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了一秒,白维霖不怎么甘心地拖冷苍岳下水,“你还怪我?你自己刚刚不是也应得挺流利的?”
“连死都还要拖个伴?你他妈的心也真不是普通的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苍岳抬起脚又想再往白维霖身上踢过去。
白维霖避了一下,“喂,你想找死呀,我是欠你踢的不成?”他回视给冷苍岳的瞪视完全是旗鼓相当的气势。
“是呀,你……”
“你们闭嘴。”低喃说着,高暮像是在阻喝他们,但是语气中有着更多的不甚厌烦,皱着眉峰,那张棱线分明的酷脸望向龙毅夫,“夫子,有对策?”
整个腾龙寨里,若说有谁能出个像话又高明的点子,除了寨里的龙头老大冷苍昊外,就属龙毅夫了。
“唔!”凝重着一张秀气又斯文的俊逸脸蛋,龙毅夫仍迳自陷入自己的思绪没有怎么理会他的话。
但高暮的话引起了争斗中的冷苍岳他们注意,两双热腾腾的眼光直射向龙毅夫那张唇红齿白、肌肤细致、五官出色地会让女人们尖叫嫉妒的脸。
“夫子?”不约而同地,冷苍岳跟白维霖两人都喝出了声。
微点了下头,龙毅夫慢条斯理地说了句让他们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心病要找心药医。”
觑视对望一眼,白维霖有些急躁地轻嗤了声:“这是什么屁话?我们也知道要找心药,问题是,这可得对症下药啊!”他瞪大了眼瞧着龙毅夫满脸的胸有成竹,“你琢磨到老大需要的心药了?”
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龙毅夫面有得意的笑意里却有着凝重,“这心药是啥药方,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是要怎么不惹太多事端地将它取来……”
脑中灵光一闪,高暮率先意会到龙毅夫心中打的主意。
“夫子,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面对着龙毅夫眼中的坚决,他黝黑的脸上有着掩不住地讶异。
“这种事还有闹着玩的吗?”淡然的说了句,龙毅夫挑起了一眉,回望着自己眼前的三个同生共死的拜把兄弟,“这件事搁在老大心头那么多年了,也该是将它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若有所悟地望着龙毅夫眼神中传递给高暮的说服,冷苍岳跟白维霖异口同声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什么事闹着玩?”
“了断?”
龙毅夫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等候着高暮的反应。
他知道,若高暮这木头般的死硬派不点头,就少了绝大的助力与后援,因为到时引发对方的武力回抗,情形可能会搞得很不堪,终于,长长地叹了声,高暮几不可感的对他点了点头。
“夫子!”两个脑干神经直来直往的大汉不耐地催促着。
“咱们马贼平日是干什么的?”龙毅夫耸着肩。
“打家劫舍呀!”只这么一句话,他们已经有些了解龙毅夫的主意了。
“对啊,打家劫舍,只不过咱们这个打劫的不是项东西。”眼光怂恿着他们,龙毅夫秀朗的脸上有着决绝不挠的意志与坚定,“咱们这回直入四川将一直梗在老大心头的关缇给‘劫’回来。”
第二章
四川省宜宾县
手里提着沉重的水桶,关缇很吃力地又再跨了一步,颤抖地将脚尖踏上了最后一层的土阶,这才允许自己将手中的水桶搁在一旁,又重又长的喘气声马上自她的喉头逸了出来。
她突然看到了土阶旁的那朵小黄花,凑了上前端详半晌,但伸手想将花儿给摘下的动作却忽地停了下来。
“又何必呢?只因为自己的欣赏就摘去了它的生命,让它继续好好地在这野地生长不是很好吗?”怅然若失地轻叹一声,她只再对它抛去幽然一眼,捶了捶酸痛的膝头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得快一些了,怕待会见被小哥逮着她在休息,又落了个借口让他整治她。
想着,关缇又回到那盛着八分满溪水的水桶旁,长长地抽了口气,预备将它再次提起时,突然前方不远的地方响起了些微的声响,引起了她的好奇与注意。
“是不是又有什么动物受伤了?”关缇纳闷地跨出步子走向那声响处。
这附近有些猎人会做些小陷阱捕捉林子里的动物,如果碰巧被她瞧见了,她都会善心大发地放开它们。
但是这回看来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只见关缇傻着眼,愣在当场盯着自那密集生长成一片的竹丛后,走出来的男人,一个、两个、三个……
望着眼前这几个长相出众,但神色怪异的男人,她不及再细看一眼,就猛地旋过身拔腿就跑。
在这乱世中凡事都得当心一些,尤其是小哥常动不动就使些怪计策来捉弄她,如今好端端地在她眼前冒出来了几个大男人,眼神都是望向她,而且脸色都挂着副怪里怪气的怪模样直往她的方向走来,不是摆明了要找她麻烦吗?
