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
巫馨儿面容一白,身子晃了晃,强自撑住。
巫敏儿的脸色也是铁青一片,白牙紧咬,觑见无声落泪的小堂姐,她的胸腔塞满阴鸷欲爆的恐惧与气愤。
她无法接受大堂姐只剩一条腿的事实;她是那么善良的人,不该有这种遭遇,而且,她该死的跑去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做什么?
这事,谁该负责任?
“被我逮到凶手,绝不轻饶!”咬牙切齿的她完全不觉自己已经怒咆出声。
“敏儿!”巫馨儿急忙喝住她。
陈医生暗叹在心,只庆幸自己不是那个凶手。
脑袋凑在一起的堂姐妹还没来得及商量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几分钟前才陆续接获消息的众亲友—一出现。
“砰!”病房的门第三次敲上墙,看得陈医生喷喷称奇,这些人的脾气还真是相同,出现时都伴随着门板敲壁声,气势万钧。
—一聚拢的巫氏成员谁也没多瞄他一眼,见着神情黯淡,脸色青白的堂姐妹,心急如焚的凑向她们,大呼小叫地迭声追问。
“是谁害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话中啥也没说清楚……”
“怎么会这样,贝儿怎么了?”
“她是脚不行了还是脑袋破个洞……”
“不会吧,要锯腿……”
七嘴八舌的,僵凝的气氛被一群人搅和得混沌起来,这时,年轻气盛的巫敏儿突然灵光一闪,用力扯了扯巫馨儿的手臂,急切的丢下一句,“别让这蒙古大夫动刀。”
“啊?”蒙古大夫?
站在墙边的陈医生耳尖,听进她这“悄悄话”,阔肩一垂,苦笑不已的兀自摇头叹息。
他是蒙古大夫?喷喷,这是招谁惹谁呀?
“别让那嘴上无毛的家伙锯掉大堂姐的腿。”愤愤的杏眸斜瞪着陈医生,巫敏儿再次强调。“知道吗?”她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全都听见了。
巫馨儿点头表示明白她的叮咛,然后满怀忧心的问:“敏儿,你想干嘛?”
“我突然有个念头……”巫敏儿近乎无声的嘀咕,没将心中的打算说得太明。
她要去绑架人,若让小堂姐,甚或是家族里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铁定会阻止她这么做。
但,她下定决心了!
“什么念……敏儿,你要去哪里……”不等巫馨儿问完,巫敏儿转头就走。
“我立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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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像巫敏儿所说的立刻,但是,不到半个小时她回来了,纤细的臂肘弯着,牢牢夹缚着一位鼻梁上挂了副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瞧这模样,巫馨儿大惊失色。“敏儿?”
“救兵到!”
不愧是心灵相通的堂姐妹,巫馨儿几乎是立刻猜中了这中年男人的身份,也因此,她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他是谁?”巫氏成员中的大表姐率先开口问。
巫敏儿一双有着惊惧的似水秋眸不再闪烁常见的笑意,反而盈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定。
“他是国内的骨科权威。”
这个宣告像突然袭来的海啸,霎时将一干人声给淹没,静寂无声。
“他就是那个黄庆文?”较常接触医疗讯息的小阿姨轻呼。“我怎么会忘了他呢?”早知道,就该先一步将他挟来。
陈医生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同行,“你们竟然请得到他?”下一秒他又觉得纳闷,T大离这何止三小时路程,那小姐是如何带来黄医生的?
巫敏儿焦急不耐的拍了拍被她施以瞬间移动带来,至今仍惊魂未定的黄庆文,哑声吆喝,“回魂了没呀你?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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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韦榷这个始作确者,知道巫贝儿受重伤时,已经是事发后的第三天了!
巫贝儿已脱离险境清醒过来,虽然还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回复以往的生龙活虎,但至少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
只除了她的左腿,一切几乎称得上是幸运。
黄庆文的确有一手,在他高超的技术及细心的照料下,巫贝儿可以确定往后不必靠拐杖、不必装义肢或坐在轮椅上活动,但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做复健。
就算不能完好如初,至少能蹦能跳,毫无困难。
“那……”巫氏成员的几张嘴同时打开,却没人将话问出口。
环视无数双炽热且焦急的明眸,黄庆文暗咽着口水,坦白告知,“只要有眼睛的人,绝对看得出来她是长短脚!”
