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紊乱纠缠的思绪完全厘清,她茫然微笑,眼泪却扑簌簌滑落。
“小敏,你真要看着我被他打死?!”
死?猛然一震,罗敏若完全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的扑上前,抱住凌敬海高举的右臂。
“你别再打他了。”
重拳还举在半空中,被她不怕死的飞身环抱、听她泣不成声的低喊,凌敬海僵住,狐疑且不掩阴幽神采的虎目狠瞪着她,再瞪向总算可以缩在角落喘气的黄东升。
“你舍不得他?”
悟到了他话中的含意,她悄颜一白,咬牙。
“你去死啦!”凛着气,她再也不朝他望一眼的扬长而去。
“小敏!”
带着愧疚的呼唤召不回情人的斜眼睨视,凌敬海再也无心逗留,却心有不甘,狠狠的飞腿朝黄东升的肚子再端一脚,他帅气的抖抖微皱的衣角,心慌意乱的追在她身后。
惨了,他说错话,气跑她了啦!
* * *
自黄东文死后,罗敏若第一次踏进黄家。
只是原以为会百感交集的情绪并没有浮现胸口,有的只是不再追忆的过往回忆;有的只是云淡风轻的释然。
一股作气谈完交易,然后走人,再怎么云淡风轻,黄东升那张脸仍然无法让她赏心悦目,而且阿海不知道她来这里,若让他知道,铁定又会臭黑了那张笑脸。
想到那天,他在扁黄东升时多威风八面呀,又是撒旦又是魔鬼,将黄东升吓得屈滚尿流,结果一追上气呼吁的她,又是一副乖孙子似的万般讨好……呵,这种男人她若错过,那就真应了小莉的数落了。
暴殄天物呀!
“你还敢来?”一见到她,黄东升就咬牙切齿坐下斜躺的身体。“不来岂不是害你白忙一场?”她不再带笑的杏眸泛着冷意。“你想怎样?”
今天她特意事先支开黄家两老,免得这小人又不要脸的硬拖老人家下海搅和。
“我不会放过他。”
“这我也清楚,所以我问你,你想怎样?”
“我告死他。”
这恐怕很难很难,她知道阿海并不怕麻烦,尤其是这类在他眼中根本不构成麻烦的小事,可是她不要他平白惹尘埃,尤其为了这种小人,不值得呀!
“你大概无法忍气吞声?”她问得自己都觉得好笑。
果不其然。
“不行,姓凌的敢动手伤人,他等着挨告好了。”他忽露好笑。“没想到他也需要女人替他擦屁股。”“他不是你!”
“你说什么?”
“这种小事没必要闹得两败俱伤,我来只是想问你,要怎样你才肯收手?”“我伤成这样还叫小事?”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听他夸张的呻吟,她差点起身就走。“说出你的条件。”“爽快!”
“说呀。”“陪我一个晚上。”
果真是不要脸的恶狠小人!
罗敏若当场气结,死瞪了他几秒,却忽地笑开了睑。
“你只要一个晚上?”这么小胃口?真不像他的作为。
“只要一个晚上,我保证,你会头也不回的离开那猪罗,奔向我的怀里。”
恶心!“能换别的条件吗?”
“不能。”她的温言软语及甜笑令他恶向胆中生。“我一直对你很有兴趣,你应该知道。”
罗敏若但笑不语。
对这种挟怨勒索的小人,太顺从他,她就该死了,而且后患无穷;对于无辜被卷入这小人算计中的阿海,她内疚于心,却也清楚,如果她出卖自己以换取阿海的脱身无事,不但她会憎恨自己,恐怕阿海也不会感激她这么做。
说不定他会气到干脆将黄东升杀了,再毁尸灭迹。
“考虑得怎么样?”
* * *
“嗯……”
“很简单,我就只有这个条件,你不点头,那就只有法院见了。”他几乎是吃定她的得意口气。
视而不见的望着他青紫末褪的狂脸,罗敏若还在考虑。
啧,可恼的是黄东升不是敏感体质,不能用白千层的花粉去毁了他引以为傲的脸孔,他对夜香木的花香也免疫,而且现在也没时间冲出去院子弄些蚌兰的汁液洒地……
“如何?”见她蛾眉深锁,他得意的步步逼近。
“你真的不再提另一个条件?”
“绝不。”“那……好吧。
“好?”他闻言大喜。“你说真的?”
罗敏若点点头。“什么时候?”
“你说呢?”
“明天?还是今天晚上?”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见他色淫淫的望向楼上,她优雅的摇摇头。“不能在这栋房子里。”
“你怕我老哥的阴魂不散?”
