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看到我的笑容?”
目瞪口呆的姜文莹眼眨也不敢眨的盯着他的脸。
不会吧?这男人的心肠竟然软得像布丁?还是在她晕过去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噢,她已经揣测出自己因为那一跤而晕睡了好久,因为天不但黑了,外头的街巷也很安静,而且头好痛,她也摸过额头那个黑轮包包;随着臆测,她紧张的俯望着自己,以确定他不是因为占了她的便宜才留她下来。
没有,她的衣服都还安然无恙的穿在身上……
“你要别问房也可以。”走上前重新将她安顿在怀里,惊愕的她没抗拒,他将她放回床上时,彼此都感受到有那么刹那间的迟疑。“你得自己整理。”
姜文莹不敢喘太大口的气。
他的意思是,她真的可以就这么住进来?纵使他也知道她对这房子有种着了魔的占有欲?!
“哪间?”他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主卧房,行不行?”
雷堑笑了,笑得很冷。“别得寸进尺。”
尽管脑袋还痛得直发麻,她也知道自己最好适可而止,而且,他已经够宽宏大量又脑筋秀逗,她最好谨言慎行,别一个不小心又打坏了她的“安居梦”!
忽然……“是你开口求我留下来的噢!”
Shit,她连这个输赢也要计较?
“对不对?你先说的噢?”
“对。”他瞪了她一眼。“是我开的口。”
他有着掩不住的后悔,但是再大的后悔也于事无补,他只能承受自己的失言,并且接受事实。
他的家被一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却赖皮无比的恶鸠瞧上了!
“唉!”
“你干嘛叹气?”
“我喜欢。”
“嗯哼,原来你有下床气!”
雷堑拉开落地窗,迎接一室怡人的朝阳,懒得提醒她,他比她起得更早,而且,他们起床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对于他毫不领情的沉默以对,姜文莹不以为意。
一旦完全清醒,一旦跟云薇私下咬过耳朵、打过商量,一旦跟雷堑一一二二的说清楚同居的责任与义务后,她撇开前尘往事,重新融入曾被中断过的“居家梦”。
在彻底绝望前,就让她再厚着脸皮的圆此美梦,能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吧!
oo
“唉,你的行李都还没完全打开?!”
她在第二天一早端着早餐跑去跟雷堑连络感情时,惊诧的发现墙边摆了好几个航空公司的封条都还没拆开的行李。
“没空!”
“既然这样……”
“别奢望了!”他打断她的雀跃与好心。
想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既然她的衣服已经有部份挂在衣帽间,而他的还在皮箱里,那搬他的东西比较方便,两人换房间不是很好?横竖,两间房都一样大!
哼,她休想如愿以偿!
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相安无事的倒也共处了大半个月。
直到这天,姜文莹吱声叹气的进了门,没见闲人一个的雷堑杆在客厅,她迟疑半晌,蹑手蹑脚的往圆弧楼梯走去。
太好了,看来今天能够安全闯关了。
一串沉稳的脚步声自左侧的起居室传来,重重击碎她的逃生梦。
唉,早该猜得到她的运气没这么好!
“别叹得太大声。”他似笑非笑的提醒她。“没别人听得见。”
“嗨,你没出去呀?”
“没精神。”
“你才三十四岁,又不是七老八十,还算是年轻人,该多出去走走,免得太早就衰老。”
“好说。”
“呃,我有点累,先上去洗个澡什么的……”说完,她急促的转过身,不敢抬眼瞧他。
“姜文莹!”
听出他语气里的警告,姜文莹渴望的看着楼梯扶手,低咒了声,可怜兮兮的回过身;匆促之际,她记起了手中的塑胶带,柳眉一挑,笑容很狗腿。
“这是你的宵夜,这家的羊肉羹超好吃的唷。”
“谢谢。”他的唇勾了勾,精眸打量着她下巴的擦伤,再迅速移开视线。“你忘了你的责任?”
那是新伤,她怎么了?
“呵呵。”她笑得很尴尬。
环境整洁,人人有责,在决定暂时同居的那天晚上,他们理清各自的活动范围,也敲定了轮流打扫环境的时间;这个星期轮到她当清洁员,可她已经赖皮四天了!
垃圾跟灰尘一定堆得满天高了,所以他的脸色才会这么臭!
