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昊哥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吗?”白维姬的表情有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她那天才自白维霖口中得知冷苍昊跟关缇的过去,尤其是在得知昊哥的眼睛竟然是被关缇亲手给刺瞎的,她更是不甘。
白维霖告诉她这深埋在冷苍昊心中的陈年往事,是因为要她放弃对冷苍昊的迷恋,但是,却不知反而勾起了她心中的沉怨,自关缇出现以后就旋荡在她心中的不甘心。
为什么她伤了昊哥,但昊哥仍能原谅她?甚至于十多年了,他仍无怨无悔地守着一颗属于她的心!
关缇的心倏地紧绷,望着白维姬的表情愈显苍白,“他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她突然对事情的真相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手伸到怀中,在触到那冰凉的物体时,白维姬有那么一刹那的迟疑;但是,略一抬眼,看见关缇眼中的惊慌失措时,她已然没有半丝的犹豫。
这琉璃娃娃是她自冷苍昊房中翻出来的,她就是故意要让关缇再一次地看到那娃娃,她要刺激关缇的记忆,她要关缇想起过去的一切,要关缇也跟她一样难过,跟她一样陷身于地狱!
“我想,你该会认得这东西吧!”
望着白维姬递过来的透明物体,关缇不由得退了一步,眼神带了丝迷惘及恐惧地望着那个仿如是块冰块雕成的晶莹亮丽的琉璃娃娃。
“这娃娃……”
“你忘了这个琉璃娃娃?”白维姬冷哼一声,“这是昊哥当年送给你的啊!你当真忘了?”
“昊送给我的?”怔愣地望着她手中的娃娃,关缇有那么一会儿的失神、惶恐,她的脑子响起了一声骇人心魂的惨叫,是谁在叫喊?!
强行将娃娃塞到她手上,白维姬仍不放过她的更加逼追着她的记忆。
“听说,昊哥的眼睛就是被这娃娃的尖手给刺瞎的。”冷血的阐述着自己听来的传闻,白维姬强迫自己不去注视关缇那张愈显青白的怔忡脸庞。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她要关缇也尝试那种身处地狱的痛苦,她要关缇记起过去对昊哥的伤害。
在关缇抖颤的小手中的琉璃娃娃似乎正在发着热,一阵又一阵地熨烫着她冰冷的手心。
“这娃娃……”关缇讷讷地道,就是这娃娃让昊从此挂上了那副黑眼罩?这娃娃……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这娃娃很眼熟?!
“你知道是谁握着这娃娃刺向昊哥的吗?”轻轻地,白维姬的话飘散在关缇的四周。
是谁?关缇的眼神询问地望着白维姬,话不及脱口而出,她的眼前就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副凌乱又让人惊恐的画面,那幕景象活生生地跃出记忆,清晰又慑人魂魄得就如同昨日才发生的事。
冷苍昊迅速掩盖住的右眼,他蓦然惨白的脸庞,还有……那个刺挂在他眼中被血染红了的娃娃。
有血!眼睛里流出了好多、好多的血,大哥哥的眼睛像破了个洞似的,有好多、好多的血……
大哥哥送她的娃娃,那个像是冰块雕成的娃娃!
“天哪!”双腿一软,关缇昏了过去。
***
关红想大叫、想用力地扯着头发、想开口骂出世界上最难听的脏话!
但她是个受过教育的淑女,所以,她只是头冒着冉冉攀升的怒气,眸中飘回着愈燃愈旺的怒火,鼻孔喷着过度茂盛的怒意,满心焦虑又沮丧地站在关缇身前。
如果手中有一把刀的话,她一定会狠狠地刺进白维姬那颗恶毒的心脏,她相信若白维霖知道的话也不会怪她的,谁教他妹妹真的是该死得很。
“姊,我不能留在这里。”哀怆无神的眼眸凝望着她,关缇一张憔悴地小脸蛋让人直觉得酸酸痛痛的难过。
“我们等冷大哥回来再谈好不好?”捺着性子哄着,关红只希望冷苍昊能在这时奇迹似的出现在大门口,她快无法抵挡妹子的哀求了。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关缇一连说了无数个不好,晃动的脑袋将晶莹怜人的热泪也给摇出来了。
“小缇……”关红的神色凄苦。
“姊,我求求你!”关缇的神色更是凄怆。
姊妹俩在无声的眼波交流中对峙,半晌后,关红败下阵来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咱们明儿个就离开这里。”她无可奈何地允诺着。
“明儿个?”关缇的口吻似乎不是十分满意。
“这会儿夜都那么深了,你想被野兽当宵夜啊?”忿忿地站起身,关红走向房门,“你先睡吧,我们明儿一早就出发。”
关缇叫住了刚要跨出房门的她,“姊……”
“怎么?”
