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那段年轻不知愁的岁月,她连鼻头都泛起了酸楚。
“小红,这家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冷冷的插了一句,冷苍岳忍不住的踱着步儿走上来,眼底冒火的儿到一直赖在大厅里打情骂俏的两个人,听了他的话后他们只是一怔,全都没有半点想松手的意思。
最刺目的是,那小红仍该死的倚着那个愈看愈不顺眼的男人胸窝里,冷苍岳呕死了。
刚刚手底下的人连跑带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冲到织布厂里,气激昂的对他嚷着,有个陌生男人在大街上打听着小红的下落,而且就快寻到家里头去了,让他倏然揪起了忧心,连正唉着工人做事的心绪也打断了,快步兼程的赶回来,就只担心是否真有人企图对小红不利。
结果,一进到家门,眼前瞧见的这一幕简直是让他猛捶心肝,想揪人去撞墙。看来该让人担心的是那家伙。
真他奶奶的大狗熊,小红这女人是犯骚了不成?随便一个男人搂抱着她,她就兴奋成那样?!
“大个儿?”关红诧异的望着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冷苍岳,眼神不解的梭视着他紧绷的脸,“这个时候你怎么有空回来?”而且奇怪得很,好端端的,他干么摆出那种想打人的脸孔?
“这位是……”典韦含兴味的望着缓步走向他们的冷苍岳,在冷苍岳的瞪视下,他会意的松开了环抱在关红腰侧的双臂,但却是带着轻忽的挑衅,慢慢的将手移了上来,轻松又略显亲密的搭在她的肩背上。
死死的盯着那只手半晌,冷苍岳郁狠的视线移向典韦。
“你是谁?”他粗鲁的开口问道,“找小红干什么?”
哼,细皮嫩肉得没半点看头,一瞧就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小红也看得进眼?真是没眼光的白痴女人。
“大个儿?!”心一惊,关红沉下了脸,怎么有这么不懂得礼貌的人?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典韦很绅士的朝他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
“很冒昧的上门打扰了,我叫典韦,是小红的同学。”
哼,原来还真是百无一用的软弱书生!
斜睨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冷苍岳不想去握它,但却立即的感受到自关红眼中疾射而出的强烈指责,只好无可奈何且很勉强的也伸出手,敷衍至极的碰了碰他的手。
“我是冷苍岳。”但是关红还来不及卸下松气的表情,他又接口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儿可不是上海或是南京哪,一个白面书生无端端的跑到这边陲地方,想打什么或是“谁”的鬼主意?
想到了这个“谁”,极端不是滋味的,冷苍昊又朝他仍搭在关红肩上的那只手用致命的眼光砍了几刀,这姓典的家伙该不会是追着小红来的吧?
很让人纳闷的,典韦无端的笑了几声,接触到几道投向他的不解眼神,他稍微止住了笑意。
“是这样的,我有事要过边界到缅甸去一趟,听另一个同学提及小红也凑巧在云南,反正顺路嘛,我就过来探视、探视她。”在冷苍岳的浓眉竖目注视下,他很不怕死的又举止亲透了的点了点她漂亮的小鼻头,而关红则是一直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快乐的仰视着他,“自从离开学校后,我们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面了,怪想念的。”别有用意的眼角很贼兮兮的偷瞟着燃着火苗气息的那副身躯。
哇,好旺的炽火啊,而且是熊熊烈烈的直冒向他。
心知肚明的典韦在肚子里偷笑,不知道向来机伶的小红是否有感受到,有人对她挺“保护有加”的?
双手握成了拳,冷苍岳的脸色更显得深沉的阴魅。
白要书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随随便便的对小红又碰又搭的,好像小红是他的女人似的,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对小红动起手脚来了!
但关红什么异状都没有感受到,她只是让冷苍岳更加森冷着鼻息的伸手揪住了典韦的衣襟,高兴的问着:“是缃跟你说我在云南的?”她离开四川后,只有跟骆缃连络过而已。
“还有谁知道你人在云南?”典韦笑笑的反问她。
“那倒也是。”关红竟点着头,“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人在保山?我也只是跟她提到我人在腾冲耶。”真没想到,骆缃的消息那么的灵通。
“噢,我也是到腾冲那里找你,是腾龙寨里的人告诉我你到保山来了。”提到那闻名南方几省的马贼窝,他不自觉地轻点着头,“一向都只闻其名不见其影,这次有这种机会亲自跑那么一趟,哇,才知道腾龙寨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小红,你住在那里时有没有迷路过?”
