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对了,我差一点忘了,我娘说我姊姊原本不容易怀孕,后来不知从哪儿得知周太医擅长妇科,治好了许多不孕妇人,于是请求老夫人牵线,经由丽贵妃……不对,当时她只是秦王府的宁侧妃,总之,有了她帮忙,周太医为我姊姊看病,姊姊吃了周太医调养的方子,过了一年终于有了身孕。”
傅谨之目光一沉,周太医的杀身之祸果然是因为梁氏换子一事。
“这事有什么问题吗?”
“不急,这事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
梁文晔不是什么事都要搞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要承恩侯付出代价,这会儿他只关心如何对付承恩侯。“如今已经证实谋害我姊姊的人是承恩侯……”
傅谨之举手打断他,“慢着,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给他定罪,这事没那么容易。虽然你手上有你姊姊长年服用的药丸,也知道这是从长年服侍她的管事嬷嬷得来的,管事嬷嬷又是老夫人的人,可是你别忘了,这些药丸本身没有问题,是因为你姊姊长年服用才累积丹毒,后来还是她主动寻管事嬷嬷买药丸,最后毒发身亡,能怪得了谁?”他不得不说,这种杀人方法真是高竿。
双肩瞬间垮下,梁文晔一脸惨白的道:“难道一点法子都没有吗?”
“暂时没有,不过,凡事要讲证据,我们一定要先取得证据,制作药丸的人是谁,此人是否受人指示,若他松口指证承恩侯,这样最好。”其实,他认为梁氏的死根本定不了承恩侯的罪,但能佐证承恩侯换子的勾当,最重要的还是周太医留下来的东西,这才是承恩侯府能否倾覆的关键。
“你不是说制作药丸的人应该是锦山道观的江道长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是要先找到江道长,从他手上弄到药丸,两边对照,确定是否与你姊姊服用的药丸一样。”
“我知道了,我会找到江道长。”
***
身为丫鬟,陈潇潇觉得为主子收拾行李本是天经地义,可是,为何她有一种妻子为丈夫的远行打点行李的感觉?
好吧,她承认一件事,他们不再是单纯的主子和丫鬟的关系,还多了男女之间的暧昧……没错,他们只是暧昧,算不上认定对方,因为在他娘不懂得尊重她之前,她不会义无反顾的认定他。她的芯子来自自由的年代,不成亲真的无妨,也还好是个丫鬟,不必像千金小姐一样早早嫁人。
“你要不要跟我去瞧瞧?”傅谨之满心欢喜的看着陈潇潇为他忙碌,这个画面实在太有爱了。
“没兴趣。”陈潇潇不以为然的转头看着窗外,这会儿她已经准备猫冬了,还跑去山上狩猎,疯了吗?
“你想想看,围绕着篝火烧烤猎物,孜然的香气,烤肉滋滋作响,单是闻着味道就想流口水,你真的不要吗?”傅谨之用力吸了一口气,彷佛真的闻到那股香味了。
陈潇潇没好气的回头瞪他一眼,咬着牙道:“大少爷好像忘了一件事,我是丫鬟,没资格围绕着篝火烧烤猎物。”
“……”他从来没有主仆观念,哪会记得她是丫鬟。
“对了,你不在府里,你娘会不会又找我进行‘沟通’?”虽然傅老夫人最近很安静,可陈潇潇不认为傅老夫人真的熄火了,不过是不想直接跟儿子杠上,一旦儿子不在,对方肯定会控制不住想作妖。
“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我娘就落了下乘,好歹是个侯爷夫人,比你更看重脸面,万一你再往她脸上打得劈啪响,她还要不要见人?”
陈潇潇想想也有道理,倒是放心了,其实她不想跟傅老夫人闹不愉快,一来人家是主子,二来人家是傅谨之的娘。
“你不好奇狩猎吗?真的不跟我去吗?”傅谨之还是想将她带在身边,虽然相信他娘不会再来骚扰她,仍觉得不安。
“不去,”陈潇潇转身推他一下,“别再吵我了,我没办法专心收拾衣物。”
傅谨之看着已经收拾好的大包袱,而且她似乎准备再弄出一个,不由得唇角一抽,“我不是要去表演服装秀,简单收拾两件衣物就好了。”
“皇上带着大队人马出门狩猎不是要一个月左右吗?”她可没忘记上一世他们要进入深山时,他还坚持帅到最高点,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名牌,简直闪瞎她的眼,当时她就有一种感觉,这位真的是衔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也不想想他们身在何处,竟然还穷讲究。
“那又如何?我也不可能日日着不同的衣服上身啊。”因为“恶名昭彰”,原主是一个极其低调的人,他当然不能展现贵公子的气派。
陈潇潇戏谑的对他挤眉弄眼,“几日不洗澡不换衣服,不是很脏吗?”