她关缇虽然平日是不怎么精明与机伶,但这么简单的道理,只要不是白痴都可以想得到的。
“别跑!”捺不住性子,白维霖几个大步就追到她身旁,伸手攫向她的手臂。
自眼角瞄到了那双伸向自己的大手,关缇惊骇地倒抽了口气,不及多想地便往旁边一闪,只是脚下一个踉跄没踏稳,轻呼一声,她整个身体朝地上趴跌下去,登时,手肘跟嫩白的颊上顿时浮出了不少细微的擦伤与血丝。
没有人来得及伸手扶住她,三双不解又有些责难的眼神全都射向一脸无动于衷的冷苍岳。
因为除了事出意外来不及捞住她的白维霖以外,就属他靠她最近,而且以他的反应及速度,绝不会让关缇真的跌下去。
但是冷苍岳只是耸了耸肩,望向低俯着脸的关缇的眼光有着复杂的情感与仇恨,而且双手不时地松松紧紧地在握着拳头,而脸色也阴阴沉沉地让人忧心。
“阿岳!”警告地唤了他一声,龙毅夫走向已经爬坐起来的关缇,望着她心惊意骇地在地上缩坐成一个小人团,他突然觉得心疼,“你还好吧?”说罢便伸手想检视一下她脸上的伤。
低垂的脸颊倏地一别,关缇强忍着惧意低嚷着,“别碰我!”
不以为意地将被她闪开的手给缩回来,龙毅夫只是淡淡地侧过脸朝白维霖唤着,“白,帮她检查一下脚有没有扭伤。”
白维霖走向她来,还没蹲下身就一脚将关缇仍想闪躲的小腿踩住。
但是他没有留意到自己脚下的一个用力,竟然就这样直生生地将关缇的整条腿给踩进了土堆里,而土堆里恰巧又暗藏了颗挺尖锐的小石头,正狠狠地朝她内侧的脚踝刺了进去。
“噢!”紧颦着眉发生一声轻呼,但关缇立刻紧紧地用一口细致洁白的贝齿咬住自己发白的唇,不肯让自己再丢脸一次。
心细的龙毅夫发现到她苍白的脸孔,眼珠子一转,伸手拍了拍白维霖毫无所觉的大腿。
“喂,你别那么粗鲁行吗?”望着白维霖不解的神色,他用眼光示意着他踩着她的小脚。
一抹赧然浮现在白维霖脸上,他缩回自己的大脚丫子。
“对不起,一时心急太用力了,谁教你那么急着挣……”他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已经又蹲下去翻看着她细瘦脚踝的龙毅夫的动作,还有那新添的伤口。
将龙毅夫挤到一旁,白维霖自怀中掏出药膏来,“呃……真的是……”不时地搔了搔头发,这个一向率性又热情的男人,尴尬地连忙着替她上药的手都僵了起来。
他怎么那么粗心哪?真没想到关缇这个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得让人连吓都不舍得吓一下,一副就是极需要被人保护的脆弱娃娃般地挑起了他的怜惜心,但是他竟然还让她多受了点伤,这事如果被老大知道了,老大铁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干么那么轻手轻脚的?我们是要捉她回去,又不是请她回去。”哑着声音低喝着,冷苍岳口气充分地表达了自己对他们轻柔动作的不满。
“人家可不像咱们,都是粗皮粗骨的汉子。”经过刚刚的无心伤害,白维霖想也不想地便站在关缇这一边了。
“你觉得老大如果见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关缇,他心里会做何感想?”高暮冷冷的声音提醒着冷苍岳。
大哥?!他会心疼地将让她受伤的人狠狠地送上一顿饱拳,而且恨不得能替她承受身上的任何伤痛。纵使是多年以后,关缇在他心中的位置仍没有人能取代半分,冷苍岳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但是,他做不到见着了关家的人而能释怀,因为至今他仍无法忘怀当年她父亲将他们一家人赶走的那一幕,关理治脸上那张鄙夷且得意的笑脸。
低低的重复着他们口中的“老大”两个字,关缇又疑又惧的抬起头来望着蹲跪在自己身前的两张脸,“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将随身携带的金创膏细细均匀的在她伤口上抹了一层,白维霖给了她一个安抚兼哄劝的笑,“我们没有恶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