“随你怎么想。”即使他恶意的提到黄东文,再也不能撼摇她的决定与好心情。“去换套衣服吧。”
“你这么急?”
“你不也是?”
没错,他哈了她好几年,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
迭声要她等一下,他顾不得浑身仍抽着剧痛,半哀半叹却雀跃不已的冲回楼上的房间去换下休闲服。罗敏若迅速自提袋中挑出一支封了口的小试管,里头装的是软枝黄蝉的汁液,她收集了有一段时间,原以为派不上用场,正打算扔掉了。她全了些汁液在桌上的那杯咖啡里,微忖数秒,拿出随身携带的棉花棒沾满汁液,小心翼翼的在杯沿涂上厚厚一层。喝下汁液,保他上吐下泻,而嘴唇沾上它,他就准备面对自己的香肠嘴吧!
“唉,是你自己造的孽,别怪我心狠手辣呀。”办妥了,她神情愉悦的退场。
她知道黄东升在气急败坏的时候,特别容易口渴,而桌上这杯咖啡是最顺手的饮料,嘿嘿嘿!
* * *
结果逞一时之快的下场是,黄东升准备连她也告进去。
接到存证信函时,罗敏若愁容满面,任凌敬海使劲全力也无法让她抛开愁绪。
“你还这么老神在在?”窝在他那张大床上,她翻身背向他,赌气不看他。
“有你替我烦了,不是吗?”
“阿海!”
“不行赌?”撑起上身,瞥见她烦得眼都红了,他微敛潇洒的笑容,体贴的将她揽进胸怀。“别担心啦,黄东升我还不将他看进眼里呢。”
“他要告你耶!”
“嘿,你也是被告唷,看他这个人多贪心,好像在拼业绩似的,啧啧,人心就是不满足,对付一个还不够,怎样,要不索性我们就顺水推舟,当一对甜蜜的被告夫妇?唉,别捶我啦,等一下你骨折了,别又将罪名赖到我身上。”
“你活该。”
“说得这么风凉,万一我真被他阴了一计,以后你找谁蹂躏你呀?”说着凌敬海忍不住又色欲袭心,磨磨蹭蹭的巴到她身上。
“别碰我。”她恶着脸的打掉他偷袭的大手。“我烦都烦死了,你不解决,就别想再尝甜头。”、
“你不是很行?”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她蠢到将自己送上门去谈判的愚智!
“阿海!”心烦意乱,又被他挑起情欲,她在他怀里扭动,不肯轻从。“怎么办啦?”
“你呀,以后别再这么轻举妄动了,知道吗?”一思及她差点落入那孬种的手中,他就觉得冷汗直冒。
“好啦好啦,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来,先亲我一下。”
“休想。”
见她恼得就要拔腿走人,他也不逗她了,长臂一展,将她兜回怀里,一脚跨在她光裸的身上,牢牢扣住她的身子。
“你知道他的死穴是什么吗?”
她摇摇头。
对黄东升她向来避而远之,当他上门撩拨时,她就毒物招待,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但通常她避他都唯恐不及了,哪还会费心思去了解他呀?
“他那种人,有色无胆。”
“这我早就知道了。”
“而且他有很变态的自恋情结。”
“这我也早就知道了。”她忍不住叹气。“就因为他超级怕死,才会被我的那些小玩意儿给唬住。”而她也才能逃过一劫呀。
曾经,她敬佩黄东文出身在暴力家庭,却不像弟弟那般讨人嫌,也没有爸爸的暴力行径与霸气思维,只可惜当遭逢不幸时,连他也整个变了。
“真的?那你知道他曾经动过他们老板女儿的念头吗?”
“啊?”这倒是新闻了。“连这种事请你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意有所指的吻住她,贴在她唇上低喃,“答应我,无论为了什么事情都别再瞒着我去找他,好吗?你不相信我能制住他?”
她微眯眼,盯着他张合缓慢的灼热唇瓣,心口灼热。
“我知道你有办法,可是我没法子不担心呀,你不知道黄东升可以多小人。”
“所以我们就得狠狠的杀得他连气都不敢喘。”
“你还想打他?不准,你听到没?万一出了人命,你别想我会等你出狱。”
“这么快你就想变心了?”
“对,你自己说的,要整一个人有的是方法!”
“你学得还真快,是不是想抢我饭碗?”
“快说。”她拍开他又偷偷攀上胸脯的手。“别牵拖一堆有的没的,也别想碰我。”
唉,执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