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你来的啊。”一提起自己的神通广大,巫束娟没有细思就很诚实的说。
“跟着我来的?请问你是如何跟着我来的?”熊靖之口气加重,“我记得白天在大街上你是被苏姑娘拖住不放的,又如何能跟着我呢?”
灯火照射在熊靖之的脸上,显出他半明半隐的凝重神情,巫束娟倒抽了一口大气,这才惊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是感受到大熊的怒气有多教人觉得恐怖!
“我……”她吞吞吐吐半天挤不出半个字。
“你、你、你、你怎么样?”生气的将她扯坐到体型庞大的太师椅上,熊靖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露凶光的瞪着她,“小娟,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了,千万不要随意在众人面前使出魔法,你为什么都不听呢?”
“我……”怯怯地吞了口口水,巫束娟谨慎地看着他的脸色,“喂,大熊,你这个宝瓶能不能给我?”她牛头不对马嘴地说。
听完这话,熊靖之将眉头皱了起来,他不解这个傻姑娘是怎么回事?他还在气头上训着话,她竟然敢将话题转移?
“你要这个宝瓶做什么?”他甚是无力与无奈地说。
“我……一看到它就很喜欢它,你别那么小气嘛。”巫束娟已经忘了先前的小刀事件,这会儿又再跟他讨着东西,一心只想着将他的注意力转移方向,他就不会再嘀咕她大意施法的这件事上了。
“别那么小气,给我嘛。”她又叹了声。
熊靖之大叹无奈的心想,自己还能怎么办呢?眼前这个小滑头肯定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再说下去搞不好到最后错的人会变成是他。
他不觉轻叹了声,“你喜欢就拿去吧,还有没有别的东西看上眼的?”他没好气的加了一句。
“有啊。”巫束娟也很不客气的应了声。
“是什么?”
巫束娟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还能要什么?就是你啦!以前只有两个人天天相处在一起时,不觉得你可爱,相反的,有时还觉得你烦人,但自从你不管我的死活抛弃我之后,我却又不争气的整天惦着你,要不是你长得比我高、比我壮、年纪比我大、又长了两条那么长的腿,我还真是想将你绑在我身边,天天看、天天骂!
见她半晌没开口,熊睛之不由得揶揄着:“小娟,怎么,你还会不好意思说吗?”
“哼,我当然会不好意思说啦,我又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见他投给自己的取笑眼神,巫束娟哼了声说,“不跟你一般见识。”
脸微红别过去,巫束娟第一次有心思好好地打量着这间房,“大熊,这是你的书房吗?”
“你看到屋子里的哪里藏着床吗?”熊靖之没好气地说,他很不甘心那么容易就让她溜掉一顿责骂。
“干嘛口气那么不好,人家只不过是顺便问问而已。”巫束娟一脸委屈的嘀咕着。
“问问?!”熊靖之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脸上是明显的温意。
然而,巫束娟显然对他的怒意不以为意,她一把推开他还钉守在她身前的身体,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开始在书房里东摸摸、西摸摸的。
“怎么,你在找什么?”熊靖之不解的看着她令人奇怪的举动。
“没有啊。”漫不经心的回了他的话,巫束娟没有停下自己搜寻般的动作。
“没有?”熊靖之怀疑地问。
“哎呀,我只不过是想翻翻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以让我带回去。”巫束娟说得理所当然,口气自然的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挫败的垂下了肩,熊靖之也不再去理会她的多变思想了,径自走到椅边坐下,一脸宠爱的看着像只小松鼠这儿瞄那儿瞧的巫束娟,欣赏着她那因油灯光芒的投射而展现出的柔美粉颊、微扬的唇角以及眨啊眨的眼眸……眼前的景象让他不自觉地感到醉意,浓浓的心醉。
“大熊,你怎么啦?一脸呆呆的拙样子?”
早已停止搜寻的动作序举着毛笔仁立在桌侧的巫束娟,终于迟钝的留意到好一会儿没有听到熊靖之的声音了,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的望着熊靖之。而他正端坐在椅子上,一双明显是在发愣的眼直勾勾的瞅着她瞧。
“你干嘛这么奇怪的瞪着我?”见他发愣不答话,巫束娟纳闷的又问,“难道我脸上长麻子不成?”