“对不起。”倚坐在床畔的关缇看来任是引人发怜的不舍。
“早点睡吧。”轻摆了摆手,关红有气无力地安抚着她。
门关了,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气声在门外响起。
杵了几秒,思及妹子脸上淹死人的哀愁,再想到冷苍昊获知后可能会有的风雨雷动,关红的脚步自动自发地走向自己房间的反方向。
她得跟小方“聊一聊”!毕竟冷大哥这个男人,她可是挺欣赏的,妹子想放弃他;她可不想放弃这个看得顺眼的妹夫哪!
***
望着向自己走来的高暮,冷苍昊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好了?”尽管心中的火山已接近爆发边缘,他的声音平稳地听不出半丝怒气。
若不是关红临走时留了话给小方,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在这个世中将逃脱的心上人给逮回来,她竟然敢自他身边逃开!
“阿岳已经将小红给带开了。”
高暮简短的回答终于使冷苍昊的嘴角动了一下,只是稍微地往上撇了一丁点的距离,“很好!”
没有浪费多余的关心,高暮转身就离开了,将老祖宗传下来的至理名言——沉默是金的意义表现得淋漓尽致。
往目标地走去时,冷苍昊的心底五味杂阵地无法定位,多久没见着她了?那个让人放不下心的小家伙!连他去四川帮她教训那个欺负了她十多年的关理治,她都会生变!
一思及此,他的冷静沉着全都不见了,该死的,她究竟要他怎么做?
反反覆覆的愤怒与思念一波三波地在脑子里发酵、生烟,冷苍昊低潮的情绪在见到自己个人怔坐在昏暗大厅的关缇时,涨到了最高点。
“我的心真的那么不值你驻吗?”
突然响起的声响确实如预期般的吓到了关缇,她跳逃得像只小老鼠似的让人见了想笑,更想哭。
怎么才几天的工夫,她又瘦得像个人干似的!冷苍昊心疼不已。
“昊……”激动在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关缇紧紧地交住自己的唇,怕一个不小心让心中的眼泪化为声音流泄出来。
“为什么连一个让我能留住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冷苍昊冷冷的话,缓缓地刺进关缇淌着血的心窝里,她想别开脸不去看他脸上的消沉,但眼神却饥渴地不舍调开。
“我对不起你。”望着他的黑眼罩,她又想起了自己一手造成的伤害。
如今,那个琉璃娃娃正端放在桌上,就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对不起我?”慢慢地逼近她,就像一只饥饿的凶猫接近一只畏缩可怜的小老鼠,“因为我的眼睛?”冷苍昊后悔没对白维姬施以暴力。
“我……都是我害的。”抿着白透的唇,关缇突然用力地将牙齿深深地印进唇瓣里。
快速地拆开她的下颚,心疼地看着那缓缓渗出的血丝,他忍无可忍地低头将它们给舔干净。
“别再这么做。”
随着冷苍昊言语间展露的爱怜,关缇的一颗心摇摇摆摆地晃啊晃,眼光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桌上那个娃娃身上。
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冷苍昊的心里泛起了恐慌,“是谁说这一切都过去了?要我以后别再为它伤痛的?”他要她记着她曾说过的话。
关缇没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但是……“昊……”
“是谁要我别再想以前的事的?”
“我知道我曾经说过什么。”关缇几欲发狂地一把攫住那个琉璃娃娃,“但是,那是在我没有想起我犯的错之前说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狠心、竟然那么残忍地伤害了你,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她将娃娃猛力地塞进他怀里,“我不能原掠自己曾经伤害了你。”
望着她塞还给他的琉璃娃娃,冷苍昊的脸变得苍白,神情木然得让人不忍注视,一颗心慢慢地裂成了破破碎碎的千片、万片。
他沉寂良久,才道:“难道过去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
“不……”
“在你没有记起一切的过去时,我对你的爱难道你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我……”关缇心慌得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你说走就走,毫不犹豫半丝。”冷苍昊的声音黯然森沉得令人骇荡不安。“而我呢?我盼你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老天爷又将你送回到我身边,但是只因为那该死的过去,你连一丝信心都不留给我……”断断续续地说着,眸中散发的死寂光芒定定地望着大手中紧握的娃娃,突然地,他举手将娃娃重重地掷向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