“说吧。”
“呃,我今天恐怕没办法尽责任了!”因为全身酸痛得半死。
“想也知道。”
“别老是刻薄我的话好吗?我今天真的很不顺,没力气动脑子了。”低叹,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保证,会利用明天一个上午的时间擦地板,OK?”待会儿上去,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应该会感觉好一些。
今天在地下道时,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害她往前扑跌,直跌在最后一阶,痛死了。
“OK?”
“你该不会要我通宵不睡的做清洁女佣吧?”她讶然扬声。“你不是很怕吵?”
他是很怕吵,却更想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让自己这么狼狈一身,但看得出来她没有预备跟他提……将黑眸中的不悦稍敛,他不愿开口当鸡婆。
上个星期她上晚班,也不知道他怎会养成了这个习惯,一到她该抵家的时间,他就自动自发走到起居室心不在焉的翻阅杂志,好像在替她等门似的,非得听到她的破摩托车声噗噗噗噗的骑进院子,这才甘心合上没瞧进半个字的杂志。
他什么时候这么居家了?心里的感觉很呕,再任凭感觉开口对她管东管西,他会唾弃自己的没有原则!
“你确定明天会做?”
“我发誓,或者你要我咬破指头,写一张切结书给你?”
他不必她发誓,二话不说的挥手让她逃上楼,深索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上楼。
她的活力十足跟精神奕奕折服了他,也让他越来越难对她尖酸刻薄。
有时他不禁怀疑,依她的霉运不断,她怎么没有早夭呀?
第五章
有时,是分量足、口感又好的炸鸡排。
有时,是微温、但味道依旧诱人的羊肉羹。
雷堑连鸡屁股都吃过了;烤的,还有炸的,而他喜欢烧烤的滋味,比较没有那种油酥过干的腻感。
大概是存心想巴结他,姜文莹动不动就会带一些好吃的玩意儿回来给他这个放洋的土包子尝尝,雷堑都来者不拒,欣然接受;只是,嘴巴在动,视线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不是她突然变美了,而是她除了带吃的回来,身上也常常是大伤小伤不断。
捺不住的好奇与逐渐浮上心口的关切,他终于鸡婆的问了。
尽管白皙柔细的肌肤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出现,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乐天成性的将一切灾难归究于自己的倒霉运,要不,就是漫不经心的散神所造成的。
有谁会倒霉这么久?
他不信,却拿认命地承受一切的执拗女人没辙,直到这天,他才恍然大悟。
其实他并不是刻意要跟踪她,只是他跟老同学聚餐的地点离她上班的超市很近,散场时已是酒足饭饱,他在附近闲晃半晌,算算她也差不多该下班了,便不暇多想的找上门,打算找她一块儿宵夜什么的。
结果,甫走出超市的她眼尖,先他一步地瞟见走在对街的他,刹那间笑容灿如黄金般炫亮,她举手兼喊叫招来他的视线,迈着活力大步迎向他。
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毫无一丝预兆,前一秒,她还稳稳的随着无声的拍子在跳跃着步伐,像道阳光般朝他挥洒光芒;下一秒,就见她莫名其妙的踉跄,还跌了个狗吃屎。
雷堑当场跌破眼镜。
他亲眼瞧见那个男人就在她的行径路线,也知道小莹应该避得过,可她却没有,不但对那男人的存在视若无睹,甚至还硬生生的跌了一跤。
在她跪趴在地后,那个男人得意扬扬的自她身边掠过……
掠过?
而且还得意扬扬?
数种直觉迅速的飘进他的惊愕里,接着他看着那个穿着复古的男人不顾车来车往的越过街,再穿透那辆停在离他不到一百公尺远的宾士车,扬长而去。
瞬间,他完全忘了已经爬起来的小莹,目瞪口呆的注槐前方。
“见鬼了!”
光天化日,不,是月光盈景之下,他真的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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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吃。”
“是吗?
“鱼下巴也烤得很好,腌得很入味呢。”她夹了一块到他盘里。“你吃吃看。”
“嗯。”
见她在受创后仍吃得津津有味,雷堑却更加食之无味,终于他忍不住了。“膝盖还痛不痛?”
“隐隐约约啦。”她说着谎。
就这么硬生生的跌下去,不痛?骗鬼呀她?!
雷堑无言以对。
他的听力向来敏锐,视力更不差,更何况距离不远,所以他可以确定那鬼魅的年纪不太大,甚至,他怀疑他死时是否已经成年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满眉清目秀,在世时,铁定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