“明安会帮我洗衣服。”
陈潇潇瞟了一眼远远站在门边的明安一眼,侍卫兼职丫鬟的差事真是辛苦,不过,洗得乾净吗?
傅谨之显然看出她眼中的意思,清了清嗓门道:“出门在外,能够每日洗澡更衣就好了,其他的不必太讲究。”
陈潇潇点了点头,打趣道:“人果然会变。”
闻言,傅谨之不由得苦笑,“我总要适应环境。”
陈潇潇由衷的赞道:“你做得比我好太多了。”
“我若是小厮,老早就当逃奴了。”他真心回了一句。
歪着脑袋瓜,陈潇潇想像他变成小厮的样子,很可能是大人穿上小孩子的衣服,怎么看怎么瞥扭,不能想了,简直惨不忍睹!
傅谨之举起右手,轻敲她的脑袋瓜,“你脑子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为你庆幸,不用当逃奴。”
“是啊,我也很庆幸。”
“好啦,我重新帮你收拾。”陈潇潇连忙转过身,不过刚刚碰到那个大包袱,傅谨之就从身后抱住她,她不由得一僵。
“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你别闹了。”陈潇潇故作若无其事的想掰开他的手,可是他越抱越紧。
“我给你留了银子,以备不时之需。”他从来不是那种喜欢唠叨的人,可是一下子要分开一个月,又想到她如今是弱势的丫鬟,还有人盯着她不放,心中的不安总是挥之不去。
陈潇潇心微微一颤,其实这个男人很体贴。“我又不需要银子。”
“我不在,若你有急用,总不能找我娘借银子吧。”
陈潇潇彷佛看见乌鸦从头上飞过去,她就是有急用,也是找他的侍卫借银子,不过,能不能借到银子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我留给你的银子还不够用,你可以对着空气大喊一声——来人啊,还可以再借到一些银子。”虽然认为他娘不会再干糊涂事,但有个暗卫跟着她,可以预防意外发生。
“我一个丫鬟能用多少银子?不过还是谢谢你,身边有银子确实令人安心多了,等以后我挣了钱再还你。”陈潇潇忍不住再次试着掰开他的手,“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你答应我,会乖乖等我回来。”
“我何时不乖了?”她的口气怎么软趴趴的?
傅谨之低声笑了,“好,你很乖,总之,乖乖等我回来。”
陈潇潇不悦的嘟着嘴,当她是小狗吗?不过,她终究没有反驳。
某人笑得更欢快了,没有反驳,这不就表示同意吗?紧搂着不放的双手松开了,他静静退到一旁,由着她解开大包袱,重新收拾简单的行李。
第八章 威胁逼她当逃奴(1)
傅谨之随皇上出京狩猎不过短短几日,陈家人就递话来,教她这几日回家一趟。陈潇潇觉得自己不笨,不至于看不出来此事有诈,娘不是叫她乖乖待在镇北侯府,不要老是往外跑吗?
可是,万一家里真的出了事,要她回家一趟呢?换言之,无论是否有诈,她必须回家一趟。
因此隔日一早,她就向明阳告假,收拾东西回家,没想到家里真的出事了。
“运儿怎么会摔伤脚?”陈潇潇心疼的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弟,瞧他脸色苍白,睡得很不安稳,显然很痛。
何芸娘什么话也没说,拉着陈潇潇退出房间,然后拿出一封信给她,示意她自个儿看。陈潇潇取出信纸一看,不禁一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要求他们一家五口十日之内滚蛋,否则下次不只是摔伤脚,而是要了他们的命。
“娘觉得这与先前闯入我们家翻箱倒柜的不是同一批人。”何芸娘道出她的想法。陈潇潇同意的点点头,“那些人不见得希望我们离开,将我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他们会更安心。”
“没错,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陈潇潇若有所思的紧抿着嘴,她卖身为奴应该不是秘密,可若知道她是个奴才,就晓得她不可以随意离开,大周律法,逃奴只有死路一条,然而这封信说得很明白,除了她家人,她也必须离开,这说明什么?显然是冲着她而来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