巫贝儿受伤的消息是人仍在曼哈顿的韦轩传回来给韦榷的。
既然巫家人能循线找上他这个对这桩惨案毫无所知的关系人,想也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她们早清楚了。
满心愧疚的韦轩昧着良心,对巫馨儿的问题表示一问三不知,在将巫贝儿的情况打探清楚后,他更是急迫不安,与巫馨儿的电话收线后,旋即拨了通越洋电话给韦榷。
“大哥,你这次玩得太过火了!”他叹道,不忍心在已成的伤口上洒盐。
大哥人不坏,他绝对不是存心要害巫贝儿,这一点他很笃定.但是,追根究底,他忍不住想苛责他几句。
他真的挺欣赏巫贝儿;无关乎男女之间的情爱,就只是很纯粹的一种欣赏,毕竟那种性格开朗又直率的小甜甜,谁会嫌弃呀?可如今,她却被大哥毁了。
听着韦轩温怒且急切的兴师问罪,韦榷感觉像是晴天霹雳。
怎么可能?
韦轩讲得忧心忡忡;而电话另一头的韦榷心乱了。
怎么可能?!
那个有张芙蓉娇靥的小魔女竟然……紊乱且无措的思绪令他揪不出心痛的原因,但可以确定的是,听到巫贝儿受了伤,甚至差点死去,他的心脏几乎忘了跳动,一种前所未有的绞痛狂烈的侵袭他的四肢百骸。
“……大哥,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喂,回魂.别选这个时间闪神啦。”没听见他应声,韦轩提高嗓门。“我没跟巫馨儿说你也牵涉在其中。”
可是,他的确有“涉案”呀!
“大哥,你先按兵不动,等我回台湾后再找她们谈……”他吐出自己琢磨后的打算。
不为别的,只因为怕那群巫姓女人一个激动起来,会对大哥不利。方才的电话中,他听得出巫馨儿的口气相当相当怒气勃发。
近乎……杀气腾腾,让电话这头的他屏着气,吭都不敢吭太大声;胳臂往内弯,事关自家兄弟的安危,他当然紧张了。
“我会处理。”韦榷打断弟弟的叮咛。
“大哥……”
“这事我会处理。”
闻言,韦轩不再罗唆了。
极少听大哥用这种沉重又坚决的疏离口气跟他说话,言下之意,也就是要他这个闲杂人等别管这档子事,他自有定夺。虽然他不想逃避自己该负的责任,却也不得不照做。
毕竟他此刻也的确算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真要办事,大哥的手腕与能力绝对比他强得多了。
这样也好,大哥既然决定出面,往后,巫贝儿应该不会有什么苦日子过。
左思右想,韦轩心安了,再叮咛个三两句话便打算收线。
“听说,黄庆文被她们吓死了。”收线前一秒,韦轩想起这件事。
韦榷轻愕。“黄庆文?”
“嗯,巫贝儿的左腿骨断了,而且受到感染,有医生曾考虑要锯掉她的腿好保住她一条小命……”
话筒差一点从韦榷的手中跌落,青着脸,他瞪着前方。“锯……腿?!”
“是呀,是她的一个小堂妹跑去打听;你也知道黄庆文在骨科的名声有多响,所以,那女孩就索性将他绑架,要他倾全力照顾巫贝儿。”
绑架?生平第一次韦榷感觉很无力。
事情似乎愈搅愈复杂了;先是小魔女受了伤,然后,她的堂妹犯下重罪,而这一切的乱源全都是他造成。
唉!
电话收线后,韦榷取消了当天所有的行程,随即赶到医院,巫贝儿不在病房,做检查去了。在知道她的主治医生黄庆文恰巧也在时,他便先堵上他。
他跟黄庆文并非私交甚笃,但,也算有几分交情在,在他眼中,黄庆文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拗性子,只不过,毕竟是被挟持,被胁迫的感觉并不好受……
若换成是他,绝不与施暴者善罢甘休,但如今角色异位,他只希望能替巫家省下一些麻烦事。
见到韦榷,黄庆文的确很惊讶。
“韦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他知道他有多忙。
忙着打理一份跨国事业,忙着照料一群莺莺燕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想见韦榷?可,但要早早邀约,以免向隅。
“探望……朋友。”韦榷一脸心事重重,连邪魅粲笑也收敛不少。“黄医生,有件事跟你商量。”
别说是韦榷的神情严肃,光是那口吻就很叫人肃然而立了,黄庆文在镜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
“请说。”
韦榷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挑明。“巫贝儿。”
闻言,黄庆文除了恍然大悟,还有一抹淡淡的余怒与惊骇。“她那个堂妹是个小疯子、野蛮人。”
除了苦笑,韦榷几乎是无言以对,但是,他不能保持沉默,他得尽一切的努力来消弭黄庆文心中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