生育,包括秦王府,不过当时几个皇子争权争得厉害,想调查清楚当时的情况不容易。”
半晌,傅谨之才反应过来,“秦王……当今皇上?”
“是啊,当时皇上还没继位。”明安奇怪的看了主子一眼。
傅谨之忍不住敲脑袋瓜,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果然是半路来的,即便接收记忆还是有疏漏的地方,何况是那么多年前的事,就算有记忆也是模模糊糊。
“爷,怎么了?”明安担心的看着主子。
“没事,我只是在想,当时整个京城应该很热闹吧。”傅谨之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很有可能真的应了陈潇潇的利益之说,承恩侯府为了利益将当时二房出生的早产儿交换出去,而交换回来的很可能是如今宫中某个妃子的女儿。
“说是乱成一团更贴切,先皇身子不好,几个大臣对于立长立嫡争执不下,几位皇子都不省心,谁也不服谁,若非先皇牢牢掌握军权,皇权想要顺利更替只怕要先经历一场血洗。”
傅谨之知道当今皇上是嫡子,而皇上的兄弟还在的只有宁王和康王,宁王在京,康王守皇陵,如此说来,皇上应该是继位之后寻机圜除几个兄弟,这不难理解,一个个怀着野心,今日不除掉,明日跟下一代的几位皇子搅和在一起,只怕会斗得更严重,将来真的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由此可知,当今皇上很果断,即便为此落个残杀兄弟的恶名,在所不惜。
“你说那两年几位皇子府都有生育是吗?”
“是,与梁氏生子时间接近的有二皇子、宁王府常安郡主、康王次子,还有已逝昭王次子。常安郡主晚了二皇子一个月,康王次子晚了常安郡主两个月。”
“我记得二皇子名声不显。”傅谨之对现今的几位皇子是用了心思,不过目光多投注在工作上,因此只留意经常听见的两位——四皇子,十三岁就展现超强的武力,今年十八,在军中已经闯出名堂;六皇子,据说拥有探花郎资质……对了,哪位皇子是皇上的嫡子?
“二皇子身子骨比较弱,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如此。”
略微一顿,明安提议道:“若是爷想查清楚十五六年前还有宫中的事,可以请侯爷相助。”
这个他知道,进入大理寺之前,原主用的全是父亲给的人手,后来有了能力便开始培养新血,待他接手之后更是加快脚步,倒不是想换掉父亲的人,而是自个儿的人用起来更顺手。
念头一转,傅谨之摇了摇头,“暂时不必。”
明安不解。
“我是文官,若没必要,还是别麻烦我爹。”
虽然无法理解,但明安也不敢继续劝说,主子不是不能接纳别人的意见,只是认定的事不喜欢别人插嘴。
“无论是十五六年前京城发生的事,还是宫里的事,继续追查下去。”
明安应是。
傅谨之转身便准备回药房,可是抬头一看天色,太阳西下了,那丫头应该回房了,双脚只能转个方向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