“有啊,我刚到那里的时候也是……”
“是谁?”冷苍岳插进话来。
“什么?”两双眸子不约而同的望向一脸杀气腾腾的冷苍岳。
“是谁告诉你小红的行踪?”冷苍岳忿忿地解释。
竟敢那么多嘴!等他回寨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那家伙的舌头割下来泡酒。该死的不长脑子的人,竟敢随随便便的就向人透露小红的去向。
“啊,是位叫冷苍岳的先生。”
啊、啊、啊、唉!这……自己大哥的舌头难割呀。
瞧着冷苍岳很不识相的一再打岔加冷眉冷眼的瞪视,关红很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
“大个儿,你今天怎么那么闲哪?”
他今儿个一早不是就上厂里去啦?怎么好端端的又在家里冒出来了?真是的,一点都不知趣,净在那儿打断她跟老同学叙旧的快乐情绪,还一副阴阳怪气的瞅着他们两个瞧,好像他们做了什么了不得又见不得人的坏事。
在他奇怪又骇人的瞪视下,有谁还有心情继续快乐下去?
“你管我那么多!”冷苍岳的口气也不怎么好。
些些气结的窒了下,微嘟的嘴里飘出一些咕噜,关红二话不说的一把环住典韦的手臂,旋身就将他带往门口,“我们走吧。”
“小红,你要上哪儿?”冷苍岳脱口问道。
“你管我。”轻嗤一瞥,关红将不吭气但脸上却抑浮着笑容的典韦给推了出去。
哼、哼,他想他在那儿不走惹她厌烦,她不会带典韦走啊。
第四章
轻嗅着飘浮在空气里的香味,典韦好笑的瞧着专心的在滤着咖啡豆的关红。
“看来,他挺在意你的。”
“谁?”状似不在意的应着,细心的典韦却看到一抹微笑掠过关红的唇畔。
“还有谁?还不就那个叫锡南的年轻小伙子啊。”
“锡……你疯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关红瞪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嘿、嘿、嘿,真没想到有那么大的反应?不是锡南,看来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啰!”
被人三两句话就揪出心里的秘密,关红没好气的白了典韦一眼。
“哼,谁不知道你那个狐狸心眼又怎么转了。”
自进了学校后,在众多的男女同学里,关红就直觉自己跟他很有缘,还有骆缃。外表优雅又斯文的典韦有着一颗不展露在人前的狡猾却善良的灵巧心思,而身为外交官之女的骆缃却是外柔内刚,惹人爱怜得想捧在心口好好的保护,加上向来做事横冲直撞有着率性的她,甫第一眼,他们就很自然而然的聚集了彼此的眼神与心,他们是年轻有朝气又器宇轩昂的三人小组。
在学校的欢乐岁月里,虽然,他们并非真的是那么的无所不谈,因为对于彼此的过往,他们很尊重的不去挖掘追究,但是,虽然对于往事他们聊得是不多,可却分外珍惜把握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就怕动荡不安的局势会让他们分散。
可如今,典韦却是不畏艰苦的寻上了她,只为了关心曾经因为心绪低沉而一时冲动,写了封信给骆湘诉心的她。
“小缃很担心你。”典韦细声的说着骆缃交付的话,“她说,如果你想找个地方散散心或吐吐苦水,她很欢迎你。”
感动的抿了抿唇瓣,将眼中酸烫的水意给眨回去,关红故作坚强的耸了耸肩,“一有空,我一定会去看看她的。”
“还有我啊。”
“你现在不是已经看到我了?”
“真无情,你大概忘了保山这儿还算是荒郊野岭,而且又没有火车通行,连车子也没几辆,路又坑坑洞洞难走得很,人家你同学我可是很够意思的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耶。”典韦酸酸的说。
“你不是有事要到缅甸?”望着他装出来的那副可怜相,关红又好气又好笑的捶了他一拳,“还敢那么不害臊的邀功?!刚刚我还听到有人说,只是顺路来探视、探视我的哟。”
“真的吗?想想,还真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段路顺得那么辛苦,我就会再好好的琢磨、琢磨了。”
“既然人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真是罗唆耶。”将酒精灯的盖子盖上,关红摆上两只雅致的杯子,“况且,辛苦了这么一段路,来到这里能喝到我亲手煮的咖啡,就已经不枉此行了。”