被她这冷不防的一问,身子猛地一震,熊靖之被她自沉思中唤醒,看到她手中扬握的笔,再看到桌上展开的纸,他好奇的站了起身走向她,“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
见他走向自己,巫束娟举止慌乱的将笔给胡乱放回架上,急着想将自己写得像是狗啃似的字迹给毁尸灭迹。
“既然没什么,你就不需要那么慌张嘛,让我瞧瞧你写了什么?”在她还来不及将纸张给抽开,那张纸就被熊靖之完整安好的抢了过去,将它整个重新摊放在桌面上。
上头四四方方的写着“熊靖之”三个字,真的是很四四方方的三个字,就像是有人用尺量着写出来的字一样,连转弧的地方几乎都是呈现九十度的直角弯度。
“写得很好啊!”熊靖之昧着良心夸赞着。
“真的?”巫束娟根本就没有听出来人家根本就没有说实话,她很直接的截取自己喜欢听的字面解释,脸上原先的羞意尽退,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大堆得意洋洋的笑,“这没什么啦,我只是随便写写而已啦。”她还硬要故作谦虚的添了一句。
“真的?随便写写而已?”忍住了肚子里的笑意,熊靖之轻轻地搂着脸色又有些微红的巫束娟,伸手将架上的笔重新沾满了墨,笔劲苍迈有力的在写着他名字的字旁,加上她的名字,“你觉得这样如何?”他轻轻地问。
熊靖之这句似乎另有所指的问话让早先的那阵麻意又爬上巫束娟的脑门,觉得如何?他指什么事情觉得如何?是字?还是……她不敢循着这个问题一直想下去。
当毛笔重新被放回架上时,她可以感觉到熊靖之灼人的眼神定在她低下的脑勺上,但是她竟然不敢抬头迎视他的视线,只是来来回回地看着纸上那六个簇黑的字体。
熊靖之……巫束娟……巫束娟……熊……靖之!
瞧着瞧着,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晕眩起来了,“我要回去了。”她有些踌躇地说。
伸手抚了抚她落在颊边的发丝,熊靖之语气宠溺地说:“以后不要再三更半夜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乱跑,会让我担心的。”
他的话倒是让巫束娟高兴的抬起了脸,“你会担心我?真的?”
神情愉快的给了她一个笑,熊靖之抚着她发丝的手移触到她似玫瑰花瓣的柔滑肌肤,两双像是被催眠了似的眼神紧锁不放。
一双是灼热浓郁,焰火般的强夺人心!
一双是羞怯闪躲,却又欲拒还迎地引人掠袭!
当时间的浪潮不动声色地渐渐溜过时,屋内的两人没有人分心留意到它,若非窗外那阵不识相的夜风突然扫过叶梢的烦人声响唤醒了眼神纠缠的两人,当天明时分,熊靖之跟巫束娟八成早已成了蜡像人了。
身子倏地一颤,巫束娟茫然的脑子逐渐清明起来了,“我该回去了。”她呐呐的说着。
熊靖之没有阻止她,只是表情充满不舍地说:“我送你回去。”
“好哇。”
神智已经愈来愈清醒的巫束娟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压根就忘了拿那个才跟人家讨过来的宝瓶,也忘了再向他讨回来已经属于她的小刀,旋身就走到窗边,手脚并用地又打算爬跃上去。
“嗯,小娟,既然你已经泄漏了行踪被我发现,现在似乎可以不用爬窗户出去了吧。”熊靖之突然觉得她的行径有些好笑。
但是巫束娟还是不为所动,努力地在窗台边挪动着自己的手脚以稳定身子,等将身子坐上窗台后,她才有时间回过头来,理所当然地说:“这怎么行呢?我今天本来是当贼先来探路的耶,哪有贼是走大门进出的?”
这是哪门子的怪论调?熊靖之胸口一紧,一声大笑猛地自他口中冒了出来。
这声深夜突起的大笑,不但熊靖之自己为之一愣,坐在窗台上的巫束娟也给吓了一跳,她因为惊讶,松了些扶住窗架的手,结果一个没有稳好,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失手自窗台跌了下去。
“小娟……”身子一跃,熊靖之也自那扇大开的窗子跃了出去,蹲在巫束娟身边,“小娟,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有没有怎么样?”他焦急的造声问着。
“还好,还好。”
摇了摇头,本来想爽朗帅气地陪笑说没事的巫束娟,主动攀着熊靖之的肩头欲站起来时,脸色变了。
要不是熊靖之眼明手快地将她稳住,她铁定又会跌坐回地上去,“怎么啦?是不是哪儿受伤了?”他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